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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中的泪水混着头发上的潭水,一滴滴落在那张惨白铁青的脸上。最终,她伏身而下,温润的红唇对着他的口鼻,缓缓地将一口气息慢慢地渡了进去。笨拙,羞涩,无尽的纠缠。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却觉得有如万年。身下的人轻轻地扣住她湿淋淋的腰身。
阿七慌乱地推开他。那人死活不肯松手。她冷得直打颤。被他圈在他湿透的怀中。
叶寒凉嘴角一扬,慢慢地睁开眼睛,眼中依然充满着红艳之色,只是消散了不少。
阿七姑娘,叶公子他醒了,你救了他。
青葵露出欢喜的神色。
阿七挣扎着爬起来,谢无涯和萧雅已至眼前。
阿寒哥哥。
萧雅哀痛欲绝,顾不得谢无涯就在身边,猛然跪倒在他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
叶寒凉一摊烂泥似地躺在寒潭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青葵,绿萼!你们两个是怎么做事的?
谢无涯怒不可遏,见结发妻子一腔心思全在别的男子身上,那个人偏偏是叶寒凉。
你对他做了什么了?
萧雅一把拽住那女孩冰冷的手,她冷得直打颤,浑身上下都滴着水。
我没有……
放开她。
叶寒凉慢慢地坐起来,看着那雪白泛青的双足沁着嫣红的血。
我没事了,请你们离开,立刻,马上!
阿寒!
萧雅慢慢地松开那女孩,不敢相信似地瞪着他。
谢兄,劳烦您和夫人一并离开。
叶寒凉冷淡至极。
谢无涯只得拖着妻子离开寒潭。青葵和绿萼见状忙转身跟着离去。
二位姑娘,还请留步。二位的衣服,请留下。
叶寒凉捡起阿七脱在地上的衣服。
青绿二婢惊愕地对视一番,无可奈何地脱下外衣。
多谢!
叶寒凉示意她们将衣服放在地上速速离开,望向阿七。
把衣服换了。
说罢盘腿坐在地上,闭上双目,调动周身真气,顷刻之间,头顶热气腾腾,衣发尽干。
阿七抱起地上的衣物,找了块突出的石头,快速地换掉身上的湿衣,依然冻得直打喷嚏。
叶寒凉看着她走出来,光着脚,忙迎上去,二话不说地一把抱起她。
脚受伤了。
阿七搂着他的脖子,长舒了一口气。
你刚才怎么啦?满眼红光,像要吃人一样,吓死我了。
冷吗?
叶寒凉抱着她,踏上悬桥,往沁春园走去。
冷……冷得很。
她哆嗦着,往他怀里缩了缩。
谁让你跳下去的?
他眼中的红色已经全数消散。
我以为你……你要完蛋了嘛!怎么能见死不救?啊——啾——
阿七梗着脖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叶寒凉温情脉脉地望向她的眼睛,这个女孩是真的在意他吗?
你可知道那寒潭中有什么东西,就敢往下跳?
有什么?
阿七笑着望着他。这个人刚刚从鬼门关死里逃生一番,却还不忘吓唬她。
有妖怪。
叶寒凉已抱着她回到沁春阁。
瞎说,你吓不到我。啊——啾——
寒潭里狂躁的怪鱼,猛地蹿出水面,阳光下露出一张丑陋的……人脸。
沁春阁内,叶寒凉将她放在榻上,蹲在地上,检视她脚上的伤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红小伤口映入眼帘。他连连叹息。
你呀!以后再不要做这样的蠢事了。
哼哼,是我做了蠢事了。
她掩面打了个超大的喷嚏。
叶寒凉随手从床头拿了条薄毯轻轻擦干净她的头发。
你还是再泡一个澡,不然真要冻坏了。
我已经……冻死了。
她哆嗦着。
怎么你一点也不冷?衣服这么快就干了?
阿七去青石背后换衣服并未看到他运功驱寒。
平时若勤快些练功也不至于如此狼狈了。
叶寒凉嗔怪道。
你那功法,邪门得很,自从依你所言,练了你的心法,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景象突然就闪现出来。我还是不要练了,不然我非疯了不可。那个人……那个人和你一样,喜欢穿一身白色衣服,总在眼前晃荡着。你可知他是谁?
我不知道。
叶寒凉擦干她的头发,将手搭在她后背之上,试图渡些真气给她,但一想如今她体内两股气息相冲突,靠着那半颗灵珠才慢慢消融,若强行传功给她,以她的体质,百害而无一利。便打消了念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
我叫绿萼煮点去寒的汤药给你喝。绿萼!青葵!
叶寒凉起身传唤着那两个丫头,很快绿萼青葵快步进来,个个脸上都布满委屈与伤心。
怎么了?被主子骂了?
叶寒凉拱拱手,淡淡地道。
叶某连累二位姑娘了。这丫头受了寒,麻烦二位熬点去寒的汤药来。今日之事,我会亲自与你们庄主和夫人解释的。有劳二位了。
叶公子客气了。
青绿双鬟相互使了个眼色便悄然退了出去。
偌大的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听到榻上之人沉重的呼吸声。
阿七。
叶寒凉以手背试了试她的体温,脸色潮红,神情离迷。他抬手擦去她脖颈处的汗水。
阿寒。
门吱呀响起,一个女人端着一盏药,慢慢走了进来。
萧雅把搁着药盏的托盘,轻轻放在案上。
有劳谢夫人了。
叶寒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拿起那盏药,放在唇边闻了闻,用汤匙舀了一汤匙药汁,送入口中一口吞下。转身坐在床边,轻声细语地道:
阿七,吃药了。
扶起她,将她的头,轻靠在肩上。
来,乖乖把药吃了,就没事了。
一汤匙药送到唇边,那丫头体温炽热,神情离迷,抬手打掉药汁。白色的瓷汤匙啪地摔在地上,粉碎。
萧雅咬着唇,看着那张令她魂牵梦萦的脸。她死死地握着拳,指甲直扣进肉里,那种钻心的疼痛,丝毫也不让她好过些。那丫头把药汁洒了他一身,他居然一点也不生气,竟还在发笑。这该死的男人,别说他如此风流俊朗地对着她笑,哪怕他冲着她发脾气,哪怕他狠狠骂她一顿,甚至打她一顿,她都甘之若饴。当初,是自己做了傻事。
叶寒凉端起那盏药,一仰脖,尽数倒入口中,霸道地按住那女孩的头,口对着口,鼻对着鼻,将又苦又涩的药汁送入她口中。女孩儿挣扎着,满脸的汗水。
萧雅看着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男女,心早碎得不成样子。
叶寒凉,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她眼里喷着怨恨的火焰,踉跄着离去。
叶寒凉轻轻放下她,擦干净她嘴角的药汁、她脸上的汗。手指轻轻抚摸着柔软的唇,她的柔腻还残留在唇间,嘴角一扬,笑痕荡开。心中一阵激荡,那阵剜心之痛,彻骨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