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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贮怀青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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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贮怀青杏小,垂额绿荷圆。

    有些回忆竟如此美好。

    女孩儿看着手中圆润的青杏,不觉嘴角微扬,轻轻笑了起来。

    他们用衣服兜着那些半生不熟的杏子,跑到落雪阁,问夫人,能不能做成蜜饯果脯。夫人却说这青杏腌渍来吃,风味更佳。她记得那白衣似雪的女子,笑容永远那样温婉动人。

    阿七走到窗前,正要伸手去摘那青杏。一张清秀俊俏的脸却探了过来。

    这杏子还未成熟,极苦又涩,你摘来做什么?

    你……你……爬上来做什么?

    那少年玉冠束发,眉清目秀,笑起来如春花烂漫。

    在下玉壶春,请教……公子大名?我瞧见这杏子可爱,便想着摘一枝回去插在花瓶中岂不极雅致?

    无聊!

    阿七皱眉瞪了他一眼,砰地将窗户一关,拉上插拴。

    傅流云惊醒过来!

    哎呀!要死,我竟睡了过去。

    他坐起,抚额一笑。

    刚才谁在说话?

    不认识的人,爬树上来。

    阿七攥着那青杏,手心的汗水早将其濡湿。

    门外有人敲门,一青衣小婢端着茶壶茶杯一应精致小点心笑盈盈走了进来。

    小月见过两位少爷。

    那小丫头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体量偏小,满脸稚气,一派天真烂漫。

    你是新来的?

    是,小月才来不久。

    那女孩儿周周正正地站着。

    小月对吧,这床上被褥太薄,你叫人加一床厚实点的。去吧!等等!

    傅流云叫住她,掏出一只绣着牡丹的荷包,扔给那小月。

    去抱月楼找到那叫刘老二的车夫,就说这是我给他的车费,我暂时不用他的马车了。

    是……

    小月吞下所有疑惑,不敢多问,便退了下去。

    傅流云伸着懒腰,走到墙边一张书案上,翻了翻上面的书札!便坐了下来,百无聊赖地翻着书看。

    你把马车退了咱们怎么上路啊?

    阿七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研墨。

    我坐不惯那刘老二的马车。

    傅流云提笔写信。

    我会安排好的,你别担心。

    阿七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他。

    我呢,写信给萧似雨打听一下那天发生的事情,我始终还是放心不下。再去信给药王山庄,探探花兄的消息。我需要一个懂医术之人,陪我们一起北上昆仑,这样我才能心安。

    他写好三封信,掏出一只极短的玉笛,连吹三声,笛声尖锐清脆。傅流云打开窗户,一只红头鹦鹉盘旋着飞来,落在他臂上。

    是鹦哥儿。

    阿七惊喜叫起来。

    主人,有何吩咐?

    把这封信送往至善堂给花三小姐!

    傅流云将信卷起封至装信的小筒之内。

    那鹦哥儿绕着他头顶飞了三圈,尖声尖气地道:

    遵命!遵命!

    便飞出窗外,融入苍青色天空,杳然不见。

    阿七趴在窗台上望着远处天空。那鹦哥儿是傅流云养的一只小宠物,能传信,会人语,是极通人性的小家伙。傅影深数次索要这鹦哥儿,但他绝不松口!驯养这样一只通灵的鸟儿不知花了他多少精力与心血。

    不多时,那鹦哥儿便拍着翅膀飞了回来。

    主人!三小姐来了!三小姐来了!

    那鸟儿飞扑下来落在案上笔架之上,抖抖羽毛。

    她动作倒挺快的。

    傅流云拉了拉案侧一道红绳,一阵清脆的铃声陡然响起来。

    那小月姑娘咚咚咚跑上来。

    少主,有何吩咐?

    花小姐若来了,请她直接上楼来。还有,锦绣坊可有来人?

    傅流云一面摊开雪白的纸埋头写着什么,一面向小月问话。而那鹦哥儿却飞到阿七手臂上,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瞪着她。

    你瞪我做什么?

    阿七逗弄着它光洁的羽毛。

    小傻瓜!小傻瓜!

    那鹦儿尖利着嗓子太监般叫起来。

    阿七吓了一跳,双颊绯红。抖动手臂把那出言不逊的鸟儿吓飞了!

    你才傻瓜!

    阿七狠狠地回敬了它一句。

    那红头翠羽的鸟儿在空中绕了一圈,又得意地飞回傅流云肩上。

    傅流云埋头书写,听她一人一鸟吵架,只是笑笑并不说什么。

    这两封信叫人加急送回九州城和药王山庄,下去吧!

    傅流云对着小月温婉一笑。

    是。

    小月接了信,悄然退下。

    阿七探头看着那少年奋笔疾书。

    你在写什么?

    她不解道。

    待我写完了再看不迟,你要是无聊,可以下楼逛逛。

    阿七叹了一口气。

    楼下乱糟糟的,可有什么好逛的?

    楼下园子可还不错,我让小月陪你去走走?

    傅流云看着桌上那枚青青杏子,停笔望向她。

    她也不吱声,闷声闷气地背过脸去,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扔给他一个孱弱不堪的背影,再不搭理他。

    傅流云搁下笔,站了起来,和颜悦色,甚至带点讨好地将她拉起。

    走,我陪你下去走走,我也许多年未曾来了。

    阿七气咻咻地走在他身边,质问道:

    你为何教那傻鸟骂我?

    小傻瓜!小傻瓜!

    那鹦哥儿陡然飞起,在她头顶簌簌地飞着,嘴里不停地叫着,当真又刺耳又难听!

    可不知道在哪里学来的浑话!要不还是把它送人吧,傅影深不是一直想得到这只鸟儿吗?送他最好了!

    傅流云一边下楼,一边忍着笑。

    那鹦哥儿一路跟着他,听主人的意思竟要把它送人!张开它那鸟嘴就骂!

    坏蛋!坏蛋!傻瓜!傻瓜!绝配!绝配!

    唉,这下是将我两个一起都骂了!

    阿七漫步下楼,掩嘴一笑。坏蛋和傻瓜,可不正是绝配么?她悄然望了那傅流云一眼,他那样惊才绝艳的人物,岂是她能匹配的?心中一阵酸楚,目光便哀怨起来!

    楼下果然嘈杂,各路英豪围桌而坐高谈阔论,说的论的不过都是那如意坊如何如何,以及那艳压群芳的媚如雪又如何如何。

    二人绕后门而去,才过一道朱廊,一男子一身紫衣即洒脱又优雅地走了过来,而他身后却跟着那青衣少年,表情冰冷,眼神如霜,怀抱着一枝杏,摇摇而来,那枝头上累累青果,煞是好看。

    紫衣人一见到阿七便迎了上来,收起折扇,极温婉优雅地道:

    这位小公子请留步。

    他眼里绽放着热烈的光芒。

    傅流云眼光清冷地看着他,又看着那条杏枝,以及杏枝背后的青衣少年。那少年已将长发随意绾起,那张俏生生的脸泛冰冷的寒光。

    阿……阿奴……

    可不正是阿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