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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往事想起来,我还真算个笨人,起码在政治思维上是相当迟缓的。
记得96年5月份,我们新上任不到半年的a分局长来到我的办公室,这在我工作过的10几年当中实属罕见,一时心生惶恐。领导坐下,笑眯眯地第一句话居然就是:“你上半年的工作业绩不错,近期有什么打算没有?”我不假思索地说:“搞好本职工作,对得住领导,对得起自己的工资就成,没别的想法。”分局长当时也没多说什么,许是见我木讷,许是投石问路,这事也就作罢。
领导走后,我细细地想:“这领导找我到底为那桩呢?想提拨我不可能,莫非是入党的事,可我也没递交入党申请书呀?想来领导看我任务完成得不错,想让我上进呢。”只可惜当时我领会领导意图的时候已经迟了,我也知道入党在我们单位每年也就一名指标,而且这指标还要看上级是否开恩分下来,多年来我早已习惯,在我前面排队的人前前后后足有10来个。他们有的是业务骨干,有的是“高”干子女,有的年龄比我大,资历比我老,工作业绩也比我强,这队排下来,不知道熬多少年。可好,如今这机会稍纵即逝,自己没好好把握住,我有点失落。我知道我们分局当时要求进步的年轻人不少,虽然那时论资排辈我已是首当其冲,毕竟该入的都差不多入了,也该轮到我了,只是对于这些我有些麻木,我也明白领导找我的潜台词,你不上别人当然要上。
过了2年,分局人事变动,我轮岗到了乡下,送我下去的a分局长当着我的面跟接我的b分局长交代:“希望你能把他的组织问题解决一下。”说这话也许是他觉得在他的任期内,没有帮我解决党票问题感到在情理上说不过去,希望我的下任领导能帮我圆这个“梦”其时我心下茫然,早日回城才是我梦寐以求的事。不过为了这句话,也一直对送我下乡的a领导心存感激。
在乡下呆的时间长了,才慢慢了解到,入党在乡下太容易了,他们在去年居然一口气有4人入了党,这跟我以往的经历的确不一样。于是,我也觉得这入党不在话下,按例向分局支部递交了申请以后,也就没怎么把此事放心里去了。
工作上我处处主动,能做的事情总是抢着做,到不是我冲着这党票有意而为,是觉得每到一个地方,该为自己和同事留下些值得留念的东西。头年底,b分局长对我说党票没搞到手,希望我来年继续努力,我当时笑笑也就过去了。虽然在次年的6月30日任务“双过半”的最后这天,我跟一副分局长冒着大雨下乡回来,路上差点被大雨大水阻断归途,也许这场景一时感动了分局长,他主动对我提到了党票的事,当下我满心欢喜,以为组织问题终于可以解决了。事实并非如此的简单,说归说,做归做。一等没来,二等没来,一直等到秋叶枯黄,我才慢慢忘记b分局长当初对我的承诺。
年终,我顺理成章地评为先进。为了这先进,分局长还发过脾气,因为他宠爱的手下没评上,那次年终评先会议可巧他去镇里参加了一个大会,是两个副手主持召开的。从这事,我也慢慢体会到b领导的心事,总觉得他看我不顺眼。不过,我自持工作上没什么把柄给他抓,也没怎么感到过多的担心。
第三年,因为请假跟b分局长闹翻了,就为了自家建私房要回去处理一些棘手的事,那知道他居然板着不准,这在平时应该是非常普通的事情,就因为他看见我骑在摩托车上准备回家,他以为我是见他回来了才想到请假,意思是我对他不尊重,可我等了他老半天,领导的行踪捉摸不定,谁知道他回家了还是去了那里。
那回我也没怎么客气了,理直气壮地跟他争辩,领导仍是一惯的冷漠面孔,气冲冲地跟我针锋相对,我蕴藏心中的怨气一下就爆发了,跟他大干了一场。
事后,上面要我跟b分局长作检讨,b分局长后来跟我其他的同事说他在这个地方6年,没人敢对他这样,这很伤他的心或者丢他的面子吧。迫于上面的压力,无奈之下我晚上来到他的房间准备认错,不知为何,我没感觉是给他认错,到象是抖露他的种种不是,我居然“大言不惭”地说:“你是运气比我好,不是我当不了你这官!”说着说着,也不知道他当时怎么想的,许是想气我,只见他才从抽屉拿出那份“珍藏”了一年多的党票给我看。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他早就拿到了党票,只是舍不得给我,仍要小心翼翼地“考察研究”我。当初,我的同事们个个都给b分局长送年节,可我却从未向他“表示”过。因为自己舍不得钱财进贡,他才迟迟不肯给我这个“好处”或许他想在党票问题上压制我吧,平时我无论怎么讨好他,他也没放在眼里,我想我身上一定有什么缺点不招他喜欢吧。
其实,我并不看重形式上的东西,不是说干革命不分先后吗,对党国的忠诚可以体现在许多方面的!
第四个年头因为这件事我没能回城,仍继续着自己的飘零岁月,调到了隔壁的山区分局,才干了半年,已经退居二线的老领导居然又到了我们分局蹲点,真是冤家路窄啊,不过,他早已没了昔日的雄风。只是我们在公众场合见面了显得有些尴尬,在分局的一个副职的鼓动下,我还是热情地跟他打招呼,主动地给他敬酒,到也显得自己心胸大度,我想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计较。对于其他我也没怎么多想,后来,那个副分局长告诉我:b分局长跟他说,我在他手下三年没入党他感到内疚。听了这话忽然有股酸酸的东西在心底望上翻,我真没想到当初不可一世的老领导,会说出这样的话。
其实,我也没指望他良心发现。我总算明白我这人脾气不好,原来也有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