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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息方定,一盒固体燃料被点了起来,不算太旺的火焰燃烧而起,闪闪烁烁着撕破了浓重的黑暗。
薛迎霖帮我细心的处理包扎了伤口,好在没有感染,否则我这条小命早晚要交代在这里。
之后,大家开始吃起东西来。不久和那些怪物厮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感觉,可到这个时候,不仅手臂上的疼痛让我吃不消,身体更是酸软得如同一滩烂泥巴。
薛迎霖好像很清楚我的身体状况,把食物像喂小孩子一样直接喂到我的嘴里,我有些不好意思,对她含糊的说道:“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薛迎霖眼睛一瞪,嗔怪道:“都这个时候了,还那么矫情。”
这个时候,不远处的陶若音嘻嘻一笑,插口说道:“张三哥,你看迎霖她脸都红了,她呀,八成是喜欢上你了!”
“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卖了!”在薛迎霖的骂声中,我的脸颊火辣辣的,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漆树口无遮拦,也说道:“一块儿患难的,是有很深的感情的,这就像我跟若雪一样,这就是人们常常挂在嘴边说的患难见真情!”
正如漆树所说的,我对薛迎霖有一种很微妙的感情,每每见到她,心里面就感觉很踏实,甚至于在她面前,所有的一切都会黯然失色,没有那么重要了。
不过,很快,气氛就凝重了起来,杨橐驼先是用手电筒往四下里扫了一遍,这个地方并不是个山洞,四面都是厚实的石壁,但见石壁上,有很多暗红的手掌印,像是在手掌上染上颜料然后拍上去的,当然,应该是随意拍上去的,这些手印并没有什么规律可言,倒像是拍上去玩的。
杨橐驼摸了摸下巴,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喃喃的说道:“这里不是个洞道,石门是拿来做什么的?而且,满洞的血手印又指向了何处?它究竟想告诉我们什么呢?”
漆树说道:“这些个血手印,会不会是那些血尸留下的?”
“不可能!”我立刻反驳,“血尸都封在了杨柳棺材精之中,它们不可能跑到这里来摁手印子。”
漆树若有所思的说道:“照你这么说,这些个血手印,八成就是那个活了两三百年的老喇嘛,在山洞里憋得慌,闲来没事摁手印子玩的。”
听到漆树这么说,我的面前浮现出老喇嘛那张慈眉善目却又暗藏杀机的脸庞来,心底登时没来由的一阵毛骨悚然,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这些血手印绝不是老喇嘛图消遣摁上去的,手印之中恐怕暗藏玄机。”薛迎霖说道,在这之前,她一直凝眉思索。
也就在这个时候,陶若音突然惊恐万分的躲到了彪子身后,彪子知道她是发现了什么,于是问她道:“若音,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陶若音颤抖着声音回答:“我感觉……感觉,这些手印不是摁上去的,而是爬上去的。”
“什么?爬上去的?”这话是三手蜈蚣说的,他夸张的睁大了双眼,以至于他的眼睛与脸庞都有些不协调了。
“你这咋咋呼呼的,搞什么名堂!”胖河马出口骂道。
我却顿感头皮一阵发酥,感觉就像是无数细碎的虫子在头皮上爬来爬去一样。想到只有半截身子的人在石壁上爬上爬下的情景,每一次的呼吸,都感觉无数冰碴子顺着气管直窜入肺里。
三手蜈蚣的脸庞已经扭曲了起来,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认得它,,在野史怪谈中也有人称它做九目蛇。”
“你见过这东西?”我问他。我的所问,恐怕也是所有人想要知道的答案。
三手蜈蚣脸上的惊恐并没有消散,他说道:“十二人众是一种邪恶巫术的产物,他们把人的头颅和腿脚斩去,然后将剩下的躯体首尾相连,缝合在一起。但这并不是十二人众最恐怖的地方,让人无法想象的是,这些被斩掉头颅和腿脚的人,在巫术下,并不会死去,而是以行尸走肉的状态存活。接着,是最重要的步骤,就是将另外九个人的眼珠子挖出来,连带这十二个人的眼珠子,镶嵌在行尸走肉身上,因此十二人众又叫做九目蛇。十二人众用手掌爬行,而且会留下血手印,所以刚才陶若音看出来石壁上的手印子像是爬行过的痕迹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十二人众,但我不清楚,上面的手印子是不是十二人众留下来的。”
