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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柏暗暗好笑:跟我拍老朱的马屁时说的一模一样。
他对左手边第一个长得一脸福相的胖子抬了抬下巴:“来,王老爷,你先说说。”
这个人厉害了,山西人,本地晋商商帮领头,是王千户的胞弟。
常州的药材,木材十有八九都是他手上过。一年利润上千两。
这就是毋庸置疑的常州首富。
孙用刚才竟然不叫他,呵呵。
王老爷擦着汗:“殿下,官牙局公正严明,收费合理,草民没有什么意见。”
王千户几日前就交代了,说朱柏要来,让他躲在家里,能不出来就不出来,以免惹祸上身。
结果没想到就算他躲在家里,朱柏也把他揪出来了。
他也不知道朱柏知不知道他跟王千户的关系,不敢去看自己哥哥。
朱柏轻轻点头,问:“敢问贵店铺的货物是从陆路还是水路运输。”
王老爷忙说:“陆路。”
运河那是用来运官粮的。他就算偷偷摸摸用了也不能说啊。
朱柏又问:“你觉得是陆运快还是水运快。哪个省钱。”
王老爷心肝一颤:送命的题,怎么回答?
虽然答案就在那里摆着。
他擦着汗小声说:“大概,可能,应该是水运。”
肯定是水运了!!
一个大船运的东西比十个马车都多,而且如果不是刮太大的风,河面没有结冰,又顺流而下的话,速度基本上不受天气和季节的影响。
陆运就不同了,山路崎岖,人和马容易受伤和疲劳。
要是天气恶劣,速度非常慢,代价特别高。
朱柏又问下一个:“你说呢。”
这个人就更厉害了。是李善长家的远亲,安徽人,也姓李,是本地徽商商帮之首。常州的粮食,盐十有八九都是他经手买卖。利润也是好几千两银子一年。
李老爷也擦汗回答:“自然是水运快。”
朱柏歪头说:“嗯,那本王就不明白了。既然都知道水运快,为什么都用陆运?”
然后整个雅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大家都知道原因,可是大家都不敢说。
水运快,可是运河堵塞。
要用水运就要疏通河道。
疏通了运河,官府先拿来运官粮,哪里轮得到他们来运普通货物。
说白了,就是付出多,收益小,费力不讨好。
朱柏说:“本王体谅各位的忧虑。又叫马儿跑又不给吃草,这种事,本王从不干。本王有个建议,你们出钱请人疏通常州到苏州段的运河。按照出钱的多少,来定以后允许你们使用漕运的运货量。官牙局也要用漕运,所以官牙局也要出银子。你们觉得怎么样?”
如果官府能说话算话,当然是好事。
官牙局要用运河肯定是能用。
他们却未必,所以最后还是白忙活。
在场的富商交换着复杂的眼神在心里疯狂叫嚣,却没有一个人出声。
朱柏对王老爷说:“来,你先说。”
王老爷好无奈,小声说:“殿下若是能做主,这个自然是最好的法子。”
其实他想说:你这个小屁孩要是做不了主,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朱柏望向李老爷和其他人。
其他人赶紧都说:“我们跟王老爷的想法一样。”
朱柏轻轻点头,慢悠悠拿出一张圣旨,递给富贵:“念。”
富贵一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所有人都跪下了。
这道圣旨的大意是,任命朱柏为漕运监察,无论是应天的漕运司长官漕运史,还是沿岸漕运司监运皆听令于他。若有需要,沿途各府州县官员务必配合。违者杀无赦。
老朱在最后加了一句:“小子,‘如朕亲临’的牌子用起来啊。不要怂。”
朱柏不紧不慢收起圣旨,说:“二位借一步说话。”
这两人不但有钱,背后有人,关键家里还有人挂着漕运司监运的职位。
只要他们两个点了头,其他人就好办了。
王老爷和李老爷跟着朱柏出来,垂手低头在走廊上站着。
虽然比朱柏高出两个头,可是气势上却好像跪在朱柏面前一样。
朱柏说:“本王知道,你们晋商和徽商都是有大志向的商人,想用漕运把生意做到全国,这个策略没有错。不过有付出,才有收获。”
王老爷和李老爷点头哈腰:“殿下睿智。”
“殿下,真是眼力过人。”
朱柏:“本王开官牙局的初衷,其实跟你们是一样的。”
王老爷和李老爷惊讶地抬头看了朱柏一眼。
朱柏笑了笑,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本王要说只为朝廷不为自己,那不是明摆着把别人当傻子吗?”
王老爷小心翼翼地说:“殿下的意思。”
朱柏:“做生不如做熟,官牙局如果有你们这样有能力又有野心的固定合作伙伴最好不过了。如今本王是漕运监察,可以给你们一个承诺,只要你们肯出钱出力,把这一次运河疏通的事情办好,本王又还有这个权利,官牙局和漕运都会给你们开便利之门。”
王老爷和李老爷飞快的在心里算了算。
老朱对朱柏的宠爱有目共睹,简直就是有求必应。
他们刚才跟朱柏说了这么几句话,就已经见识到了朱柏的厉害。
朱柏至少还要在老朱身边待七八年。
如果真的能抱上朱柏这条大腿,这七八年足够他们把生意扩张到长江沿岸了。
王老爷先拱手:“如此,小民听凭湘王殿下差遣。”
然后李老爷也拱手:“小民唯湘王殿下马首是瞻。”
朱柏点头:“两位果然是做大事的人,一说就明白了。”
然后他进去之后,淡淡地说:“方才本王跟诸位讲的事情。诸位想明白了吗?”
李老爷和王老爷一齐说:“我等愿意出钱出力疏通运河。”
其他人一看这两个老油条都肯了,也忙跟着说:“愿尽微薄之力。”
孙用一直默默旁听,心情跟着起起落落,激动之下胡子都被扯落了好几根。
这件事对他的好处显而易见。
每年漕运是他最头疼的事情,费时费人。朝廷还不拨银子,全靠他自己想办法。
只要运河疏通了,漕运的费用减少一半还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