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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葵,你为何……在此?外面怎么啦?
阿七疑惑不解。
姑娘莫惊,不过是夫人的狸猫儿走丢了,庄主发动大伙儿找那猫儿,却没想到惊扰到姑娘了。
青葵吟吟笑道,眼睛望向那小鱼儿。
你为何在此?这是阿七姑娘的房间,速速离去!
我才不稀罕呢!
那丫头抱着乌龟,掉头便走。
小鱼儿!
阿七叫她不住,青葵上前将房门带上。
姑娘不必担心她,随她去好了。庄主让奴好生伺候着姑娘,奴已放好热水,姑娘请沐浴更衣,早些歇息。
屏风后立着一只硕大的沐浴桶,水汽氤氲,花香袅袅。晾衣架上挂着一件红色的绣袍。
她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极重的酒味,和鱼腥味。泡个澡再好好睡上一觉,如此甚好。便轻声道:
不必劳烦姑娘了,我自己来。外面,当真无事?
她站在浴桶前,慢慢除去身上衣物。
无事,不过丢了一只猫儿,看我们庄主紧张的,把大家伙儿都叫醒来寻那小畜牲。
青葵接过她脱下来的衣衫,抱在怀里。
原来如此。你们庄主对夫人可真是情真意切。
她松了口气,除去身上衣物,泡在温热的浴汤之中,靠在浴桶边缘,全身舒畅。
那是自然的,论相貌才学功夫,我们庄主都是人中龙凤,只可惜,有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青葵拿起一条浴巾,轻轻地为她搓着后背。
阿七扭头看她,雪色的胳膊搭在水桶边缘,清澈的水珠滴嗒而下。
你们庄主,夫人,还有叶寒凉,他们……他们三个……
你都看出来了,夫人并不爱庄主,她的心在叶公子那。
青葵酸溜溜地道,手执湿漉漉的浴巾轻轻擦拭着她的脖颈,手指掠过她颈上的红绳。
我看叶公子对姑娘倒是情深似海。
青葵将雪白细腻的手搭在她肩上。
阿七将身子前倾,避开她的触碰。
我洗好了。这件绣袍……
她看着挂在衣架上那件极致华美的衣袍,上好的杭绸,缀以金线,花样繁复,若流云在灯光中轻轻柔柔地飘荡着。
庄主……夫人为姑娘备下的。姑娘请自便,青葵先行告退。
说罢,她便退了出去。
阿七穿上那件红色的绣袍,衣服很合身。倦意袭来,暖洋洋地躺在被中,望着那摇曳的烛光,眼眸轻阖。
门吱呀被推开,一阵凉风吹了进来。她只觉得脸上一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一道乌黑的影子,慢慢游走进来。来人白衣翩跹,脚步轻缓,悄然无声。他坐在榻前,望着那锦绣红袍下雪一般莹白的身体,轻淡的呼吸,若有若无。她翻了个身,白玉一般的脖颈上挂着条红丝绳,一枚黑色的指环,流动着月光般朦胧的流云纹饰。白衣人手指轻轻一勾,指间刀自红绳上一掠,红绳断开,指环落入他掌中。
阿七却猛地惊醒,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袍。
你是谁?
一张黑色的,绘着狰狞鬼面的面具。两眼突兀,獠牙森然,红唇长舌。
恶鬼现人间。
她颤抖着,吓得半死,却不肯松手。
把东西还给我。
那人指节修长,大拇指摩挲着指环边缘。
流云指环。麒麟护子玉。真是有意思,平阳坞的至宝竟然都在你手上。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有如春风拂过柳枝,飒飒不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东西还给我。
她咽了一口口水,额上冷汗直掉,却顾不上去擦一下。
面具人将右手松开,手上捏着一条鹅黄色璎珞,一块极品羊脂美玉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正是那块挂在她腰间的麒麟护子玉。
还给我!
她爬起来,伸手去夺那玉佩。面具人却眼里带笑,轻轻一转身,缥缈若云霞,轻巧地避过!她恼极,一跳而起,将手伸至枕下,一把寒如冰雪的春水朝那人面庞刺去。然而,她终是个菜鸟。光有一腔孤愤,却毫无实力。那人捏着她柔若无骨的手,她疼得眼泪直流,春水跌落在床榻之上。
江湖流传,平阳坞少主失踪多日,他的物件却出现在你身上。小美人儿,麻烦你给个解释。
面具人反手控制住她,将她拉入怀中,那张鬼脸摩挲着她惨白的脸。
谢……谢无涯……
她挣扎着,奋力扭动着身子,想夺下那张鬼面。
哼!
那人冷笑着,不置可否。
怀中温香软玉,少女的芬芳令他血脉喷张。这丫头看似瘦弱却毫不干巴,刚长开的身体像含苞的花蕾,散发着诱人的芳香。
谢无涯,你即是一庄之主,又是有妇之夫,更是叶寒凉的好友,你为何要如此?厚颜无耻!
我厚颜无耻?那你那位叶公子算什么?岂不是厚颜无耻中的斯文败类?
那面具人拉下面具,露出一张朗朗如月的脸,竟果真是谢无涯。
你说什么?
阿七被他死死箍住在怀,脸如猪肝,又羞又恨。
他勾引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与你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又何曾考虑过你的名声?
谢无涯凉凉地道。
姑娘,今日本庄主便好好教导教导你。你要记住,男人都是自私自利之人。他如此,我亦如此。他留你在身边,并非因为你貌美如花伶俐可爱,而是因为,你体内有他想要的东西。
阿七仰起头,泪流满面的瞪着他。
你胡说!
小华佗医术极高明,他是绝不会诊断错的。我且问你,三月前的事情,你可还记得?记不得了吧!华稀声诊断出,你中了忘川之毒。你之前的记忆恐怕正慢慢地消解了,以前的事你定然是记不得了。这指环,这玉佩,你也记不起是何人所赠了,对不对?
谢无涯慢慢松开她,因为她已经放弃了反抗放弃了挣扎,一摊烂泥一般地伏在他胸前,那团红云里,簌簌发抖的身体,如此柔弱如此可怜。她慢慢地推开他,坐在榻上,朦胧的烛光映照着她那雪亮莹白的脸。
谢无涯一屁股坐在她身边,轻轻拍拍她那张美艳异常的脸,指间冰冷清冽的泪水,令他心软不已。
小美人儿,你说他那样的人该不该死?
你如此恨他?
阿七坐在帐下,心乱如麻。
我自然恨他。
谢无涯拂了拂膝上的衣衫,像坐着跟晚辈拉家常的长辈一样地,温和地笑着,望着她。
他长得比我好看,资质又比我强,以前,他在这断崖之上练功,师傅总夸他聪明,悟性之高实属罕见,是百年来江湖之第一人。哈哈,我师傅不要脸是真的。他不承认如今江湖少年英雄辈出,光就平阳坞少主傅流云就光彩夺目,十三岁便创立了流云十三式剑法,如此慧根与悟性,岂是他叶寒凉能比拟的?你身上有他的指环与玉佩,想必,那傅公子原是你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