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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求公子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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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时,华灯已初上。

    那样一个香软如玉的锦被中,她只觉周身如火在炙烤。淋漓的汗水,浸透了她的发丝,她的衣衫。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见一缕氤氲的香烟从床前案几上的青铜兽形香炉中袅袅飘出。

    她挣扎着爬起来,浑身酸软滚烫,手脚乏力酸疼。连滚带爬地摔在柔软厚重的地毯上。

    珠帘后端坐一青衫男子,身姿挺拔,悠闲地喝着茶。

    你醒了。

    那声音雄浑温厚,好似轻风拂过花树。

    你……你是谁?

    她倚在床头,慢慢起身。

    那人卷起珠帘,侵身向前,一把将她扶起来。

    阿七坐在床沿,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推开那青衫之人,她脸色铁青,纤眉轻蹙,仰首望着那张陌生男子的脸。

    浓如墨染的眉,黑如点漆的眸子,双唇莹润,脸干干净净,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看不出来,你这小小的一个丫头,竟然如此烈性。那秀娘差点死在你手下,好在她命大,没有伤到要害。

    阿七坐在锦帐之下,脑中一片混沌,想起自己先前诡异凶悍的样子,脊背一阵发凉,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看着那房中香艳的陈设,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饰。才明白自己依然被困在这花萼楼中,眼前这男子,莫不是那该死的……嫖客。

    那你带我出去!我可以给你钱,金子,很多金子!

    她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了,叶寒凉给她的金叶子,也不翼而飞。

    那青衫男子笑吟吟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只要你带我出去……

    她沮丧地看着自己,方明白自己如今尴尬的处境。

    听你口音,姑娘不是本地人?

    那人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茶。

    她摇摇头,凄然一笑,接过茶,虽口渴难耐,却不敢喝下。

    那人自斟自饮。

    我没下毒,姑娘防人之心却是如此之重。

    阿七看了他半晌,扑通一声,双膝落地。

    求公子放过小女子,除了……除了侍寝……阿七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公子大恩大德……

    但只见她目光烁烁、两眼含泪,羸弱得像一朵即将离枝的白色花瓣,那样急急切切地伏在地上叩了又叩,雪白的前额落在厚实的地毯之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男人到这种地方来,自然是为寻那千金一刻的销魂,你却让我放过你,莫不是将我当作傻子么?小丫头,我可是真金白银地花了钱买你初夜的。

    青衫男子悠悠地道。两眼含笑,却也不见他半点恼意。

    阿七满脸羞红,紧咬双唇。

    你……你花了多少银子?我双倍买回来!

    双倍买我初夜?没想到江某人竟然这么值钱!只可惜姑娘出得起价我却给不了……

    阿七恼羞万分,咬牙切齿,狠狠瞪着他,看他人模狗样竟然嘴巴如此不干不净。她气得扬手将搁于脚榻之上的茶杯抄起用力朝他狠狠掷去。

    青衫男子稳稳地接住那飞掷而来的茶杯,茶水微漾,涓滴未漏。

    谢姑娘赏茶。

    那人气定神闲地抬手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满满一桌的酒菜,他举起筷子,兀自吃着菜,喝着酒。

    起来吧,如此大礼,我可消受不起。过来,陪我喝一杯。

    阿七见他手上功夫不弱,定了定心神,缓步走了过去。

    在下姓江,你唤我江三爷便可。

    阿七。

    她想着自己如今是他人砧板上的鱼肉,又见那人软硬不吃,便收起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来,抱了抱拳,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那人对面。

    阿七?你不叫小茉莉?

    他笑起来,笑容温暖如春。

    我叫阿七。

    她认认真真地纠正着他的认知。

    莫非姑娘在家是行七?

    他斟了一杯酒给她。

    不是。

    她淡淡然扫了他一眼,看那满满一桌的酒菜,肚子早咕咕直叫唤了。便挑了两样爱吃的菜,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那江三爷见她此刻又风轻云淡地坐他边上抓起筷子大吃特吃,方才的害怕与惶恐一扫而光!

    便笑吟吟地夹了一块最鲜最嫩的鱼肉放在她面前的小碟之中!她也不客气,照单全收!但他倒的酒却绝不沾一口。

    想不到,这地方居然能吃到明月湖的鳜鱼!这花萼楼的老板想必大有来头。

    阿七尝了一口那雪白的鱼肉,忍不住感叹起来!

    明月湖?你是说昆仑宫那片明月湖?

    江三爷捏着镶银乌木箸的手颤了又颤,额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手还是伸了过去,夹了一块鱼肉,尝了一口。果然鲜美异常。

    不知姑娘与那昆仑宫有何瓜葛?

    那双冷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昆仑宫?明月湖不是在金陵吗?你可别诓骗我,我可去过金陵好几次了。

    说话之间,门外一阵响动。

    江三爷。

    却是那王妈妈,身后还跟着一绿衣小丫头,端着一只硕大的汤钵。

    三爷,可还尽兴?

    王妈妈端过那一只绘着一枝兰花的汤钵,放在桌子中间。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纤纤地打开钵盖,浓郁的清香扑鼻而来。

    甚好甚好。

    江三爷淡淡笑道。

    这丫头没出什么妖蛾子吧!您可悠着点儿,这丫头脾性可烈着呢!

    王妈妈媚眼如风地扫过江三爷那张还过得去的俊脸。

    倒没有,她很听话。

    江三爷温柔地拍拍她的手背,阿七如触电般地将手缩回来!

    臭丫头!三爷那是看得起你,你这是什么反应?别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

    王妈妈勃然大怒,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阿七抬手一把抓住那王妈妈的胖手。

    你这妈妈好不讲道理,我可不是你楼里的姑娘,任你随意欺凌。

    你这臭丫头,敢不服气?

    王妈妈挣扎着挣脱她的钳制,捋起袖子,便要当着江三爷的面,收拾那不听话的丫头。

    江三爷五指如铁爪,一把钳住她那白生生的手臂。

    今夜,她是我江三爷的人,还请妈妈给在下三分薄面。

    王妈妈高举着的手颓然放下来,心中恼火万分,脸上却笑语盈盈。

    三爷真是怜香惜玉之人,是奴家多管闲事了。三爷,您喝汤,这十全大补汤可是个好东西。

    说着便亲自舀了一碗雪白香浓的汤放在他面前。

    那江三爷却从怀里摸出一把镶满红蓝宝石的匕首,抽了出来,寒光烁烁,端的是一把好刀!

    汤回头再喝,这烧鸡也是你们花萼楼一绝,得趁热吃,凉了口感就不好了。

    说罢,便掏出一方锦帕,细细地擦拭着刀刃,接着慢条斯理地割了一片鸡肉,放在阿七面前的小碟之中。

    阿七姑娘,请——

    那把寒光耀眼的匕首就放在她手边。她感觉到那沁凉的寒意,心思一动,那匕首已然在手。

    你……你……做什么?

    王妈妈吓得花颜失色。

    那丫头一把匕首已然抵在了江三爷的后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