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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巡捕衙,朱二宝和郁儿沉了脸往桌子后面一坐,大有一副判官的模样。两个衙役把马旭按在一张椅子上,便径直到门外去把守了。
“马大人,你我同衙任职也好几年了,咱们有什么话就敞开了说吧,别遮遮掩掩、虚虚实实地浪费大家的时间。”朱二宝冷声冷气地说道。
郁儿已经把那竹筒才鸽子腿上摘了下来,抽出那封信看了看,又递给朱二宝,“果然跟我家小姐所料的一样,这个奸人跟杭州府的狗官有联络,是个奸细。”
“哎呀,郁儿姑娘,奸细这个词儿也太不中听了吧?”看了圣旨之后,马旭就已经明白了,苏晴眸不是简单角色,如今听了郁儿的话,更证实了那个黄毛丫头看起来没什么本事,却心机深沉,人不在青溪还能设下这么一个圈套让他钻。事到如今也无可抵赖了,索性豁出去了,于是嘿嘿一笑,“本官效忠于杭州府的大人就相当于效忠朝廷,况且本官也没说什么,只不过是如实告诉大人们咱们苏大人的情况,这怎么能算奸细呢?”
郁儿最不擅长口舌之争,听了马旭一番话竟然找不出什么言辞来反驳,不由得大怒,抽出腰间的刀就搭上了马旭的脖子,恶相十足地说道:“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不然我先砍了你的脑袋。”
“郁儿姑娘,你可别忘了我是朝廷九品命官,你杀了本官罪过可大了。”马旭似乎刚想起这个官职的问题,突然底气十足了,不屑地瞟了朱二宝一眼,“朱大人,论起官职来,本官是正九品下,你是从九品下,怎么算本官也比你高一阶,你无权审问我吧?”
朱二宝冷笑了一声,“苏大人早就知道你会拿官职来压人了,特地写下了一封代职凭书,说她不在青溪期间,由我暂代她的职务,可以对县衙内所有官员、役从进行监管。”说着拿出一张纸,对马旭晃了一下,“看到了没?这上面盖有官印的。”
“嗤——”没想到马旭听到官印反而嗤笑了起来,“官印?朱大人你眼拙我也不怪你,没想到连知县大人也这么眼拙。据我所知青溪的官印应该在杭州府,不知道苏大人这枚官印是从何而来的?”
朱二宝和郁儿大吃一惊,“什么?假的?”
郁儿一把夺过那张凭书,对着灯光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好你个马旭,还敢诈我们。”
“哼,凭你一个如臭味干的黄毛丫头能看出什么来?”马旭鄙夷地瞟了郁儿一眼。
朱二宝细细地看了半晌,确实发现那官印有一些细微的异样,不注意是看不出来的,不由得脸上变色,“果然是假的。”
“嘻嘻。”郁儿脸色变了一变,不怒反笑,走到马旭身前,凑近他的脸笑眯眯地说道,“别怕,我是不会杀你的,杀了你我得偿命啊,为你偿命我还嫌不值。不过呢,我这个人有仇必报,别的不行,整人的方法可有的是。不如这样吧,我用刀在你身上轻轻地划上那么几道小口子,然后撒上一点盐,哇,那滋味一定很销魂……”
马旭听了忍不住接连打了几个寒颤,身子往后靠了靠,脸上露出畏惧的神色,“你……你敢……”
“本姑娘活了这么大,除了杀人不敢,还没有不敢的。”郁儿阴阴地笑了一声,对着门外喊道,“来啊,去厨房给咱们马大人拿点儿盐来,先腌腌舌头,免得舌头满嘴乱跑,净说胡话。”
“是!”门外的衙役很快地答应一声,脚步咚咚由近而远。
马旭也明白,郁儿这丫头胆大妄为,确实能做出那种让他生不如死的事情来,伤口撒盐的滋味他确实没尝过,可是想一想都毛骨悚然。于是咽了一口唾沫,讪讪地笑道:“郁儿姑娘,我就开个玩笑,你别当真了,咱们有话好说,好说。”
“正因为你不好好说我才要用点儿手段的啊。”郁儿见他害怕了,心情大爽,看了看朱二宝,“朱大人,我家小姐说有几件事情要让马大人交代来着?”
朱二宝刚想回答,见郁儿暗暗地给她使了个眼色,立即明白了她的意图,于是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地说:“苏大人说的是十件吧?”
“没错,是十件。”郁儿举起手中的刀,用刀面蹭着马旭的脸,“马大人,我本来想在你身上划上十道口子的。不如这样吧,你交代一件事情,咱就少划一道,如果交代满了十件事情,咱就不划了。不过你别想耍滑头,弄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来糊弄我们,但凡说的不是实话,加倍撒盐。”
“马大人,如郁儿姑娘所说,苏大人对你的一举一动已经了如指掌,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我也管不了郁儿姑娘对你做什么事。”朱二宝被郁儿的古灵精怪感染了,也跟着恐吓起马旭来。
马旭犹豫再三,终究是害怕被郁儿变成腌咸菜,“好,我交代,我全都交代。”
“嗯,这就对了嘛。”郁儿对着门外喊道,“沈大叔,你进来吧。”
录事沈家儒须发皆白,看起来足有六七十岁了,其实才五十岁出头而已。他是一名老秀才,饱读诗书,参加过几次科举,都没有中第,便做起了私塾先生。后来被青溪知县召到衙门,做了一名录事,这一做就做了将近二十年。
沈家儒早就等在门外,听到郁儿召唤走了进来,腋窝下万年不变地夹着一个账本,眯着一双细眼,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也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
“沈大叔,麻烦你把马大人要交代的一字不漏地记下来。”郁儿扯了张椅子让他坐下。
沈家儒点了点头,“老朽会的,放心,放心。”
“好,马大人,咱们开说吧。”郁儿笑眯眯地对马旭说道。
萧占这一去迟迟未归,苏晴眸也坐立不安。
虽然萧占武功高强,但是那些倭人也不是等闲之辈,难保萧占一个人能应付得了。中镰仓造说过,今天晚上最后一批货装船之后便要回倭国去了。如果不能阻止那些倭人回国,就无法将劫走宫绫官船的罪魁祸首绳之以法。但愿萧占能安全无恙地将中镰仓造虏来,只要拖延一晚上事情就好办了。
她心情忐忑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第一次这么恨自己这么无力,到了关键时刻除了等待竟然什么都做不了。此时已经到了宵禁时间,她想出去做点什么也不行了,只能默默地等着萧占回来。
“希望他不要出事……”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祈祷着。
只是,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一夜,天亮了萧占都没能回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