杨橐驼声音低沉的说道:“苦命和尚手段歹毒,又是臭名昭著的尸巫,我想,弄出这么个邪物,应该在情理之中。”他说话的时候,手电筒不停的扫着石壁,石壁上密密麻麻,乱七八糟的都是血手印,不过能大概看得出手印爬行的方向,他顺着这个方向一路追踪,终于在离洞顶处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那里有一个车轮大小黑咕隆咚的洞穴。
众人看到那个洞穴,心下一下子揪紧了,唏嘘之声不绝于耳,外面尚有一大堆的血尸,要是在这个窟窿里再出来一个十二人众,在场的所有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众人又陷入了进退不得的尴尬境地,个个心惊肉跳,人人六神无主,一时间,整个硐室之中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久,杨橐驼开口说话了:“我们在这里呆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杨橐驼说等于没说的话,听起来让人感觉很不爽,当下,漆树就说了:“你倒是说得轻巧,现在又弄出个鬼日的十二人众,就算没有它,你看那个窟窿,那么高,你能爬上去?再说了,即便是爬了上去,钻得进钻不进还两说呢!”
这时候,薛迎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如今这个时代,戴表的人不算太多,纵使有戴表的,也不过是为了炫耀表的名贵,亦或者,向别人展示自己多么的有品味罢了,没几个人真正用来看时间的。而薛迎霖与他们不一样,她手上的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手表而已。她说道:“再过半个小时天就亮了,天一亮,太阳一旦出来,外面的血尸也就不可能在外面了,这些生活在阴暗中的物件,是见不得阳光的。”
听薛迎霖这么一说,我们的心里多少有些希望,只盼着时间早点儿过去。
不过,就在大家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时候,却被杨橐驼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他说:“大家也太别放松警惕,洞穴里面的东西随时都有可能钻出来,况且,它很可能就是十二人众,我们得随时防备着才是!”
没想到,这好的不灵坏的灵,也就在杨橐驼话说完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那个洞穴里面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东西在洞穴里正朝着我们爬了过来。
刚刚稍加缓解过来的神经迅速绷紧了,每个人都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警惕的注视着石壁上的洞口。洞穴之中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除了我和薛迎霖,其他人都把刀拔了出来,横在眼前,有了一搏的倚仗,似乎都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冲动。
彪子看到我手无寸铁,把他的藏刀递到了我的手上,略微向我点点头,说道:“待会儿,你自己小心!”
不多时,一个古怪到了极点的怪物从洞穴之中缓缓的爬了出来,如同壁虎一样爬在滑溜溜的石壁上,果真如三手蜈蚣说的一样,被斩去头颅和腿脚的十二个人依次拼接缝合在一起,手臂同时充当着脚的角色,身上也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珠子,滴溜溜的乱转着,直勾勾的盯着在场的所有人,要多邪乎就有多邪乎。
漆树吐了一口唾沫,说道:“我看这东西也就模样怪了点,有没有那么一回事谁也不知道,你阿老今天就来会会你!”
说罢,漆树就冒冒失失的拎起刀就要冲上去。可惜他的脚步尚未移动,一股殷红的液体从十二人众的脖腔里喷了出来,直逼漆树而来,他想要躲避,显然已经为时已晚,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一旁的黑魔勒一个扫堂腿扫过去,登时把漆树扫翻在地,漆树哎呦一声叫唤被灌倒,与此同时,那股液体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喷溅在对面的石壁上,只听嗞嗞一阵作响,随着一阵白烟窜出,石壁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碗大的窟窿。
漆树一咕噜爬起来,气急败坏的要对黑魔勒大打出手,黑魔勒一指石壁上的窟窿:“你看看这个,如果我不把你绊倒,你现在恐怕连骨头都不会剩下了!”
