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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温润而泽,有似于智;锐而不害,有似于仁;抑而不挠,有似于义;有瑕于内必见于外,有似于信;垂之如坠,有似于礼。
——引自五经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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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明,我妈”电话里,玉悲切的声音,让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尽管我知道玉的母亲已病重许久。
“我妈,她走了”接着,玉悲切的哭声掩盖了电话里的杂音。
“别哭,别哭”平日里能言善说的我,猛然间,不知道该对玉说些什么。只能对着话筒,简单地重复着这句话。
匆忙地向领导请了假,又急急地奔向车站,坐最近的一班长途公车赶往玉所在的城市。
二
和玉相识的时候,网络还不是如现在这般红火,那时我上网最热衷的事情在一个只能用文字交谈的地区聊天室里,山吹海侃。记不得是谁先和谁打了招呼,反正那时的聊天只认名字不识人,而我的聊友选择的原则是名字不文雅的一概不聊,在我的聊友之中单单是玉的名字很特殊,极品女人。想必是那时的我也未能真的脱俗,心里一样地好奇极品女人背后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的缘故,才和玉有了交往吧。 ?
从玉指端敲打出来的文字总是有着一种淡雅,和她聊天,需要细细的品味,才能明白文字背后所隐藏的一丝不未人察觉的忧伤。和她的文字一样,在那时的聊天社区的bbs上,玉所写的文章也总是那么引经据典,又满是丝丝忧郁。我看得出,她所引用的很多都是红楼梦之中的,慢慢地,对玉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
第一次看到玉的照片的时候,应该是聊了好久以后(想想那时的网络确实不如现在这样方便,彼此感觉不错就可以通过视频看到彼此的真颜,连语音聊天都是以后几年的事情)。打开邮件,看到玉发来的照片时,不由得惊叹于玉的漂亮。我才明白,为什么玉敢给自己起一个极品女人的网名。照片是当时只有结婚人才用那种效果,也就是现在很流行的写真效果,照片上的玉,美丽异常,一姿一态,都显出一种媚人的神情。尽管我明白写真的效果会夸大真实,但还是萌生了想见见玉本人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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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一次借公出到上级主管部门汇报业务开展情况的机会,参加了所在聊天社区主办者举办的网管与斑竹聚会。酒会之后,见时间还早,回家也是直接就可以给自己放假去上网了,在哪里上网都是一样,于是就走到车站附近的网吧,登陆qq以后,发现玉在,于是就和她照常的闲侃,言谈之中知道玉也受邀参加聚会来到这个城市,但并没有到场,只是一个人在闲玩,甚至就在同一个网吧。
确定了玉所用的机器的位置,我悄悄地走到她的身后,静静地看她秀指翻飞地与人聊着。从玉的背影,可以得出玉的确和照片上有着一样的身段。让我感觉惊讶的是,衣着上,玉,时尚而且前卫着,并且键盘旁边的烟灰缸里,一只香烟袅袅的燃着。不能记得当时玉是怎样发现了我在她的身后,头也不回地说:既然知道我是我了,那就别站在美女背后看,想看,就坐下来大大方方地看。我不由得惊诧于玉的泼辣与率直。
由此我也确定了玉的确如照片上一样的媚人。
四
那次见面,我没有回到我的城市,而是在到宾馆开了一间房,只因为酒劲翻腾,和玉见了面以后,我吐得一塌糊涂,折腾得痛苦异常。玉,始终都悉心地照料着我。
夜里,我从酒后的口渴中醒来,想找些水喝,看到床头摆放着玉怕我酒后胃空而特意准备的八宝粥以及其他一些解酒镇痛的药物,同时也看到玉斜斜躺在另一张床上酣睡着。借着朦胧的灯光,玉,半个身子裸露在被褥之外,腿,修长而细腻;腰,纤细而白皙;半个乳房,也如一座小山峰般挺拔傲立在她那本就前卫的短衣之外。那时的场景,除了柳下惠之外,恐怕任何一个男人都难以“坐怀不乱”
疯狂过后,到处狼籍。“本以为我们之间会是很纯净的交往,却依然回到原始,这是不是我的悲哀的注定。”玉,看着我,幽幽地说。我尴尬地看着玉,不知道回答她什么。
见我尴尬的样子,玉笑了笑,对我说:“我不怪你的,我本就对你挺有好感的。只不过,我对不起了我的男人。”
我楞楞地看着玉“你的男人?”
“是我的男朋友。我曾经为之愿意付出生命的男人。”玉,解释着。 ?
于是,玉蜷曲起身子,披上毯子,抚着手腕上的疤痕,以一种幽怨的语调,开始给我讲述她的故事。
五
听完玉的故事,我才知道:玉的母亲,租赁别人的房子开了一家小旅馆。房东是一对母子。玉与房东的儿子相恋,把自己的全部都给了房东的儿子。而房东却总是看不上玉,嫌玉是一个贫人家的女儿,配不上她那上大学的儿子。知道了玉是真心的喜欢着房东的儿子,因此宁愿自己飘摇于风尘之中,也要把所赚的钱来供给房东儿子那无尽的花销。也知道了,玉一直守卫着房东儿子因为玉为他所做的而许下的“等毕业就回来和玉结婚”的寄托。更知道了,玉生活在一个我无法理解的空间。
听玉讲到最后,看着玉痴迷的眼神,幸福的憧憬着。我很是惭愧于自己的酒后乱为,更加地不知道该说该做什么。 ?
