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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陈致远不请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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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是破碎的,雪是冰冷的,簌簌从天井飘落;血是温热的,汩汩从她藕似的肘腕处流淌下来,滴落在青玉莲瓣碗中,顷刻之间,便装了满碗。

    那男人身形奇伟,脸色铁青,他端起青玉莲碗的手,苍白,修长,他不住地颤抖着。一仰脖将那碗微漾的鲜血一饮而尽。嘴角残留的血迹,鲜艳如一朵怒放的红莲,带着难言的妖冶与诡异。

    她慢慢放下柔软的衣袖,跪在那蒲团之上,脸白若纸。她挨在香案上,头顶的菩萨像庄严肃穆。

    她一言不发地走出地宫,眼前一汪碧绿的湖水零星地散落着几片圆圆的莲叶。她坐在湖边默默垂泪。手腕处的伤口,隐隐作痛。

    傅流云抱着一捧野花衣袂翩跹,湖水倒映着他俊美的容颜。

    他坐在她身边,沉默着。

    湖水微漾。

    他就这样,一言不发地陪她一直坐到天黑。

    你不喜欢这里就离开吧!天地之大,一个人为何要把自己拘禁在一个不喜欢的地方?

    天地之大,偏偏无她容身之处。

    ……

    阿七悠悠醒来,叶寒凉坐在案前喝着茶,翻看着那本《流云食单》。

    你醒了。

    他的声音清脆婉转,像清晨刚出林的百灵鸟儿。

    阿七跳起来,三步并两步蹿到他面前,夺过那本书。

    你怎么可以乱翻我的东西?

    叶寒凉一脸纯真地望着她,放下茶杯。

    我饿了。

    阿七看他一眼,转身离开去了厨房。

    一碗简简单单的羊汤面,两个人坐在树下,悄无声息地吃着面条。

    多吃点儿。

    阿七将自己碗里的一块羊排夹给他。

    叶寒凉定定地看着她。

    怎么?这就感动了?

    阿七哂笑道。

    胸口可还疼?

    他的眼神依然如风冰冷,与他此时小小的身形实在不相匹配。

    阿七深深吸了口气。还是有一丝丝的痛感隐隐传来。

    明明想表达一下关心,他却依然用那种别人欠他几百万的语气。

    不疼了。

    她洒然一笑。

    对……对不起……

    那是叶寒凉生平第一次向人道歉。

    什么?

    阿七搁下筷子,脸上春风拂柳般的笑容,比这秋初的阳光还和煦百倍。

    哼。

    叶寒凉将碗推开,起身离去。

    阿七埋头吃面、喝汤。

    微风吹过,头顶上的树叶开始飘落。

    暑去凉生,一叶知秋。

    今日,孟秋,七月初七。是民间的乞巧节,也是她的生辰。

    无人为她庆祝。

    生亦何苦?死又何哀?

    外面乱了一阵,便消停下去了。

    阿七将厨房清洁干净,给炉灶上添了一把火,便回到屋内。

    叶寒凉窝在美人榻上小憩。

    阿七拿了件薄裘搭在他身上。

    她将箱笼里的衣裳都翻了出来,挑了两件淡青色的,在他身上比划了两下。她把自己未穿过的新衣裳改了两件给他穿。傅流云留了一箱笼的衣物给她,却带走了她的心。他一点消息都不传给她。好像世间不曾有过她这个人似的。

    一钩淡月天如水。

    夜幕降临,叶寒凉望着天上的月亮怔怔发呆。

    晚餐又是面条。

    灯光下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你就只会煮面条吗?

    阿七看了他一眼。

    今天七夕,是我的生辰。委屈你陪我吃素面了。

    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哀怨,眼眸淡淡。起身去了厨房端了两碟菜出来。

    自然不会只有素面。快吃吧!都是你最喜欢的。

    她笑盈盈坐下,叶寒凉却腾地站了起来,一阵风似的疾驰而去。

    喂,你去哪?

    眨眼间他已如一缕轻风,消失不见。脚步声自院外响起,轻悄悄的。

    来人一身紫衣,头束紫金冠,眉如远山,一双凤目熠熠生春,玉面如朗月,身轻似紫燕。

    陈致远推门而入。

    阿七叹了口气。

    昆仑宫的人都这么不讲礼貌么?想来就来,说走就走。

    陈致远缓步走到她面前,带着一缕淡淡的熏香。

    是你,稀客。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陈致远。敢问姑娘芳名。

    陈致远一副谦谦君子模样。

    唤我阿七便好。你,吃过了吗?

    阿七起身,望着那一身贵气的公子哥儿。

    陈致远看了一眼桌上的碗碟,竟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呵呵,昆仑宫可吃不到如此地道的中原美食。

    阿七只得去到厨房拿了一副碗筷给他。

    有佳肴却无美酒不免扫兴。

    陈致远嘴角一扬,微笑着看着她灯光下的倩影。

    对不住了,我不喝酒。锅里还有羊汤,你不介意的话,我盛一碗给你?

    有酒更好。

    陈致远举起竹筷,悠哉地吃了起来。

    阿七端了一碗香浓的羊肉汤给他。

    你当真不知叶寒凉的下落?

    他冷不丁地问。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他阿娘,他去哪用得着知会我么?

    阿七挑着热气腾腾的面条默默地吃着。

    昨夜他从你这里离开,今早便不知所踪。

    陈致远不动声色地伸筷子夹菜吃,喝一口羊汤,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是代表昆仑宫上我这来要人了么?

    阿七冷冷地道。

    不敢,在下不过受人所托忠人之事。阿七姑娘若知晓叶宫主的下落,请务必让我知晓。

    我什么也不知道。天色不早了,公子请回吧!

    她怫然起身。

    我一问叶寒凉你便下逐客令,若要说你什么也不知道,我还真不信。

    陈致远拦住她的去路,她甚至看不清楚他是怎样流云一般飘到她跟前,一只手铁掌一般地钳住她的手腕。

    松手……好疼……

    她痛得喘不过气来,眼角噙着一汪清泪。泪眼婆娑地看着那紫气逼人的清贵少年。

    陈致远惊愕地扣住那女孩儿的手腕,他以为她至少有那么零星半点的三脚猫功夫吧!不然凭什么在这浩大的昆仑宫以求自保?

    你……体内……

    陈致远探查到她体内那两股怪异的气息,至阴至寒,至阳至刚。

    莫名其妙!

    阿七试图挣脱他,那陈致远却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她用力地挣扎着,涨得满脸通红。

    啊!

    陈致远一阵惊呼,脸上的痛感迅疾传来。伸手摸去,指间一缕血痕。

    一片青翠的叶子稳稳地嵌在院墙上!

    陈致远心中惊骇不已!

    他甚至未能觉察那片叶子来自何处,此人高超的暗器功夫令他毛骨悚然,这摘叶飞花的功夫绝非等闲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