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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看到她手上的玉牌,动作一下子滞住了,纷纷看向了这边。
手中的玉牌入手冰凉,然而这一刻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散发着诡异的压迫和灼热,白色的底子碧色的字,竟像是要从玉里渗出来……
“鬼字牌……”这一群盗匪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当先还在和施天缠斗那人立马往后退了几步,面色惨白地望着他们:“你们认识鬼帝?”
施天一时也有些愣愣,丁晴缓缓手剑,观察着形式。
青芜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看着他们:“既然知道神佛堂,那就快些退下。”
带头那人目光变了几变,眼睛始终不离那玉牌……神佛堂鬼帝的玉牌,天下只此一块,玉石上草书鬼字形斑纹,再精巧的工匠都模仿不来……分辨清楚之后,那人眼里闪着不甘,还是只得挥一挥手:“我们走。”
……
等到船上重新恢复了平静,青芜脚下不禁一软,往后坐在了船板上……
还好……没想到这个牌子有这么大的作用……看来鬼帝的名号当真不是一个虚名,后面隐藏的巨大势力真叫人吃惊。
要不是疑惑为什么鬼帝身在碧云山,却知道江玄云的下落,特意去找云峰问了,她也想不到鬼帝而立之年的年纪,竟在江湖上有这么大的威信,背后还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
施天愣了一下,问道:“你那个牌子在哪里得来?神佛堂又是什么?”
“神佛堂是一个杀手组织,这都不知道?”丁晴冷冷刺了他一句,顺脚将靠在墙边那个尸体踢到了帘外,似笑非笑地道:“现在好了,没人摇船,咱们怎么走?”
“这个我会。”施天回答着,拍了拍身上沾染上的灰尘,向青芜伸出了一只手:“牌子,给我看看。”
青芜递给他。
看到上面的“鬼”字,施天便明白过来,失笑道:“原来鬼帝还有这个身份……”他一面说着,递回玉牌,往外走:“好好的一个杀手组织,叫什么名字不好,非要叫神佛堂,和神佛沾得上什么关系,我看叫阎罗堂差不多。”
丁晴看了他一眼,失笑道:“你知道什么?江湖上的事公子都没有教你么?这神佛堂三字,是鬼帝十八岁创建这个杀手组织的时候说的话——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从创建到鬼帝退隐江湖,十年的时间,神佛堂已经成为了江湖第一的杀手组织……”她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青芜一眼:“你们上山半年,原来和鬼帝的关系已经这样好,夺命追魂的鬼字牌在你手里,就等于整个神佛堂都在你手里。”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这八个字,倒也符合鬼帝的心性。
但是这股鬼佛难当的锐气似乎在六年的隐居生活中消磨尽了……青芜摩挲着玉牌,正想着,听到丁晴最后一句颇含深意的话,怔了一下,只是一笑,将牌子收了起来。
有这个鬼字牌,接下来的路,估计就要好走很多。
听她所言,鬼字牌应该很重要,甚至能够调遣整个神佛堂。
“天儿要不要我帮忙?”青芜说着,站起身绕过丁晴走出了船舱,施天正拿着船桨试着摇了两下,青芜拿手在风中试了试,察觉到这风是顺着江面往下的,便扯着绳子升上了帆,几番调整,在施天的帮助下才将帆布兜准了风的方向,此时丁晴已经在船底重新找了一些食物,几个人吃了,丁晴便坐在后面甲板上守夜,青芜靠在船板前面,睁开眼睛望着水面出神。
这夜正好是月圆之夜,江面上细细的波纹都被月光镀上了一层迷离的银色,在水面横着铺开,像雾霭一般,江水沿岸看不到一点灯……和现代夜晚的灯红酒绿截然不同。
数数日子,到这里已经两年了啊……心里有些感叹……这两年,无一日不是身不由已,无一日不是为了别人而活……到头来,自己什么也没有。
失去了一切,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么从此以后,她只为自己而活,只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再任人摆布了。
这个决心一下,手指里的玉牌瞬间变得沉甸甸的,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
这个乱世,真正值得相信的只有力量和命运么?那么,从以前一直到现在一直坚信的东西……真的可以这么轻易就抛弃?
怎么样都好,现在想这些也是无济于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江玄云。
别的事,反正都要面对的,现在早早地担心也没有用。
丝篁拿着那张诗签北上,只能稍微缓一缓,她少不得要去一趟的——
福临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行踪,那一定已经查出来当初带她出宫的是孙灵远,定会迁怒于他。
想着想着,忽然有些困倦了,她头靠在了舱板上,头晕晕的,正要睡着,肩膀山忽地一暖。
“……”身体下意识缩了一下,她回过头,看见施天在一边坐下了:“你要睡就回舱里去睡,还嫌病不够多不成?”