于是,玉看着我,又一遍说道:你也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我欣赏你的一切。也许这是我上一辈子做孽太多,要这辈子来背负的缘故吧。所以我不会怪你的,你不用自责什么。 ?
六
和玉分别以后的日子,玉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与我保持着网友之间的交往。
忽然有一天,玉问我:我可以信任你吗?
你觉得呢?我反问着她。
“我想你要你帮个我忙。”玉,沉默了的一会,然后说。
“什么忙,只要我能做到的,尽管说。”我回答。
“陪我去做人流。”
“啊?”我的头一下就大了,是我的疯狂给她带来了后果!我有点傻眼了。
“不是你的,你别担心。我计算过日子,是他的。他现在不在我身边,我自己一个人,有点害怕。”玉,及时解释着。
缓了缓我的思维,才发觉自己的额头已经被一层细细的汗水覆盖。
“很为难,是不是?算了,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想办法吧。”见我半天没有回话,玉,应该是很失望。
“不,不为难。你说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去做。”我不在迟疑。
在医院里,医生那冷冷的甚至是一种鄙夷的目光,冷冷地语调,都让我和玉感到胆怯。
我故做坚强的装成她男人的样子,握着玉的手,机械地重复医生说的话:一会就好,没事的。 ?
被医生称为简单的手术,被安排在诊室里进行,一道布帘将我和玉隔开。站在布帘的一端,我听到另一端金属的器械冷冷地与一些东西在碰撞,也伴着玉痛苦又低沉的呻吟。
实在无法忍受那冷冷的器械操作的声音,我走到布帘的另一端,玉,一头汗水,顺着额头急急地淌着。站在手术床旁边,将玉的手紧紧地握在我的手里。医生,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闪出一丝理解。
玉,在这时也紧紧握住我的手,在痛苦中笑着,眼睛里,满是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温柔。 ?
七
自这以后,玉和我联系一下有了很大的变化,在我面前,也不再是曾经那般无羁,时不时展示出一副小女人的样子。
每每这时,我都会用那天那个有点心理变态的医生形容玉身体某一部位的一句话来取笑她:蒙古女人。
听到这句话,玉则会一脸的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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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玉的母亲去世,使我又一次见到玉。玉看到我的出现,脸上在悲沧中显出一缕高兴。
在遗体告别会上,当别人只是轻轻走过,我面对玉的母亲遗体,恭恭敬敬地鞠了三鞠躬。
当玉的母亲被推进火化间的时候,玉,一头晕倒在地上。 ?
葬礼结束后,面对着母亲的遗像,玉哭得死去活来。而我,只能和她的其他朋友一起,搀扶着玉,握着玉的手,一次次明知徒劳也要去做的安慰着玉要节哀。
九
后来的一天,玉突然又给我打来电话,说她在她的那个男人所在学校的那个遥远的城市,却被她的那男人拒之门外。说她亲眼看到他的那个男人与别的女人手挽手肩并肩地出入高级餐厅。说她不在乎她的男人不见她,自我安慰般地说那是学校的规章。说她想不到这些年自己游荡风尘、夜夜快三慢四才赚来的钱居然被她的男人花在别的女人身上
电话里,玉,哭得语无伦次。
我实在不知道我能怎样安慰玉,只能在电话的另一端,告诉玉:别在那个伤心的地方停留了,赶紧回到她的城市,好好的活着,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玉不要再做什么为之献出生命的傻事。
最后,玉对我说:现在,我的心好痛。我好想象那天一样,你站在我的身边,让我握住你的手。
十
现在,玉依旧风风火火地忙着在各个城市间流窜着。做着被她说得很轻松、而我听着却是提心掉胆的工作。然后把赚到钱,全部用来养活在玉的母亲去世没多久居然要玉给他买治疗男根不振的药物与仪器的“扶不上墙”的父亲,养活她那口不对行、不务业的弟弟。
还有,尽管玉的有些亲戚在玉母亲的葬礼上极尽人世间的冷漠,但每每他们有事情要玉帮忙的时候,玉都不记前嫌的忙前跑后。面对我的不理解,玉总是说:他们是我的亲叔叔亲伯伯,我是他们的亲侄女,我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和他们是一样的,我怎么能安得下心不闻不问呢,怎么能不帮呢。 ?
偶尔,玉会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在网上留言,问候我一声。尤其当她知道她的男人结婚了而新娘不是她的那天晚上,玉,对着视频,哭一通笑一通,笑了一通又哭了一通。一遍一遍地对我说着她和她男人的故事。天亮的时候,玉,擦去眼泪,对我说:你总是在我最难熬的时候陪在我身边。谢谢你,一次次陪我。 ?
玉,虽有瑕疵,不掩其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