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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枝条伸得开,大叶片舒得展,处处洒脱、痛快。在树荫下能感受夏日表空的明朗,在树下散步整个人都昂扬。
这条林荫道是我真切切看得见的心境。
一走进树荫里,我浑身里里外外一股清爽。
这是梧桐树。你说。你胸脯挺挺的,无意用任何树木作人生药引。
梧桐叶阔大,我想伸手摘两片垫了坐藤箩架下歇歇脚,担心你走这一大圈走累了,待会儿跳不动舞。你却早已蹦到了一朵翻卷的浪花前去打量展翅的海鸥。这尊雕塑过分写实,少了灵气,可对你有灵犀,你处于飞的年龄,和鸟同样向往天空。神往更大的世界连你的舞姿都如同在翱翔。
你游泳时腋下磨出的两陀猩红,也让人疑心会神化出翅子来。如果我们去海滩,鸥群掠过时,或许会转眼再找不着你。
你宜于海阔天空,我奇怪,女生楼那间小屋怎么容得下你,难怪你把东西横七竖八扔得满世界纷乱,难怪你钻那锁了链条的门缝时那么笨拙。
女生宿舍楼总有一个小说中描写的老女人守门,总是严格按时锁门,只给迟回的同学留一条门缝,每见你不得不委屈自己的身材时,总有些内疚。
你不大在乎规亍9婢厥枪婢夭蛔钇闷蒙摹t旎粝碌氖奔渲挥腥欤址置朊氲棉映ち耸褂谩?
我们邂逅几乎匆匆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时光像箭射穿了我胸膛,黑洞里冷气飕飕,透出一股流失感。
不过,从我们对视的那一瞥,我已预感到我们将会如何影响可怜的时间。
时间让爱因斯坦调教坏了,长短无定。或者三年你一无所获,在茫茫人海里忍受孤独和寂寞,或者三天便发掘一片土地,播种自己,成长自己,开放自己,你成了这片沃土上一棵气气派派的梧桐树。你怎么姓黄呢?你该姓绿才对。
你给土地绿荫,给鸟儿啼唱的枝丫,也给了世界一次生命的兴奋,确切地说,是让自己的生命又爆发一次兴奋。
我屋里只有一只笨掘的布老虎放纵地看着两杯清茶。你没说简陋,概括为空阔,你们宿舍挤着的是热闹,这儿自然便畅达。因为我们都是酒神的弟子。
那天夜里,你说,怎么没觉就三点多了。
你的活力烧化了夏夜。
时间成了灰烬,不管多辉煌现在全灰飞烟灭,我胸口的洞眼又凉气飕飕。
第二天看电影间隙,你转站到冷气口让我好找。我不愿你离开一会儿,你可以站以我胸前,这儿同样有洞口,同样凉快。
你走那阵,雨点上了窗玻璃拖出长长的湿痕,我淋着雨看着那雾一样的玻璃,没去送别。
只有三天时间,你走了。你再来信,连三天时间也没给我留。我看到的已经是一封过时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