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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视着华的坟墓，我思索万千。
华墓地的四周已是野草萋萋，还有一株小小的桑椹树。一堆泥土掩埋了华本该流光四溢的身躯；那个我儿时的玩伴永远地静静地躺在这里，从此细皮白肉的华将不再为自己模糊的性别而迷惘啜泣。
儿时的华是快乐的华。可华的快乐时光仅仅停留在童年不谙事理的时代。刚刚启蒙上学的阶段，在数学课堂上，老师让大家口算3加5等于几的高深问题时，我们那帮脑袋塞满糨糊的女生，还没搞清出从哪下手，华已经把手高高举起，洋洋得意地大喊：“老师，我知道了！”老师面有愠色地含笑说：“就你能！”那时的华是班上的“数学才子”课间，男生女生都力争把华抢到自己的游戏里，有时华和女生跳皮筋；有时和男生玩“地下党抓特务”的游戏。那时的华简直是班级里的宠儿，灿烂的笑容天天绽放在华光滑白嫩的脸上。
村里有一棵参天桑椹树，桑椹成熟的时候，触手可及的桑椹果早已不见踪影，那树顶上的紫黑紫黑的桑椹果引得我们一帮小孩哈喇直流。勇敢的华跑回家拿来一把菜刀，噌噌地爬上树，三下五除二，砍下一满桑椹果的枝子，让我们好好地解了谗。说话细声细气的华竟然是上树的行家，哪棵树上有鸟窝雀蛋，只要华知道了，准保会爬上树捣鸟窝掏雀蛋。那时的华是村里玩伴的英雄，华走起路来也昂首挺胸。
慢慢地我们一帮儿时的玩伴在不知不觉中长大。男孩女孩的特征日益显现，惟独华衣着打扮是男孩子的装束，可男孩子茸茸的胡子不曾在华光滑细腻的脸上出现，说话细声细气的娘娘腔。华仅仅读完了小学便辍学在家。
再后来我们都各自结婚生子，惟独华不明不白的性别令华至今未嫁未娶。华也出去打过工，想挣点钱去医院诊治自己真实的性别。可华出去不到一个星期便打道回府，模糊的性别让华不知上哪个厕所，住哪个宿舍。这次短暂的打工经历让华更加颓废。我偶尔和华碰个面，华也低着头匆匆走过，即使想和他打个招呼，华也不会给我
一点点空隙。望着华孤独落寞的身影，一种揪心的痛充彻着我，那个挥菜刀砍树的华；那个对数学题对答如流的华，如今蓬头垢面，像怕冷似的佝偻着背。
痛苦不堪的华最终用一瓶剧毒农药结束了自己鲜活的生命
我俯下身子，拔去了小桑椹树旁边的杂草，微风吹拂着这棵小树。孤独的华就让这棵桑椹树陪伴着长眠于此。我默默地念道：“天国里的华，能确定自己真实的性别？幸福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