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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登州城破(三)

作者:白石源中生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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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登州城破(三)

    巡抚衙门东边街角,登州知名酒肆太平楼雅间也在开席,孙元化高朋满座,风流尽显,登州知府吴维成、参议宋光兰分列左右作陪。知县秦世英坐于下首频频举杯敬酒。

    “学生与余巡抚真的是心有灵犀,国朝多难,民生维艰,一切要以大局为重。吾观仲明实乃明事理之人也,定能忠于国事。况且孔有德有大将之才,吾已让耿仲明以叙旧为始,派人给孔有德送信了,循循善诱同时再催促一下,相信不日就有准信传来。”孙元化自信满满。

    余大成接口道:徐阁老高徒果然名不虚传啊,余之前在京城就多闻阁下精通西理,大炮鸟铳火药制造无所不精,有化腐朽于神奇的能耐。世人愚昧以为小道,以余观止,均为军国利器,可壮天下耳。

    不曾想阁下还有如此谋略,真乃文武全才,前途不可限量。余之观点相似,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能招抚就招抚,叛军都是军中骁将,百战余生之辈,能重新引为国用实乃吾辈职责所在。唯有阁下能够体谅,并付诸实施。可余某却被好事之人冠以‘白莲督院’,足实可恨啊。

    参议宋光兰赶紧接口:您二位这是英雄所见略同,为了这个共识远见,请诸位举杯,饮胜!

    饮胜声共奏。

    “可惜您的同乡可不这么想”

    余大成和张可大均为南直隶江宁人。

    余大成会意:“哼,一个丘八,管他作甚。不过他倒有一句话说的有道理,辽贼不可信,耿仲明、孔有德之辈皆如此,先前的毛文龙也是一样。眼下招抚也是权宜之计。袁督师眼界超绝,看的很透,快刀斩乱麻,斩断乱根,保我大明河山。可惜……哎,太冤了。”

    作为袁崇焕的超级崇拜者和知音,余大成不知不觉眼睛已经通红。全然不顾,当初正是作为兵部职司郎中的他,到狱中探望袁崇焕并出了馊主意,才让崇祯皇帝对袁崇焕杀意满满。

    圣旨还没有一个臣子的一封普通书信管用?不杀你杀谁?余大成不觉得,他只是觉得自己曾经为袁督师积极奔走营救,只是没有成功而已。

    余大成难免对圣上有所腹诽,但是这在封建时代是不能明着来的。

    孙元化当然不好附和,毕竟袁崇焕逆案为崇祯皇帝钦定,谁敢乱说。

    倒是年纪较轻的知县秦世英道:眼下没有旁人,私下议论倒也未尝不可。毕竟千里勤王,袁元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还有宁远前功。可惜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袁元素也曾为魏阉立生祠,非君子所为也。

    出生于江南文人世家的秦世英曾在东林书院习读,爱憎分明。

    余大成心有不满,恨声道:刀架脖颈,当初不得不为耳。本官明日还要赶回莱州,防止叛贼西窜,就不叨扰了,诸位,告辞。

    说罢,起身离席。

    余大成不喜欢任何人诬蔑袁崇焕。

    “好一个白莲督院”不知道谁嘟囔一句,席面气氛反而活跃起来。

    是夜,众人买醉,至三更方休。

    另一边张可大总兵府内宅。

    一帮亲戚也正在吃喝。内八角外圆形桌子,向门正座坐着张可大,陈新薄坐在左手首座,张可道坐在右手首座,陈良谟和张可度分左左右下席作陪。

    陈新薄是张可大发妻陈氏的族中堂弟,陈良谟是陈氏的同父异母的亲弟,只是双方年龄差距十余岁。陈新薄则与张可道年龄相仿。

    张可道是张可大的堂弟,可大年长其三岁,张可度是张可大的一母同胞的三弟(另有二弟张可仕和四弟张可久,此时正在南直江宁家中就学)。

    陈新薄多闻善谈,多讲一些奇闻异见笑话;张可道明睿寡言,偶尔插上一句;陈良谟年轻活泼,最佳捧哏;张可度谦虚木讷,负责倒酒布菜;张可大坚毅果敢,极少出言,但是满面春风,好久没有这么舒心过了。

    张可大系万历七年己卯出生,时年已五十三岁了。张可大的父亲张如兰就是一员儒将,能文能武。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盗抢棍棒无所不晓。

    张如兰在军中病逝后,年轻的张可大做起了家中的顶梁柱,袭父锦衣卫世职出身,以锦衣卫之职转入军中为官。从瓜州治盗,到身为高肇参将参与平黎之战,到舟山建功、馈赠百姓“张公闸”,到山东平定闻香教乱,到北京勤王,到东江平贼……

    经过三十余年的拼杀,大小百余战,身受十余创,才成为一镇挂印总兵官。前些天朝廷将他升职为南京右都督,是为正一品大员,提督南直隶池河、浦口两军。

    本来已经准备上任了,但是突然遇到叛军攻城,被孙元化奏请留下辅助防守。只是后面两人的意见分歧越来越大,关系才变得离疏起来。

    张可大治军严格,恩威并施,待百姓亲如家人。时人道戚少保之后,最为受民爱戴之武将。

    开始气氛一片活跃,众人都喝了一些酒,可是谈到实事,张可大不禁双眉紧锁。

    陈新薄行走江湖日久,素来江湖义气深重,此时入口七八杯酒,脸已红扑扑的,张口问到:“有句话憋了很久了,不知观甫兄当初为何一定要杀那许汤?”。

    张可大,字观甫。

    张可道想拦可是已经拦不住了。张可大眼神落寞。

    陈新薄继续说道:“李成作为闻香教余孽,欺男霸女,享受供奉却坏事做尽,受伤被俘,为了给朝廷交差,杀就杀了,没啥可说的。可是那许汤,虽然身在闻香教中,但是身为神医,向来是不论是否为教中之人,都是一律平等相待,治病救人,活人无数,功德无量。投诚后又帮助官军招抚数千百姓,实属立功,你为何不向朝廷奏明此中隐情?”

    张可大眼神迷离,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三年前,那个眉眼含笑,犹如仙人一般的神医许汤,含笑赴死的场景。张可大有多处箭伤,一到阴雨天就会很疼,许汤妙手,针灸出手三两下就可以减轻很大痛楚。可是许汤不知道是如何得罪参将吴安邦的,吴安邦以一千余闻香教老幼妇孺的生命为要挟,索要许汤。加上朝廷旨意到达,张可大无奈,只能当着吴安邦和朝廷使者的面,亲手送走了曾经有过短暂友谊的好友。

    许汤笑着引颈受戮,是他亲手用利剑砍掉了许汤的人头。

    而为了警示闻香教余孽,在众多警衣卫的注视下,当时行刑时,刚满十二岁的许汤独生女许嫣和母亲李氏正站在人群中间,为了自保,满脸涂的都是锅灰,但是眼泪却如断线的珍珠,不停掉落,许嫣紧咬嘴唇,握紧双拳,指甲都嵌入肉里,双手变得鲜血琳琳……李氏痛苦地拉着许嫣的衣角,摇着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虽然张可大挽救了一千余百姓的生命,虽然他自己出资遣散了这一千老弱妇孺,可是确实是他亲手送走了许汤,赖不掉的。真是有苦难言,并不是大家都了解内情的。

    三年来,远方的亲友都不理解,他也不能过多解释。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张可大喃喃的进入梦乡。

    众人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