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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做噩梦了。没事了,我在这里。
傅流云一把抱住她,那具冰冷刺骨的身体,如风中落花瑟瑟飘零。
夜色萧萧,虫鸣啾啾。一轮寒月孤寂地挂在天边,照着这天底下无言的悲苦。
傅流云整宿未眠,他躺在榻边脚榻之上,听着那女孩儿轻微的呼吸声,心中难解的疑惑,堪堪将他折磨了一晚!
阿七梦中那个令她无比害怕的人究竟是谁?
车辚辚,马萧萧。两匹神骏拉着华丽的马车驶出洛城城门。花未眠扬着马鞭卖力地赶着马车,车辕上挂着两只镂着流云图案的紫金铃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
阿七倚窗而坐,望着窗外流离的风景,满眼欢喜。这些天她被病痛折磨得没个人形,难得今日精神比往好些。
傅流云打开一只锦盒,一盒的糖果,花花绿绿的跳入她眼帘。
昨晚夜市上买的糖果,你尝尝,有好多种口味的。
阿七看到那五颜六色的糖果,眼睛都亮了。
你竟还记得这个糖果。
她抓了一颗糖剥开糖纸,放进口中,默默地吃着,那种凉凉的口感,是初夏的味道。
萧似雨看着那一盒的糖果,撇了撇嘴。
阿绾,你尝尝这个果子。
他将两个鲜红的果子塞进他手里,自己随口咬了一只。
你怎么了?肆意洒脱的傅大少主竟拉着一张苦瓜脸,这可不像我认识的你。
你那鸱鸮回信得要多久?
傅流云心不焉。
那要看给你回信之人的效率了!
萧似雨啃着鲜果,看着倚窗观望风景的阿七!
慢慢等着吧!急也没用!要不你歇息一会儿吧!你看看你脸色这么差劲,你不会整晚都没睡吧!
傅流云闭眼不看他,听他在耳边聒噪不已烦不胜烦。
要不你再吃一颗果子……
萧似雨递过一枚鲜红的?果,那人却呼呼大睡。
怎么睡着啦?真没意思,我还想跟你说一会儿话呢!
萧似雨一脸无趣地靠在车壁之上,看着阿七专心致志地剥着糖吃。
那家伙折腾了一晚上啊?
什么?
阿七懵懂地含着一块糖,不解地看着她。
唉!要死喽!这家伙不是来真的吧!
萧似雨叹口气。
晴川姑娘还等着他回去呢!
花萼楼的花魁晴川姑娘?
阿七扬起脸,抱着那一盒子的糖果。
是啦!就是那艳压群芳名动九州城的晴川姑娘。那晴川姑娘作得一手好诗写得一手好字弹得一手超凡出尘的古琴更跳得一身绝妙的舞姿,阿绾每次去花萼楼只寻那晴川姑娘,那晴川姑娘呢,只要阿绾光顾花萼楼,她便推掉所有的客人来伺候他。哪个九州城的少年不羡慕他呀?
萧二公子也羡慕他?
阿七目光莹莹地道。
我自然……哈哈不羡慕他啦!我长得又好没他那么风流好色!
萧似雨哈哈大笑起来。
马车一摇一晃,萧二公子一屁股滑倒,傅流云靠在车壁上小憩,马车的冲击力带动他的身体摇晃着往一侧摔倒而去。阿七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他,傅流云倒在锦垫之上,一只一尺见长的方形锦盒从他怀里跌落下来。
大家没事吧!前方路不太好走啊!
花未眠放慢了车速,车依然一摇一晃地往前慢慢走去!
好险好险!
萧似雨慌慌张张地爬起来,见阿七拉住傅流云却没救他,老大不悦地嚷嚷着:
小姑娘真是色心不死,你怎么只顾着他就不拉着我?摔死小爷我了。
抱歉,萧二公子,我……我一时心急……
阿七歉然道。
你不是一时心急,你是心里只有他。
萧似雨白了她一眼,坐回锦垫之上。
傅流云惊醒过来,一眼望见掉在座位之下的银灰色小长方盒子,便弯腰去捡,然那萧似雨却手如疾风一把夺过那小盒子。
什么宝贝?藏得这么隐蔽。
萧似雨说话之间便推开了锦盒,一支镶着古玉的乌木发簪赫然映在眼前。
哇哦!这小东西还真是别致呀!
萧似雨说着便将那发簪往脑袋上插去。
美不美?本公子美不美啊?
萧似雨活宝一般对着阿七摇晃着脑袋。
傅流云探身拔出那支发簪。
国公府上什么宝贝没有?你偏又爱来我这顺东西?
他将发簪放回小盒内。
这么金贵,想是要送给晴川姑娘的?阿七,你觉得你家少主眼光怎样?这簪子可好?
很好。
阿七紧紧地抱着装糖果的锦盒,目光迷离地望着车窗外。
收好。
傅流云将装着木簪的小盒放在她怀里的糖果盒上。
阿七受宠若惊,忙摆摆手。
给我的?
她惶恐不已。
拿着吧!这是你们女孩戴的发簪,是挺别致的,你喜欢就好。
傅流云看着车窗外大片大片青秀的稻田,不再说什么。
我……我不能要。太贵重了。
阿七摇着头,将那盒子放回傅流云手上。
傅流云不解地看着她。
你不喜欢?
不是,阿七……无功不受禄!
阿七目光黯然道。
这糖果,我且收下了。
你不要,我可要了。
萧似雨乐呵呵地拿起那支木簪,托在手里看了又看。
这东西可有些年头了,怕是件老物件。小美人儿,你干嘛不要啊!可不比你头上插的那小玩意儿好千倍万倍吗?
萧似雨说着便去拔她头上的树枝。
傅流云这才留意到她头上簪的那支木簪,粗糙的做工,难看的形状,不过是寻常的一支带着小叉的桃木雕刻而成。
她忙伸手护住头顶那根树枝。
你别动,只是一根小树枝,入不得萧二公子的眼。这……这是故人所赠……
她表情古怪,眼颦秋水,带着无言的羞涩,傅流云望着她那一派少女的娇羞,心如刀绞一般。他握着那装着发簪的木盒像握了一块炭一般,他心情无比沮丧哀伤,那人在她心目中竟胜他千万,她宁愿要那一根丑陋难看的枝桠也不要他所赠玉莲花乌木簪!
傅流云深吸一口气,颤颤地将盒子收起来。脸上挤出一丝极难看极郁结的笑来。
阿七姑娘倒是个极念旧情之人。
他望着窗外遥遥而过的稻田,再不说什么,只觉得那稻田都看得厌倦了,便倚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偌大的车厢内顿时安静下来。
你惨了,小丫头,你把你家少主得罪了可没好果子吃!
萧似雨咋呼呼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