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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山,一条青石铺筑的山道直通山顶,山道两旁遍植青竹,苍翠欲滴,竹香四溢,竹林中更有淡淡雾气缭绕,如诗如画。青云山顶,一座园子,墨瓦白墙竹篱笆,写着‘无极门’三字的竹匾斜斜地挂在竹门一侧,朴素到不能再朴素,简单到不能再简单,这便是无极门。
案阁,一间很普通的小竹屋,却是无极门唯一的禁地,任何人包括无极门弟子未经诸葛无极准许都不得擅自进入此地。数个竹架将案阁隔成了数小间,每一间都叠放着数沓文件,有些纸张已经晦暗发黄,一看就是上了年月的。诸葛无极将其中一沓纸取下,轻轻拍了拍,仔细地一张张翻阅着,终于在泛黄的文件中找到一张写着‘梅里镇赵家灭门案’的纸。原来‘左手剑’原风确实与赵家一案有关,另外还有两人,一人是‘神算子’丁卫,另一人正是当年人称‘艳十三娘’的杜梅艳。
“先生。”门外一名妇人,四十岁左右,长相颇为秀雅,探着身子往案阁内张望着,似乎在犹豫是否该进去。
“云娘有事便进来说。”
“是。”叫云娘的妇人跨入案阁,将手中信封递给诸葛无极,道:“南吴山庄传来的书信。”
诸葛无极接过信封,展开一看,合上信纸面色变得凝重。云娘看着诸葛无极犹豫了片刻轻声问道:“先生可是遇上了麻烦事?”
诸葛无极点点头,轻叹道:“三笑散重现江湖,岐山派言岐掌门,冷府众人,原风相继被害,吴盟主来信催促希望能尽快找到真凶。”
“三笑散乃武林禁药,不是早已失传了?”
“或许当年灵云子将药方传于了他人,此事怕不简单。”诸葛无极摇摇头叹道。
“先生可是要去梅里镇?”
“恩,无极门中事务有劳云娘帮忙打点了。”
“恩,先生万事当心!”
诸葛无极马不停蹄赶到梅里镇,带回一个消息,原风确是十六年前赵家一案的主谋之一,众人虽是意外却又是在预料之中的。
梅香客栈,诸葛无极、宁飞、易凡、牧歌四人坐在房中,神色各异。牧歌垂着头摸了摸背上龙吟剑,心情甚是沉重,一时贪念毁了一世英明,‘左手剑’原风大侠竟是劫财杀人的凶手,今后江湖中记住的怕不会再是那传奇的左手剑法,而是‘凶手’二字。龙吟剑,定会让你有一个新的开始!
易凡垂着头静静坐着,依旧是淡淡的表情,云淡风轻的,永远看不透心中在想些什么。
宁飞长眉微蹙,看着诸葛无极道:“徒儿已在镇中调查过,赵家确实有一位小公子赵云龙,当年案发之时才两周岁。”
“当年在烧毁的尸首中并未发现孩童尸首,莫非是他?”诸葛无极低头沉思片刻道:“还有两人与此案有关,‘神算子’丁卫,‘艳十三娘’杜梅艳。”
“这二人亦在十年前便隐退了,怕是与原风同时隐退的。”
“无影已查明,丁蜀镇凤菱阁当家的便是当年的‘神算子’丁卫,追影准备马车立即启程前往丁蜀镇。”
“是,师傅!”
一路上众人都很沉默,各自怀着心事,牧歌托着脑袋静静望着窗外,眼前又不由地浮现出那张略微苍白的俊脸,若凶手真是赵云龙,那他杀了原风、神算子、艳十三娘不就报仇了,为何要用三笑散将耕楼村村民、言岐杀害,又为何要将冷府灭门呢?莫非凶手不是同一个人?一直都是循着线索在走,但是为何有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一个月的期限只剩下十天,若是再不查出凶手是谁,诸葛先生当真要自废武功吗!牧歌轻叹一口气靠到车上,摸了摸袖中玉佩,心中那一片柔软又仿佛被轻轻触动了,那个温柔的白衣少年,希望能一直都好好的。
日落之前,马车终驶入了丁蜀镇,稍加打听便找到了凤菱阁。凤菱阁乃是当地最大的绸缎庄,甚是气派,七彩丝线绣成的‘凤菱阁’三字秀美而不失大气,大门左右两侧挂着两幅刺绣牡丹,富丽华贵。
方才跨入凤菱阁,便有一名中年妇人笑着迎了出来,“几位可是想买缎子?凤菱阁的缎子乃是进贡的上品,品质绝对有保证!”
诸葛无极笑着抱拳道:“当家的可在?”
“当家的?”妇人一愣,忙笑着招呼道:“缎子的价格可以直接商量。”
“有些事与当家的谈,可在?”
妇人警惕地打量着诸葛无极一行人,“当家的不在铺中。”
诸葛无极伸手拦住宁飞,笑着点点头道:“在下彩菱阁沈庆云。”
“彩菱阁?”妇人低头思索片刻,笑着抬起头道:“原是彩菱阁沈掌柜的,老爷今日不在铺中,出去收账了,晚膳时分会回到府中。张伯,带沈掌柜的去府中,好生安置。”
“是,夫人!”