漆树看到石壁上的窟窿,当即就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对黑魔勒的怨气也在同一时刻变成了感激。
不过,让我们感到无比意外的是,十二人众并没有主动朝我们发起攻击,反倒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爬在石壁上,好像被冻住了一样。
如此反常的一幕令得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指了指十二人众问三手蜈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三手蜈蚣显然也是一头雾水,他不确定的说道:“它给我的感觉,有点像是祈祷。”
“祈祷?”我嘴里嘟囔着,眼睛也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十二人众,它的姿势与所谓的祈祷不沾边啊,不过听三手蜈蚣这么一说,脑海中想起一些信教群众在吃饭只是总是两只手紧扣在一起,虔诚的抵在鼻梁上,念叨着,感谢上帝赐给我食物,阿门!
想起这茬儿,我也隐隐感觉到这个丑陋不堪邪门透顶的十二人众眼前的状态,与此何其相似。它似乎也在向自己信仰的真神祷告,感谢赐给它食物……
也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脑海中传出了鬼新娘的声音,只听她说石壁上的窟窿里还有东西,十二人众其实是在受它操控的,只是它并不想就这么杀死你们。
听到鬼新娘这么一说,我下意识的朝洞穴望去,洞穴深处黑咕隆咚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不过我当即就打了一个哆嗦,因为我分明有一种感觉,有一双眼睛,就在黑魆魆的洞穴之中,死死的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这种感觉,我们成了盒子里的蛐蛐,正被外面的人用一根猪鬃随意的摆弄着,而我们却傻不拉几的任由它消遣玩乐。
可是洞穴所在位置很高,我们又没有枪一类的武器,否则朝洞里先给它一梭子,告诉它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不过,我很快想起了一个人来,当下走到方若雪身边,对她说道:“你的飞镖有百步穿杨的本事,洞里有样东西在盯着我们,能不能给它来一飞镖。”
方若雪看了看洞穴,眉头也当即皱了起来,不过很快,她笑着对我说说:“张三,能不能借你的肩膀一用?”
我知道她的用意,于是傻笑着对她说:“或许,老七的肩膀会更加适合你!”
不想,方若雪娇滴滴的对我说:“哎呦喂,他可是我的男朋友,我怎么舍得踩他呢?”她的话令得我整个身体都是麻酥酥的,这看上去一本正经的方若雪发起嗲来,那也真够人受的。我正要挤兑她一句,不想她一把把我拉得转了过去,随即只觉得肩膀上被踩了一下,就见得一直飞镖直朝着洞穴飞掠而去,只是火石电光一瞬间,只听“嗵”一声响,像是扎到了什么东西,洞穴之中即刻传来一声凄厉哦惨叫,当惨叫声慢慢变得微弱,洞窟之中冒出一团团的青黑色烟雾,一些殷红黏稠的血浆也从洞穴之中汩汩流出。
洞穴深处的东西被方若雪一飞镖就给结果了,后来,我向她问起过这件事情,其实,她用的不是一般的飞镖,而是下了尸巫诅咒的飞镖,方若雪并不回避她是尸巫后裔的事实,这让我有些别扭,不过她的真诚实在,我的心里也颇有些感动。
看到洞穴之中的东西已经被方若雪解决掉了,我的心里不由得窃喜,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个时候,薛迎霖秀眉紧蹙,忧心忡忡的说道:“大家可别放松下来,我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洞穴里面的那双眼睛——或者可以这么说,真正操控十二人众的,并不是洞穴里面被杀掉的东西,也许,被杀死的,只是一个小喽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