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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走了许久，泷九才缓缓睁开眼。
她说的其实没错，她泷九，大概就是那样一个人。
长不大的小孩，只想过哥哥们能为她做什么，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为哥哥们做什么……
虽然大哥总说，只要九九活得开心就行了。可是，如果她能懂事一点，是不是哥哥们就会更高兴？
她不听话，拿叛逆当个性，拿整人当有趣。哥哥自然是不在意的，还会揉揉她的脑袋，说九九真聪明。因为是哥哥，所以无论她怎么使坏，他们都会纵容她，宠她。
我们家九九啊，祸害我们几个就好了，千万不要去祸害别人家好男儿啊！
我们家九九啊，又坏又狡猾又任性，打人还那么疼，没人要的啦！
我们家九九啊，最好没人要，我们敝帚自珍，小姑娘藏成老姑娘！
……
泷九咬着唇，想起哥哥说过的话，又忍不住眼眶发红。
她真的很没用呢……什么忙也没帮上，反而拖了后腿，哥哥现在是不是很着急？
她对不起的人，真是太多了……
第二天晚上，来的依旧是姜姒，依然是一顿冷嘲热讽，她静静听着，反思自己，不得不承认姜姒说的有道理。
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这样骂她，骂得她心悦诚服……
第三天，来的人多了许多。
泷九抬眼看去，当先一人，正是颛顼帝。
颛顼帝身后跟着六七人，隐没在阴影里看得不清晰，除了少昊和姜姒。
“她已经被完全封住法力了，只等待陛下定夺发落。”
“完全封住？”颛顼帝上前两步，与泷九四目相对，眼底闪过残忍的快意，“泷九，许久不见。”
泷九忽地想起扶桑的某个午后，句芒在一旁，他在另一旁，她拈了个丹果，问他要不要吃……
那时的她，又如何能想象，今天会是这样一个场景。
“其实前不久才刚刚见过。”泷九淡淡一笑。
颛顼帝眼神一沉，“看来你在这里过得很快意呢！”转头对两人说道：“把她拉出来！”
泷九不能动弹，那两个人一左一右搀着她拖了出来。
“少昊叔叔，听说长留山一口直通幽冥的黄泉井，可是如此？”
“传闻如此，未必属实。”少昊答道。
“那我们今天就看看，是不是真的！”
那口井的位置就在长留山的后山上，恰是能看到日落时最绚烂一幕的地方。
而这井下，则是日落之后的黑暗。
这井到底有多深呢，只有正午的阳光能斜斜照进一个方形。井下的空间很大，一条铁链从井沿垂到了井底，沉得几乎难以拉动。铁链尽处，是两个铁钩。
颛顼帝惊奇地打量这个地方，“想不到这里竟有如此美妙的地方。”
泷九半身没进水里，看着无尽的幽深，忽地想起了北溟，想起了紫霄宫。
可是这一次，没有他带自己离开了……
“少昊叔叔，不如将她锁在这里吧！”颛顼帝踢了踢铁钩，“用这个锁住她！”
泷九心里打了个寒颤，不敢置信地看着颛顼帝——他是变态吗？
借着火把的光，颛顼帝看到泷九的眼神，忽然觉得很快乐。“刺穿哪里好呢？听说琵琶骨能锁功，少昊叔叔，不如锁着琵琶骨？”
“这铁钩太大，原来应该是用来锁着巨兽，锁人的话，只怕不行。”少昊说。
“人？”颛顼帝皱了皱眉，看向泷九：“你是人吗？你不过也是一头巨兽！叔叔，把她打回原形！”
泷九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少昊，不说话，不躲避，只是直直望着他，忽地嘴角一勾，露出一个明媚调皮的笑容，看得少昊一怔，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昨天……
颛顼帝看少昊没有动手，眼神一沉，对左右两人喝道：“你们去！”
那两人领了命，举掌就向泷九打下。
泷九脸色未变，仿佛那两掌不痛不痒，根本没有打到她。
“怎么回事？”颛顼帝上前查看。
“她身上的青龙衫上有龙家八兄弟的法力，寻常力量伤不了她。”少昊看着泷九的眼睛说。
“寻常力量伤不了她？”颛顼帝眯起眼睛，“那你昨日是如何制住她的？”
“因为我们之间有契约。”少昊看到泷九脸色一变，便移开眼睛不去看她。“只有我能伤得了她，而她永远伤不了我。”
颛顼帝一怔，随即大叫：“妙妙妙！真是有意思的契约！”
泷九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原来魂之契约生效了……原来这就是契约的全部内容……
