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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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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绵绵与于巧儿就在金宝庄待了下来,两人换上粗布衣裳,在后院的下人房暂住。

    金玬玬像是要恶整于巧儿似的,自于巧儿进到金宝庄之后,金玬玬只要有空闲的时间,就会故意绕到后院,目的就是找于巧儿的麻烦。

    好几次,于巧儿被整得抓狂,忍不住顶嘴几句,金玬玬对付她更是花招百出。

    最后,于巧儿被她整得连句气话都不敢再朝她多吠一句,在金宝庄的日子才好过一些。

    于巧儿终于明白一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娘拿赎款来替她赎回自由前,她必须要吞下这口气。

    但有一口气,她怎样也忍不下去,就是与她一同委身为奴的棠绵绵,怎么瞧她就是怎么不顺眼。

    今天她们两人一同在井边挑水、洗衣,未施任何脂粉的棠绵绵没有丝毫怨言,很努力的洗着她面前那一小堆的脏衣服。

    虽然以往她是个千金小姐,但自从亲爹不要她之后,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任何依靠,所以她很认真的学着如何当一名奴婢。

    反观于巧儿,以前跟着江大娘时,只是乡野村妇,可好日子过惯之后,现在要她做这些粗重的工作,她可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砰!清水溅了棠绵绵一身,也弄湿了她的小脸。

    “二、二姊。”洗得很卖力的棠绵绵,微微拧眉的抬起小脸。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于家姊妹平时也排挤她得过分,但是娘从小教育她的修养,还是让她礼貌性的喊了一声姊姊。

    于巧儿将自己分内的工作全砸在她的面前“都是你害我沦落到这般田地,所以我的工作得由你来做。”

    “可可是”棠绵绵看着眼前成堆的衣服,忍不住小声开口“我等等还得到灶房帮许嬷嬷”

    “我管你要做东还是做西。”于巧儿冷冷的瞪着她“我今天会变得这么狼狈,还不是你这个扫把星害的!”

    棠绵绵颤着身子,无法说出一个“不”字,她打从心里就是害怕着于巧儿。

    几年前,于婉儿与于巧儿进到棠家大门后,就视她为眼中钉,还抢夺她的衣裳、饰物。

    最后明白她其实对那些身外之物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让她们觉得欺负她很无趣。

    不过在偶然的发现下,她们知道她心里最重视的是棠老爷时,她们便把目标转为讨好棠老爷,故意与她一同争宠。

    棠老爷向来耳根子软,再加上有江大娘在一旁挑拨,很快的,棠绵绵在案老爷眼里再也不是唯一的掌上千金了。

    所以她明明该远离于巧儿,但是面对前来的压迫,她那与世无争的好脾气,又令她在恶人面前低头了。

    呜呜她就是胆子小嘛!

    “我帮你洗就是了。”棠绵绵最后还是得默默的忍受于巧儿丢来的工作。

    “洗完衣服,还得到柴房砍柴,听到没?”于巧儿冷哼一声“我去打个盹儿,在我醒来,我的工作你要是都没有做,就有你好受的!”

    棠绵绵欲言又止,然而于巧儿已经离开了。

    呃她想开口的是──

    “可我也是有工作要做”

    就这样,于巧儿将在金宝庄的工作,全都推给棠绵绵,她则是柿子挑软的吃,专挑轻松无比的工作,以蒙混总管和厨娘的双眼。

    反倒是棠绵绵这几天可是累坏了,她一个人要做两人份的工作,常常从早忙到晚,连喘口气、喝口水的时间都嫌奢侈。

    她忙完于巧儿分内的工作后,已是黄昏时刻,然而她的工作却才刚开始要着手。

    这几天,她的工作不断拖延,做不完的,明天依然还继续做。

    也因为这样,总管以为她偷懒,于是搬出庄规──

    在日落之前,没有将工作做完者,不可吃饭。

    于是,她几乎每天中午、晚上都是饿着肚子,却还是得默默的将工作做完,重复着她悲情的生活。

    但她还是咬紧牙关,想要将自己的工作做完。

    毕竟金宝庄是她最后的栖身之地,如果再让主子认为她好吃懒做,她怕自己会被赶出庄里,到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要何去何从了。