牧歌看着诸葛无极暗叹,一眨眼工夫竟成了彩菱阁沈掌柜的,看来行走江湖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几位里边请!”张伯笑着将众人引入一间大宅子,外观上与普通宅子毫无两样,大门上书:丁府,相比富丽华贵的凤菱阁,丁府宅子确是低调得多了。
牧歌跟着众人跨入正厅,才发现很多时候很多东西真的不能光看外表,墙上几幅字画裱边均是金丝,做工甚是考究,一看便是价格不菲,字画下方两扇雕花玉屏风,晶莹剔透,泛着淡淡粉色光晕,更是价值连城。厅中桌椅茶几雕刻亦甚是讲究,比当日在冷府见到的要精致许多。不光是牧歌,众人皆是吃了一惊,看来这凤菱阁当家的家产比江湖中传说的更为丰厚。
“几位在厅中稍事休息,夫人已派家仆去接老爷,想必很快便能回来。”张伯笑着退到一边,附到一位丫鬟耳边低语道:“去给几位贵客上茶。”
“这丁卫可真有钱,怕是当年劫了赵府的钱起的家,他用着难道心中不觉得愧疚吗?”牧歌撇撇嘴靠近易凡轻声说道。
易凡身子一顿,平静的双眸中隐隐透出寒意,轻轻点了点头。
“沈掌柜的,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丁卫大笑着跨入正厅,黑色缎袍,一看就是上等的料子,袖口领口均是金丝镶边,金丝腰带上绣着凤凰富贵华丽,剑眉宽鼻方正脸甚是端正,两撇八字胡却又添了几分轻浮与滑稽。
诸葛无极起身抱拳道:“‘神算子’别来无恙!”
丁卫一愣方才看清众人,脸色忽地一变,掩饰性地轻咳一声,笑道:“在下丁常贵,您是?”
易凡目光一闪紧紧盯着丁卫似要将人看穿,双眸中泛起凉意。
“丁常贵?”诸葛无极笑道:“富贵常在,好!在下无极门诸葛无极,丁当家的可是忘了?”
丁卫脸色一阴,沉声道:“在下从不与江湖人打交道,几位若是不谈生意便请吧!张伯送客!”
“‘左手剑’原风已死,凶手怕是十六年前赵家之子。”
丁卫身子一紧,目中闪过一丝慌乱,故作正定道:“在下世代经商,从未听过什么原风。恕在下不奉陪!”
“诸葛先生,方才看他脸色阴晴不定的,定是心中有鬼!十六年,害人性命抢来的银子他竟能用得心安!”牧歌愤愤道。
“暂且回客栈,若凶手真是赵云龙,定会来找丁卫报仇。”
丁府书房,丁卫在房中踱来踱去,神色甚是焦虑。
房门推开,进来一位妇人,正是凤菱阁中那位妇人,笑着将盘子放到桌上,“老爷喝些参茶!”
丁卫挥挥手,有些不耐道:“放着。”
“今日彩菱阁的沈掌柜过来,可是生意上遇到了麻烦?”妇人看着丁卫小心翼翼地问道。
“屁个沈掌柜!彩菱阁沈庆云才二十岁,今日过来的都是讨债鬼!”丁卫拍着桌子,大声吼道,甚是激动。
“老爷。”妇人吓了一跳,声音更轻了。
“过来讨债了,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丁卫无力跌坐到太师椅上,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叫邢总管进来。”
“是。”妇人弯腰一服,关上门离去。
“老爷!”房门再次打开,进来一名中年男子,身材甚是魁梧,皮肤黝黑,额前长发盖住半边脸,左脸上隐隐露出一条两寸长的伤疤,垂首恭敬地站到书桌前。
“邢皓,你跟着老夫几年了?”
“十年前老爷在岐山救下我,已经整整十年了!”
“十年了,一眨眼就是十年!”丁卫看着邢皓,轻叹道。
邢皓目光一闪,抬起头问道:“老爷可是遇上了麻烦事?邢皓的命本在十年前便该结束,是老爷救回的,为了老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好,老夫果真没看错人!”丁卫目光一沉,泛起杀气,丢出一包药粉道:“今夜你带几名武功高强之人到运来客栈,将诸葛无极一行人处理掉!三男一女,有两人武功不低,你将此药放入他们的饭菜中。”
“是。”邢皓拿过药粉藏入袖中道。
“切记干净利落!”
“是!”
运来客栈。
诸葛无极房中,宁飞、无影二人垂首站在一边,诸葛无极眉头微皱,看着二人道:“追影今夜去丁卫府中守着,凶手或许会出现。”
“是,师傅!”
“无影速去查明‘艳十三娘’现在何处,尽量隐蔽一些,莫要走漏风声。”
“是,师傅!”
“丁卫,十六年了,你心中当真一点愧疚都没有吗?”诸葛无极摇摇头叹道:“欠了债总有要还的那一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