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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这样不过脑子的话,虞可儿简直想打死自己,嘉恒哥哥都说看不见,她还在戳他痛处,心想:虞可儿你真是个笨蛋。
可儿咬紧下唇,小心翼翼地对嘉恒说道:“对不起哥哥,我说错话了,我也总是对我哥哥乱讲话,我是笨蛋,嘉恒哥哥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高嘉恒没有回答,但还是慢慢的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左眼眼瞳已经完全被灰白的眼翳给覆盖,眼珠在眼眶里胡乱的转动,眼白的地方布满血丝,已然失去了焦距。右眼情况稍好一些,也是有一些白翳,但他琥珀色的漂亮虹膜隐约可见,只是他仿佛想看清我一般,瞳仁一直向鼻梁靠近,显得眼珠略有些偏移眼眶中轴,看起来有些斗眼。
说不震惊肯定是不可能的,虞可儿马上用手捂住了嘴巴,防止惊呼出声,是她坚持要看的,要是她表现出不舒服难受的情绪肯定对高嘉恒说莫大的伤害。
可是高嘉恒已经瞎了四年 ,没有了视觉,别的感觉变得敏感了,他还是感受到他的咪咪被他的盲眼吓到,他屈辱的狠狠地闭上眼睛,脸上浮现出挫败和懊恼的神色。
他用力把虞可儿抱到一旁,站起身来分辨了一下方向就快步走向书房门口,想尽快逃离这里,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独自舔伤口。他庆幸自己已经很熟悉书房的布局和回房间的路,而不至于在可儿面前伸出手臂愚蠢地摸索着走路,打击已经够大了,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面对他一直宠爱的女孩。
他以为四年了,他早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眼盲,早已经清楚的认识道自己的眼睛变得病态和丑陋,所以他从不在人前睁开眼睛,出门都带着墨镜,在家也不例外,连父母都已经有三年没有见过他的眼睛了。那是他的伤口,是他的缺陷。
他以为他的咪咪是不一样的,女孩从小就特别崇拜他,爱黏着他,而他也愿意被这个软软的小小的猫咪一样的小东西跟着,这让他的心里感觉很充实,有一种被需要的满足感。
当可儿像儿时一样抱着他哭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四年的满足感又回来了,他心中抱着侥幸,说不定他的咪咪不会像旁人一样,看到他的盲眼就害怕的大叫,或者惊恐的跑开。
他鼓起勇气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放到她的面前,而结局显然是不斤如人意的。他最不愿意碰到的情况发生了,他在可儿心目中高大完美的形象完全崩塌,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接受不了可儿像旁人一样可怜他,把他当作异类来对待。
这次的痛不亚于他当得知他的左眼完全失明的那次,仿佛心上多一个黑洞,暖意和温度全部都被吸走了。
高嘉恒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房门倒锁上,长舒了一口气,慢慢靠着门滑坐到了地上。只有在无人的环境里他才能放松自己,才能不必去在意旁人是怎么嘲笑他笨拙又难看的动作,怎么窃窃私语着说“看这个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高高大大的,怎么是个瞎子,可惜啊”。他害怕旁人的怜悯,这会让他感觉窒息,就像他是一个废人。
虞可儿从他的反应知道自己还是伤到了小哥哥,后悔极了,但嘉恒仓皇而逃得背影还是深深刺痛了她。他自信完美的嘉恒哥哥被失明的厄运打倒了吗,没有关系,咪咪会陪着哥哥,陪着他走出来,谁说失明了就是异类,在可儿眼里,哥哥只是生病了而已,依然是他最崇拜最完美的小哥哥。
这时,佣人上来叫虞可儿去吃饭,她奇怪的问佣人为什么不去叫嘉恒哥哥吃饭,才得知嘉恒哥哥失明了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和旁人一起进餐,就算和家人一起,他也吃的很少。
虞可儿默默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找哥哥道歉,如果有可能的话和哥哥一起吃午饭。
可儿默默走到高嘉恒房门口,边敲门边说:“哥哥我知道你在里面,让可儿进去好不好,哥哥你不要生可儿的气了,让可儿进去向哥哥道歉好吗?哥哥不开门,可儿就在这儿陪着哥哥,陪到哥哥让我进去为止。”说着又难受的哽咽了,但是她强忍着泪水不想呜咽出声,因为知道高嘉恒听到痛哭泣就什么气都没有,是她的行为伤到了哥哥,她不想因为自己哭了就不了了之,每次都是嘉恒迁就她。
门后的高嘉恒其实非常不想可儿在这个时候找她,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待着,但是听到女孩吸着鼻涕声音,回忆起可儿以前满脸泪水,咬着嘴唇又不克制自己不哭出声的可爱模样,他的心软了。
楼下的长辈被三楼走廊的声音吸引,上来看到蹲在嘉恒房门前的可儿,哭的满脸通红默默流泪的样子,高阿姨诧异道:囡囡,你怎么了,怎么在这儿哭呢,你嘉恒哥哥欺负你了是不是,别理这个臭石头了,快下来吃饭了,你有低血糖,早上起了什么都没吃难受吗。你站起来容易晕眩,小心点儿。“
可儿还是蹲在地上没有动,只转过头对高阿姨说:“阿姨,嘉恒哥哥没有欺负我,是我惹哥哥不高兴了,你们不要管我,我等下再吃午饭,我要先给哥哥道歉。’’
虞妈妈看到两个小孩这个样子,也没有多管,拉着高阿姨走下楼梯,悄声说道:“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嘉恒啊肯定不会欺负可儿的,来,我们先吃。”
高嘉恒听到虞阿姨说可儿滴水未进还蹲在地上就已经按捺不住想开门了,他自己那些小悲伤又怎么能和女孩的身体相比。
听着长辈们已经离开了三楼,嘉恒马上开了锁蹲下身去打算慢慢抱着可儿起身,怕他突然起身眩晕的站不住。
虞可儿看着房门慢慢打开,高兴的一下子蹦了起来,条件反射似的一头扎进了高嘉恒怀里,才感觉到一阵晕眩,眼前一黑就要摔倒在地上,幸好手臂紧紧的抱着他,害嘉恒倒退了两步才稳住脚步接住这个大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