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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凉叶辞风流云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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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七姑娘。

    阿瑟见状,忙提灯追了上去。

    阿七见那一池热气腾腾的温泉水,两眼放光,四顾无人,便解下衣衫,蛤蟆般跳下了水。

    阿瑟听见水泼剌之声,远远瞧见池子里一片波光粼粼,以为那丫头失足落水,忙提着灯笼冲了上去。

    待他近前,望见池水中一人乌发披肩、香背半露,忙闪身躲过。

    阿瑟提着灯笼仓皇逃离。

    沈明月站在屋檐下衣袍翩跹。

    慌里慌张的做甚?

    先生,夜晏了,好像要变天了,您早些安歇吧!

    阿瑟擦着汗奔离而去。

    城西一座小院。玉壶春坐在夜色之中,手边摆着酒壶,小菜。砌下落花如雪,拂了一身还满,满院桂花芬芳,丝丝袅袅。

    阿奴负伤回到城西小院,烛光摇曳处,人影如魅。

    去哪了?怎么如此狼狈?

    玉壶春喝着酒,漫声问道。

    明月山庄。

    阿奴幽怨地道。捂着肩膀处的伤口,静静地定在院中。

    那丫头,暂且无虞。

    玉壶春从怀里摸出一只青色小瓷瓶,扔给他。

    处理一下伤口。

    玉壶春沉吟片刻。

    阿奴握住那药瓶,欲言又止。

    有话便说。

    沈青月看出他心中不快。

    摘叶飞花。那家伙手上功夫比我厉害。

    阿奴闷声闷气一脸不悦地道。

    玉壶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打不过连逃都不会?

    阿奴扁着嘴,了然无趣地转身离去。

    ……

    阿七长着个极灵敏的鼻子,她闻见随风飘来一股淡淡的特殊的气息。穿花拂树,果真在一处别院中,觅得一汪温泉。她想也不想地扒净衣衫,一身清凉跃入池中,美美地泡了个澡。池水温暖,舒适之极。明月山庄的温泉,素来享有盛名,有祛病去疾之功效。一身疲倦俱涤荡殆尽,阿七心情颇佳,一面洗浴,一边哼着小曲。

    凉叶辞风,流云卷雨,寥寥夜色沉钟鼓。谁调清管度新声?有人高卧平阳坞。

    草暖九州,潮平别浦,双凫乘雁方容与。深藏华屋锁雕龙,此生乍可输鹦鹉。

    一曲罢,望着那满天繁星,心下郁结。

    一阵凉风拂过,温泉池畔矗立着的数盏宫灯,飘飘荡荡地随风摇晃,光影婆娑,水汽氤氲。

    阿七忙将身子往水中没去,玉般洁白的颈脖泛起阵阵皮疹!

    好冷!

    她缩着脖子,困意顿时消散一二分。头顶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紧接着一道雪亮的闪电当空劈下!

    这丫头骇极!

    要下雨了!她忙卷起衣衫,仓皇出逃!

    才抱头跑出别院,瓢泼大雨自头顶倾倒下。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真疼啊!

    屋檐下雪白的写着乌黑锃亮飘逸洒然的明月二字的灯笼,在狂风中如落叶飞舞!

    阿七见门便推开钻了进去,反身阖上门,打了个天响的喷嚏!头上,衣上,浑身上下皆已湿透!屋里只燃着一盏宫灯,灯光昏黄晦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缕淡淡的熟悉的味道。般若酒的果香混杂着清淡的酒香,极好闻。她忍不住吸了吸小巧玲珑的鼻子,一阵喷嚏不受控制地喷出!

    见鬼!

    阿七抬手抹了抹脸上冰冷的雨水,脱下身上湿淋淋的衣衫,掀开那锦帐,连连打着喷嚏,钻进被窝中。暖暖的被窝,透着淡淡的香味。惬意满足地揠紧柔软的被子,眼皮各自打架,在心里如常对着那个人道了声晚安,慢慢睡了过去。

    这一场雨,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院中花树乱摇,沈明月穿过花厅,阿瑟提着灯跟在他身后。

    阿瑟真是糊涂了,竟然忘了关好书房的门窗,还好有先生在!

    那少年讨好地嘻嘻笑道,努力地将手中的灯笼往那一身白袍的沈明月脚畔伸了过去,照亮他前行的路。

    夜深了,你睡去吧!

    是,先生。

    阿瑟将灯笼递给他那孤冷的先生手中。

    沈明月提灯而行,客房里的灯仍亮着,他站定了片刻,转身离去。推开自己卧房的门。那一盏孤灯明明灭灭,一缕潮湿的风从窗户里漏进来。他将灯挂好,拉下窗前厚重的青色帷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往床榻边走去。伸手从床前小竹木书架上,拣了一本书,将灯挪至床边,一屁股坐在床沿,静静地翻动书页。颀长的影投射在锦帐之上,美好而温馨。

    临睡前看会儿书,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待身疲体倦之时,便蒙头大睡。

    沈明月拉起被子的手定在半空,他属实被惊到下巴差点脱掉。

    被中竟然躺着一个年轻秀美的少女,两只粉白雪嫩的胳膊藕似地暴露无遗,女孩儿上身系着一件葱绿色亵衣,玲珑曼妙的身体如枝头初初绽放的花蕾,令他一颗本如死水的心如石子投入静湖起了阵阵微澜……端的春光无限!

    沈明月强行抑制住心头莫名的悸动,慌慌张张掩住被子,被毒蛇咬了一口似地,蹦跳纵起,离床榻数尺之遥。转身环视这房间内熟悉的陈设。这,的确是他的卧房,没错儿。他没有走错房间,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被中女孩儿微蹙着眉,双唇红润如花瓣,脸颊鲜红似朝霞,眉眼儿清秀,一头瀑布般流畅的青丝倾泻在枕畔。

    她睡得并不安稳,呼吸急促,还时不时地发出阵阵轻咳之声。

    他伸出手,欲言,又止。扶额苦笑,这是闹哪样?

    窗外风雨大作,凌厉的风声怒吼着,吹动树枝的声响噼噼啪啪传来。

    沈明月摇摇头,无可奈何转身,正取了灯笼欲开门离去,锦帐中却发出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之声,以及轻到不能闻的呢喃细语声。

    水……水……疼……疼……

    他忍不住回首提起灯笼照了过去,锦帐中半壁雪白的脊背映着朦胧的灯光遥遥地对着他,风光如此之旖旎,且香艳。

    沈明月咬着薄唇,提着灯笼推门而去。狂风卷着树叶,吹乱了他满头乌发。

    沈明月阖上门,提灯狂奔,消失在风雨之中。

    阿七头昏脑胀地辗转在榻,小脸涨得通红,咳嗽之声不绝如缕!她踢掉被子,如坠火盆。心口凌厉的刺痛感如万箭穿心。额头,脸颊,脊背,四肢……冷汗涔涔,疼痛难忍。她捂着胸口,哀哀切切地呻吟号叫着。

    一道雪亮的闪电,劈开乌黑浓郁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