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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了三杯茶水,我们三人围着圆桌坐下。
感觉说什么都不合适,所以我很自觉地只低头抿茶,没有开口。
陈最低吟着开口,“仇既已报,我近几日会搬出去的。”
我愣住,抬头去看薄从怀的反应。
他倒是悠闲自在地举杯饮茶,没有震惊也没有生气,“搬出去,去哪?”
“总会有我容身之所的。”
“留下来,不行吗?”
听到这句询问,陈最苦笑一声,微微摇头,“我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呢,玄珩上神?”
“就当是报恩吧。”
薄从怀放下茶杯,转眸看向陈最,见对方一怔,他继续道,语气诚挚,
“留下来吧陈最。”
“报恩……可是我毫无价值,能给你们带来什么呢?”
可能是由于受的打击太大,也可能是应昼的话刺激了他,陈最十分颓废,一言一语都在贬低自己。
可是他之前可是很傲娇的呀。
两人对视,陈最先低下了头,躲开了目光交汇。
“陈最,你信了应昼的鬼话吗?”
薄从怀一针见血地询问。
陈最沉默不语,只是从怀中掏出祝织化作的圆珠,捧在手心,目光沉沉。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从他掌心生出一股引力,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伸了出去。
手指刚触碰到圆珠,一股奇异的力量突然冲进我的脑海之中,我的面前浮现出许多场景,杂乱无章地向前涌着。
我烦躁地轻哼一声,扶住额头,低下头平静半晌,才渐渐将眼前宛如走马灯一般的场景理清捋顺。
抬起头,正对上面前两双好奇担忧的大眼睛。
薄从怀脖子伸得老长,面孔出现在我面前很近的地方,“诉诉,你怎么了?”
我看看他,又看看陈最,有些不确定地试探开口,
“如果我说,我感应到了祝织想要我看到的画面,你们……信吗?”
在我看他们之前,我确实发现,在我面前一幕幕闪过的画面,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祝织。
陈最本就被我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又听到我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眉头紧皱,歪着头看着我。
薄从怀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诉诉,你……”,
他将我上下仔细打量一番,“你没事吧?”
原来他还记得上次感应了之后我状态不佳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虽然画面多,信息量大,但是我没有任何不适感。
就好像这一切并不是祝织要强加于我的,而是我真正从她的遗珠感应到的。
难道我的感受力又壮大了?
“我没事,但是,你有没有办法让我感受到的画面共享给别人啊?”
我很认真,“类似于,共享投屏之类的?”
薄从怀微怔,“嗯?你想让我们看到你感应到的画面吗?”
我点头,大黑龙真聪明!
他沉吟片刻,是在认真思考的样子,试探性地握住我的手,
“你现在试试将画面传给我。”
我闭上眼,屏气凝神地将在面前出现的场景放大。
大约两分钟后,我睁开眼,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看不看得到?”
薄从怀也睁开眼,面上笑容一展,朝我点头,“看得到!”
原来我还能共享感受力啊,真牛!
所以,我俩齐齐看向对面的陈最,邀请的意味很明显。
陈最却面无表情地侧过头,“我不要,我不想看。”
我刚问“为什么”,薄从怀突然手上用力按住了我,他收回笑容,
“陈最,不要做胆小鬼。”
陈最低垂眼眸,不知道在看向哪里,微微颤抖的双手将他激动的内心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能够撒谎骗过我们,却骗不过自己的内心。
思考了良久,就在我们以为他真的要放弃的时候,他突然抬头看向薄从怀,无厘头地问了一句,
“我拉你俩谁的手?”
好吧,我就知道!
现在的场景诡异又尴尬,我们两男一女,双双牵手,都统一地闭着眼,面无表情。
在传输画面之前,薄从怀柔声嘱咐,
“诉诉不要逞强,感觉自己不舒服了就停下来。”
“好啦,薄大爷!你真啰嗦!”
话虽这样说,感受到他的关心的偏爱我还是很开心的。
闭上眼很专心地感受画面,将脑海中的一幕放大。
那一霎那,我们三人仿佛身临其境,
作为旁观者的身份,参与了祝织短暂而凄美的一生,也同时找到了应昼扭曲变态的蛛丝马迹。
……
“喂!陈最!你走快点嘛!”
一道清丽婉转的女声响起,紧接着一个扎着麻花辫,穿着一身丁香色长纱裙,耳边别着紫色小花的女孩从转弯处小跑而来。
她的笑容明媚,胜过此刻的骄阳万千。
“一会赶不上庙会了,你快点嘛!”
女孩朝着身后一叉腰,声音微怒。
“哎呀,庙会年年都是那些东西,有什么新意嘛!”
终于,女孩催促等候的人姗姗来迟,步姿慵懒,不紧不慢地甩着胳膊腿,十分惬意。
女孩叹了一口气,上前两步拉住男孩的胳膊,
“我可是求了青茗姨半个多小时,她才答应让你休息一个小时陪我去村里看庙会的,你再溜达两步就抢不上好位置了。”
边说,边使了全身的力气拖拽着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男孩。
明明是同样的年纪,天天吃的喝的也是一样的,甚至连什么时候入睡什么时候起床都是一样的,
可是男孩就是如同雨后春笋一样,一日高过一日,眼看着就要压她一个头了。
男孩不情愿地被拖着往前走,虽然动作不情愿,还是在女孩的撒娇下翘起了嘴角,
“就你最爱凑热闹。”
他们是长期生活在阴暗的地下的生物,明明习惯黑暗,女孩却有一颗向往阳光的心,
经常趁着练功学习的间隙拉着男孩出来晒太阳,非得要晒得浑身暖洋洋的才作罢。
这一天是蛇村一年一次的庙会,全村都会参加,人头攒动,老人小孩又多,不早些去是抢不到好位置的。
“为什么祝织会对这一天印象深刻呢?”
我不禁发问。
“因为,这是每一年她最期待和开心的一天。”
陈最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在幻境之中,我们三人并肩站在一起,偷窥着属于祝织的快乐和幸福。
转头看他,他的眼眶微红,嘴边带着欣慰的笑容。
察觉到我的目光,他低头将情绪收敛,
“如果,当时我走得快一些,她是不是会更开心……”
可惜,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