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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满脸通红地将手抽出来。
傅流云神色尴尬地握紧双手。
很晚了,快些睡去吧!别再胡思乱想了。好好睡一觉。记得把热水袋放在脚边。晚安。
傅流云提着并不很明亮的防风灯,看着她慢慢走进房去。
那少年一人擎着一盏孤灯,就这样站在凉风习习的小院中,怔忡许久。
她已然在怀疑他了。
他却不知如何向她言明这看起来听上去都极滑稽可笑的原委。
他自何处来,又将往何处去?
清晨醒来,傅流云便向那竹篱子言明,他要携阿七继续北上昆仑山。她体内断肠散之毒虽已解,可寒冰魄阵却如一颗炸弹埋在她体内不知何时何地将会被引爆。
竹篱子却也不挽留,只是轻轻笑了一声,说道:
既然你执意要走,小老儿便不挽留你们了,毕竟阿七姑娘重病缠身却也耽搁不得!只是,昆仑宫远在千里之外,公子只身一人携带着病人,如何前去?
劳烦前辈将我二人送至驿站,那驿站在道路之侧,想必常有行人经过。只需进了城,北上之事便好办了!
小竹笋一听他们要离开,颇为不舍。
你们真的要走了?可阿七姑娘的身体吃得消吗?
正因为担忧她的身体,我才急着要走。这些天得亏姑娘用心照料,裴某真的是不好再叨扰下去了!姑娘若得空一定上九州城来玩。裴绾就此别过!
傅流云对她深深一拜。
小竹笋看着他,眼泪哗啦而下!终究他不过是个她挽留不住的匆匆过客。
竹篱子将他们送到驿站,便只身离去了。
那废弃的驿站更加荒凉了,傅流云四处查看了一番,并无任何异样。
少主,咱们如何进城呢?
二人站在茅草屋檐之下,好在太阳不是很热烈!傅流云找了一把短凳,扶她坐下。
咱们运气还不算太差。有人来了。
他笑着,满眼如流星璀璨。
一条宽敞的马路蜿蜒远去,路上半个行人都无。阿七不解地望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哪里有人?
不多时,噔噔的马蹄声声混杂着马车辚辚之声远远传来。两匹黄褐色高头大马拉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踏着烟尘迎风而来。马车夫是个三十来岁的精壮男子,见到一白衣少年半路拦车,便勒住马匹,朝车内人说了什么,车内男子掀开帘子,一眼望见那路边白衣似雪神仙一样俊美无双的一对年轻男女,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那少年拱手声音清朗地道:
兄台,叨扰了。可否行个方便载我们一程?
上来上来!
那青衣男子忙示意车夫放下悬梯请他们上车来,傅流云扶着阿七慢慢上了车,落坐后拱手道谢不已。阿七静静地坐在傅流云身旁,对那手执纸扇的陌生男子莞尔一笑,便再不看他一眼。
傅流云见那人贼溜溜的一双眼睛都快长在那阿七身上了,便伸手拽住那只冰凉的手,十指相扣,如一朵霜花落入了火炉,阿七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脸颊飞红,更是添了一份别样的韵味。那青衣男子越发失魂落魄,连连赞叹道:
当真如清水出芙蓉般娇媚动人,我柳飞絮阅女无数,这样清纯雅致的小美人儿却是生平仅见啊!兄台,她是你……相好的。哦,在下柳飞絮,人送外号花下眠。
柳兄。久仰久仰!
傅流云看了他一眼,腹诽不已,花未眠那厮若听到有人取了一个如此文雅的外号会不会气到发疯?
我看公子一身清贵,莫非非我江湖人士,不然,你不可能听到我花下眠的威名还如此淡定!
那自称柳飞絮的青年男子,轻摇折扇,笑意盈盈。他猛地收起折扇,一头挑住阿七下颔,极轻挑的语气。
啧啧啧,只可惜孱弱了些,不知陪爷一夜消魂还能不能起得来……
请你自重些!
阿七恼极,一掌打飞那人手中折扇。
哟,居然有两下子,还是个暴脾气,正是爷的心头之好!
啪啪数声清脆的耳光陡然响起!
柳飞絮还未反应过来,已吃了她数只耳光!
啊小娘们你敢动手打你柳大爷!
那淫贼捂着火辣辣的脸,瞪着那柔弱不堪的女孩儿。
傅流云悄然拉开马车车门上的门拴,抬脚便将那柳飞絮踹下马车!柳飞絮一团烂泥般地摔倒在地,哎哟哎哟哟蜷缩于地叫唤不停!眼睁睁地看着那少年微笑着对他招招手飞驰而去!
马车夫战战兢兢地将停在路边,跳下车跪在尘埃之中连连求饶:
大侠饶命啊!我只是受雇于那……那位爷……他的事我全不知晓!
小师傅莫怕,你且赶你的马车,我们不是坏人,那位大爷才是恶人!麻烦你送我们进城,车钱我照付你。
傅流云忙安慰那车夫。车夫这才战战兢兢爬上车,慌里慌张地赶着马车,不敢言也不敢语。
少主,那人……是什么来头?
阿七浑身不自在,满脸厌恶。
花下眠柳飞絮,你听他那浑号就知他是什么人了。
傅流云掂了掂手中的一只青紫色绣着红牡丹的荷包,里面沉甸甸的怕是装了不少银钱。他拉开荷包一看,取出一块三指见方的小金牌,写着如意坊三字,字下面镂着一朵牡丹花。
你是说他……他是采花大盗!
阿七花容失色,一抹红云飘上脸颊。
那你方才为何不杀了他?
傅流云将铜牌放进荷包内,嘴角一扬,邪魅一笑。
杀他做什么!杀了他岂不便宜了他?
少主是绝不会容忍这样的恶棍苟活于世的!
阿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将眼睛望向窗外,再不搭理他!
傅流云叹了口气。
我不想节外生枝,只想快些抵达昆仑宫,解了你身上之毒。那些行侠仗义之事,等你身体康复了,想怎样便怎样,我舍命相陪!
你留着那厮性命,不知又要祸害多少女子清白与性命!
阿七喃喃道。她对于傅流云只是将那淫棍一脚踢下车的行径颇为不满。若是傅流云怕早让那厮断子绝孙了!眼前这人,连对一个江湖所不耻的恶棍都如此温柔良善。
你为这个生气?
傅流云侧目视之,看着那张清冷的脸。
他已如废人一般,以后绝难祸害其他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