“有你这么关心人的么?”青芜哭笑不得,拉住了披风的带子。
“……谁关心你了?”施天的脸色瞬间就有些不自然,青芜没有注意到,只指着船帆说:“下半夜风向要变呢,我等着给船帆换个方向。”
“你怎么知道?”施天面色惊异。
“看天象就知道了。”青芜模糊地回答了一句。
今晚月亮虽然圆,但是有月晕,月晕的上浅下深,用韶星识辨术分辨出方位,便能知道下半夜会起北风了。
这些和青芜所知道的风的形成原理之类的科学知识完全不搭调,但是每一次测出来几乎都没有什么误差,不禁让人佩服前人的智慧,是怎么在这宇宙万象中找出规律的。
一个伏羲六十四卦,简直可以算尽世间百态。
她只通一点皮毛,就可以算出风向月相,要是有精通之人,岂不是什么都给他知道了?
“我们这样走,还有几天能到福建?”施天问,青芜心里默算了一下:“借着点风,大概十来天吧。”
这已经是极限了,还得时时看着风向。
……
接下来的十多天,总觉得这艘船后有船尾随着,他们快那船也快,他们慢那船就慢,施天脾气火爆,几次都想去查探,都被青芜拦住了。
现在是在水上,就算是查到是对他们不利的人也逃不掉,反而打草惊蛇,但是这样一来就不得不提前上岸,若是朝廷的人呢,决计不能暴露了江玄云的行踪,上岸以后目标小一些,也好下泉州找人。
船进入福建之后,江上越来越乱了,不是有江贼跳上船来,若是毛贼,丁晴和施天自可以解决,要是遇到什么帮派之类的,也只能交给鬼字牌。
一路过来,三人皆对那小小的鬼字牌刮目相看,没想到一个玉牌,竟然有这么大的作用,绿林好汉,五湖英豪,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几乎没有人不给这玉牌面子——除了一些根本就不知道神佛堂的毛贼。
青芜也见识到了丁晴的功夫……这个人剑法凌厉非常,虽然比不上已臻化境的江玄云,但是狠辣之处有过之而无不及,丁晴初时还在施天面前掩饰一二,慢慢地已经完全不介意了,若遇上心狠的敌人,便能比那人更狠几倍,一路下来若是单挑,但是没人能胜过她。
这一路下来的招式尽收眼底,施天也不由得纳罕,他以前只听师父说过这个丁晴来历非凡,也知道她身怀绝技,却不知道是这么邪门的剑法,但是他自己的惊鸿掌到现在为止还是半吊子,一路上也多亏了有丁晴,所以也只得将疑惑都忍在心里,不说出来。
船进入福建之后,青芜便第一时间决定下船改走陆路,一是因为这条支流下方经常有郑成功的水师驻扎练兵,时不时就会封锁江流,再就是后面那跗骨之蛆一般跟着的船实在是太可疑。
这个小小的码头走陆路的话,隔泉州也还有几天的路程,几人弃船上岸,稍微休整,便买了马,打听好路线,专门挑小路走,飞速地朝着泉州赶去。
陆路和水路相比实在是险恶得太多,福建在战乱之中县衙已废,国姓爷屯兵一方,却不怎么整治这些,自然成了山贼的乐土,还没有走到多远,路边就已经出现了几波强盗,鬼字牌虽然能起到作用,但是有的的人是迫于生计拦路剪径的庄稼人,根本不知道江湖上这些门派的事,因此鬼字牌出手并不能唬退他们,纷纷命丧在丁晴的剑下。
丁晴杀人的时候从不眨眼,施天跟着江玄云呆的时间最多,心肠软,看她杀过几个之后有些不忍:“这些人都是路边的村民,咱们策马跑过去就是。”
丁晴单手持辔,收件入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们自己活不下去了当盗匪,我成全他们就是,何苦留他们再害别人。”
施天神色微微一变,怔怔不语。
“天儿你有你师父的心肠很好。”青芜也不忍去看地上的尸首,拉住缰绳,轻声道:“但是丁晴姑娘说的也不错,咱们有你和丁晴姑娘才然无恙,但是过路的常人免不得被他们所害,快些走吧,还有两天的路程就到泉州了。”
形势比人强……这些人若不被逼到了极处,又怎么会落草为寇。
一路下来看到的灾荒和饥馑在脑海里闪过,青芜不可察觉地轻声叹了口气……
打来打去谁胜谁败苦的都是百姓。
不管是谁掌管江山,在这些人心里应该都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想的,只是何时能结束这乱世而已。
福临啊……这江山当真是稳的么,你坐在至高无上的那个位置上,有没有听见这些泣血之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