    因此,她咬着牙,用尽力气的将一捆又一捆的柴薪搬进柴房之后,已经是日落西沉,夜幕拉上,闪闪星辰在黑暗中闪烁。

    一看也知道过了用饭时间,就算她现在到灶房,也找不到吃的。

    因为她的工作没有做完,总管交代灶房的厨娘不准给她饭吃,要她将今天的工作做完。

    做完,更没有任何奖赏。

    可她没有怨言,依然尽心尽力做好自己本分的事。

    将柴薪一一放好后,她又赶着到井边洗着衣服。

    她卷起袖子,用水桶汲起冰凉的井水,倒进水盆,再将衣服上皂,一一冲洗干净,再为衣服上浆。

    最后一道手续,将衣服全数洗干净之后,再一一拧吧,小心翼翼的放在干净的盆子里。

    “呼!”娇小的身子吃重的搬着木盆,脚步有些蹒跚的来到后院的广场,在晾衣竿前放下木盆,便开始晾着衣服。

    终于将衣服都晾好之后,她才能好好的吁一口气。

    她捶捶肩膀,又看看自己的一双手。

    最近她做了不少的粗重工作,该是细皮嫩肉的手掌,开始结了一层厚厚又难看的粗糙的茧。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人生会遭逢如此大的巨变,可是她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想这些伤感的事情,因为最现实的残酷总是会将她的思绪拉回。

    咕噜她肚子好饿。

    她摸摸肚子,自中午她就未进食一粒米,因为于巧儿像是要将气出在她的身上,总会趁人不注意时,将她那份午食偷偷倒掉,害她每回到灶房只能喝水充饥,却又不敢跟任何人提起。

    这几天,她吃得少,工作却多了一倍,于是她整整瘦了一大圈。

    虽然肚子饿,可是也只能撑到隔天早上,才有热呼呼的膳食可以充饥。于是她绕到灶房,想要找水填满那不断咕噜叫的肚皮。

    来到灶房门口,她就闻到一阵食物的香气,味道很像是刚烤好的烤鸡,正飘散着诱人的香味。

    她咽了下口水,脚步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上前,但她却只敢躲在门边,往内偷看灶房里面的动静。

    有名高头大马的男子正背对着她,发出了吃东西的啧啧及吸吮声。

    “唔好吃好吃。”

    她认出那人的声音,是带她回来的伏义非。

    “嗝!”他打了一个饱嗝,随手拿了一旁的水杯,咕噜咕噜的灌下梗在喉咙的食物。

    他在吃东西吗?她眨眨大眸,口水忍不住溢满整个口腔,最后只能隐忍的吞下去。

    待她还在神游时,伏义非突然转身,将桌上残余的食物用油纸包了包,一回头,却见到有个娇小的身影躲在门边。

    “谁?”他偷吃被抓到,于是抹抹嘴边,紧张的低吼问着。

    她回过神,默默的从门边走了出来“爷,是我,棠绵绵。”

    伏义非来到她的面前,瞧她好一下子,发现她好象瘦了一些“这么晚了,你来灶房做什么?”

    “我”她咽了口口水,最后露出憨笑的表情“我口渴,想找水喝。”

    “喔!”他盯着她瞧,又不由自主的抹抹嘴角“你刚刚看到我在吃东西了?”

    她诚实的点头,因为那香味,让她的肚子绞得好厉害。

    “别告诉任何人,尤其是老板。”他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从我私自将你们带回来后,老板就罚我的伙食减少一半,三餐我都吃不饱,又不准我到灶房找点心吃,不得已,我只好自己买了油鸡犒赏自己。”

    她又点点头“爷,我知道,我不会跟别人说的,我知道饿肚子的滋味。”

    就像她现在一样,肚子好饿啊!

    “就知道你明事理。”他拍拍自己的肚皮,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对了,你要记得多吃一点饭,瞧你都瘦了一圈。”

    她抿唇,眼眶悄悄的红了起来,但是她却不敢吭一声。

    “好了,我吃饱喝足了,该回去睡觉了。”他大剌剌的说着“你喝完水,就赶紧回房休息了。”

    她乖顺的点头,将委屈吞下。

    伏义非又拍拍她的肩膀,满足的离开灶房。

    见他离去之后,她便踏进灶房找大水壶,只是她双眼的余光却飘向桌面

    桌面有着一只被啃得凌乱、分尸的鸡骨头。

    她咽了口口水,明知道拾人残余是一件践踏自尊的事,但是她有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一顿,还是忍不住上前将油纸拨开。

    鸡架上的肉其实都被啃食干净,只剩下两只鸡爪好端端的搁在桌上。

    她又咽了口口水,望着那两只干净的鸡爪,她很犹豫要不要拿起来啃?因为娘和爹总说鸡爪是不干净的部分,是不能食的。

    可是她现在好饿,饿得头昏眼花,什么矜持都想抛开了。

    当她回过神时,她的双手多了两只鸡爪,小嘴贪婪的吸吮着鸡爪美味的肉汁。

    啃完一只之后,左手又拨着鸡架上的肉屑,拚命的往嘴里塞去

    “对了,桌上那包”远去的伏义非忽然踅回脚步,想到桌上的“证据”没有销毁,所以又回到灶房。

    但是一踏进时,却见到棠绵绵像个饿鬼般,拚命的捡着他刚刚吃剩的油鸡。

    她抬眸,黑眸正好与他的对上。

    空气凝结着,彼此都没有说话。

    最后,烙印在他脑海深处的,是她红着眼眶,小嘴里塞满食物,满脸惊恐的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