作为神兽，永远不能伤害她的主人，而反过来，任何时候，他都能取她姓名。
九九，这契约对你不公平……
他知道的，是不是？
那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契约生效的？
他什么都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场感情，她从开始输到了结局。
身上的大穴被拍开，她还来不及喘息，一股霸道的真气就钻入了神府，一阵横冲直撞，龙珠剧烈颤抖，她咬紧牙关，浑身颤抖，一阵碧光闪过，化为原形。
二十丈长的碧青小龙。对于龙来说，她只是小小的一只，湿润的眼睛，无力地眨了眨，最后静静地闭上。
两个铁钩有些微的锈迹，少昊提起其中一个，姜姒走上前，柔声道：“需要我帮忙吗？”
颛顼帝不悦道：“姜姒，难道少昊叔叔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吗？”
姜姒轻笑道：“陛下，我只是好奇，龙的琵琶骨在哪里？”
颛顼帝眼神一动，“你难道还怕少昊叔叔穿错地方？”
“极好辨认。”少昊淡淡说了句，右手抚上微凉的龙鳞，手下的身体顿时绷紧。没有丝毫停顿，铁钩在瞬间刺穿了龙鳞，血肉的阻塞感，真实地透过铁钩传递到他手中。
血流如注，很快染红了一地黄泉。
另一个铁钩立刻送到了他手中。
少昊的手有些颤抖，却毫不犹豫地接过铁钩，再一次刺穿。
明明是那么怕疼的小孩，却忍着一声不吭，只有身体不停地痉挛。
逞强……
少昊站起身来，走回颛顼身边，姜姒叫了一声，“少昊，你的衣服都染上血了。“
“嗯，血喷了出来。”少昊拉了拉领子。
颛顼帝满意地笑了笑，“把这条龙推到水里！等开战之日，拿她祭旗！这口井以后就不叫黄泉井了，叫锁龙井！”
立刻有两个人上前将泷九推到深水之中，寒彻肌骨的地下水没过头顶。
“回去换件衣服吧。”姜姒挽着少昊，颛顼帝斜睨她一眼，打趣道：“还没成亲就这么亲密了？”
姜姒笑道：“陛下真是说笑，我们本来就是夫妻。”
颛顼帝恍然道：“对对对，我差点忘记了！希望婶婶这一世再生两个好儿子！”
那些声音越来越远……
泷九缓缓睁开眼睛，身体已不像自己的，疼，疼到麻木。铁钩磨过血肉，磨过骨头，寒彻肌骨，几乎要把她的心脏勾出来。
少昊，做什么都是这么优秀，即便当个刽子手，他都不会输给任何人。
明明刺穿的是琵琶骨，为何痛的却是心呢？
小时候，擦破了点皮，她都会哇哇大哭，因为她知道，有人会心疼，会哄她，连大哥都会揪心地皱眉，把她抱在膝上轻声哄。
如果没有人心疼呢？哭，又有什么用？止不了疼，反而更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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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龙家八个兄弟心上猛地一阵揪痛。
“九九！”龙八瞪大了眼睛，“九九出事了，对不对！”
龙一的脸色铁青得可怕，连一向躺着的龙七都站了起来。“那件青龙衫与体肉相连，九九受了很重的伤，可是谁能这样伤她？”
“少昊！”龙三睁开眼睛，最是风情万种的眼里只剩一片寒意。“九九曾与少昊结下魂契，如今看来，是生效了！”
“魂契！”龙二大惊，大怒，“龙三，你荒唐了，怎么没有阻止她！”
“二哥，我们的妹妹想做的事是我们阻止得了的吗？”龙三垂眸苦笑，“我又哪里知道会有今天……”
“是不是九九出事了……”龙五推门进来，看着几个兄弟面色各异。
龙五的面容俊逸中透着儒雅，此时重伤未愈，脸色苍白。“我为九九卜一卦……”边说边咳嗽边往回走！
龙一喝道：“龙五！”
龙五停下脚步，回头看龙一。“你留在这里养伤，龙二留下，龙三龙四龙六跟我去长留山！”
“我也去！”龙七龙八站了出来。
龙一瞥了他们一眼。“九九要知道她七哥终于肯出九龙殿，还是为了她，一定会很高兴的。龙八，你实力不够，去了也是添乱。你们两个留下，好好照顾龙五帮助龙二！”
龙七龙八愣了愣，只有点头称是。
龙一正要出门，却看到门口站着北溟。
“绝仙剑异动，我想，是泷九出事了。”北溟问，“她在哪里？”
龙三看着北溟，忽地叹了口气，莫名道：“早知道……”
龙一只说了三个字：“长留山。”
“我去，你们留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