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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侍女面面相觑,猜不出我想干什么,一时间没人动。我从怀里抽出从不离身的短刀,寒光闪啊闪,吓得几个侍女花容失色,一齐往后退。
不做亏心事何必心虚呢,指了指离我最近的两个人,吩咐她们快去拆篱笆,我自己提着刀出了门。
我记得出了院门往北拐,走几分钟就有条溪流从谷中穿过,溪水清澈见底,现在开春,高山积雪消融,雨水也多,正是水最深的时候,溪里常有肥美的大鱼,我垂涎好几天了。
沿着溪水往上没人的地方走,找了个野草茂盛的地方坐下来,想一想,干脆把绊腿的长裙解下来装鱼。溪水清澈,水里的游鱼清晰可见,因为久不见阳光,这些鱼都呈半透明,肉质很细嫩。挽起头发,瞄准目标手起刀落,没一会儿就叉起三四条大鱼。
正准备收工回去,身后树丛里忽然传来说话声。听声音是一男一女,月上柳梢头,孤男寡女躲到人迹罕至的荒郊来……我的八卦之血开始沸腾。
把裙子里的鱼轻手轻脚包好扛在肩上,往传来声音的方向爬了几步,缩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侧耳倾听。
女的说:我看七殿下有些不对劲,你们这些天没察觉到什么?不会有人假冒七殿下吧?
男的呵呵一笑:身份是绝对做不了假的,只是他身上的妖气实在可疑……那么强大的妖气,我只在当年跟妖族一战中在妖族大将西门将军身上见到过。
女的忽地把声音又压低了些:你说,会不会是他在西门府里做男宠……我听说人族有采阴补阳一说……
她越说声音越低,忽然跟那男人一起低低地笑起来,树丛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那男人的声音带着喘息,笑着说:真有那么管用么,我也来采采阴,补补阳……
我听得全身冰凉,指甲抠在石头上几乎折断,极淡的月光映出树丛后两个人的交叠的影子,正激烈地纠缠在一起,喘息和呻吟声断断续续飘过来。
低头发了一会呆,只觉得心像被什么紧紧地揪着,雾气渐渐浓重起来,我悄悄退开,一口气跑回我住的院子。
那几个侍女倒还听话,果然已经把篱笆都拆下来,砍成一段一段的,正好当柴烧。进屋从墙上摘下一把装饰用的长剑,回到院里生起一堆火,把鱼鳞草草刮掉,用那把没开刃的长剑串了鱼到火上去烧,没多久就飘出一股烤鱼的香味。
我心情不好,想起以前听过的小曲,把那几个目瞪口呆的侍女叫过来听我唱歌,吩咐她们每段结束要给我鼓掌。
“一年老一年,一日没一日,
一秋又一秋,一辈催一辈,
一聚一离别,一喜一伤悲。
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
寻一伙相识,他一会咱一会,
都一般相知,吹一回,唱一回。”
掌声忽然停了,身后有人轻轻碰我的背,一回头,差点撞上一个人的鼻子,小洛正蹲在我身边专注地看着我。
他唇边浮起笑容,把我手里的长剑接过去,拿过侍女递上来的盘子,把烤好的一条鱼拨到盘子里,举起来咬了一口。
“哎,你没放盐啊……”他不满地嘟哝,忽然抬手捏了捏我的脸,凑过来笑嘻嘻地问:“你唱的什么曲?小菜动春心了?”
讨厌!他手上的黑灰蹭了我一脸,我站起来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在他衣襟上擦了擦脸和手,抓起盘子里的鱼往嘴里塞。
小洛坐起来看着大嚼出声的我,问道:“你还记得西门府里那只鹦鹉么?”
我点点头,那时候我和小洛都还小,西门府里养了只会说话的鹦鹉,不知道哪个嘴贱的教它说“小杂种”,那鹦鹉每天一看见我就大叫“小杂种来了”……我和小洛趁着天黑偷偷宰了那只据说价值上万妖皇币的鹦鹉,在小洛住的屋子里架了一口锅把鹦鹉煮了,吃起来跟一般的炖鸡好像也没多大区别。第二天西门将军大怒,把一个头上插了彩色鸟毛的小妾暴打了一顿赶出府,从那以后西门府里所有女人都不敢在头上装饰羽毛,怕勾起将军的伤心事。
小洛提起西门府,我就想起溪边那一男一女的对话,怔怔地看着小洛干干净净的笑脸,心底一阵难过。
“小洛,你觉得你的族人们,跟你想像中的一样么?”我问他。
小洛盯着我看了一会,伸手把我嘴角的鱼肉渣子擦掉,若有所思地说:“不管一样不一样,他们都是我的族人,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话了?”
我转转眼珠看周围,那几个侍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走得一个都不剩,我赶紧跟小洛告状:“那几个丫头我不喜欢,叫她们都回去吧,我习惯一个人了。”
“她们不听话?”小洛两道浓眉皱了起来。
“听话,不过听的不是我的话,”我瞄了小洛一眼:“你的族人们恐怕也未必人人都信服你这个从天而降的七殿下。”
小洛又往我的盘子里放了一条鱼,安静地望着跳跃的火苗,隔了一会儿才说:“灵族是弱小的种族,即使像我这样灵力最强的灵族人,也没有什么攻击能力。因为天生弱小,可能会比妖族敏感多疑些。灵族人与生俱来的能力是感知和蛊惑,比如这样……”
他侧头看着我,漆黑的眼珠对上我的眼睛,仿佛有种力量牵动我的灵魂,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那种力量只一瞬间就消失了,小洛促狭地冲我笑着,忽然问:“你是不是偷偷喜欢我?”
“什么……”我呆住。
“我的灵力封得太久,用起来很不纯熟,你居然这么容易被我的蛊术迷惑,说明你一定暗恋我很久了!”
“去死去死!”我的脸一定红了,小洛哈哈大笑着躺在地上,乐得几乎要打滚,沾了满身尘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