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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洞！
在刚才，贾赦来到了祠堂之中，从周围的环境之中获得了足够的安静之后，他才发现，这些年，他看了很多，想了很多，做了一些事情，但，到最后，周遭的一切还是乱糟糟的。
接下来，当今的皇帝，未来的太上皇为了权力，为了活下去，所以，用尽阴谋阳谋想要遏制自己的儿子的权力，然后不得已夺走了自己孩子的生命，然后无奈坐视另外一个孩子走上了他的位置，不得不黯然离场。但是，离场之后的皇帝又不甘心放下权力，手底下的小动作一直不停。
他是对的。因为他是曾经走上巅峰之人，他不想跌下去。
太子为了权力，为了活下去，为了自己身边的这些伙伴能够活下去，悍然掀起了叛逆的大战。这个雄心壮志满怀的家伙，虽然眼角浸满了泪水，但是，依旧铁血果断地带走了自家亲兄弟的生命，用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威胁自家父皇不能够随意行使那强大到压迫所有人的权力。
他是对的。为了存续，为了更大的权力，为了对抗自己父亲的猜忌，他不得不做。
荣国公父亲为了自己家族的存续，为了家族的荣光，再一次杀入了战场，用自己和自己亲兵的生命为赌注，逼迫已经陷入厮杀的人重新走上赌桌，用他们的生命来跟荣国公来赌这一场谋逆之战的胜者。而此战，赢家通吃！
他是对的。
三皇子从自己的宅邸之中苟延残喘，在牺牲了绝大部分的妃子乃至自己的亲兵的情况下，以最为履弱的姿态从这场喋血谋逆战争之中存留到了皇帝获胜的那一刻，又在皇帝没有办法继续执掌朝政的情况下成为了皇帝最后的选择。他，为了自己的性命，为了自己的权力，将能够牺牲的一切都牺牲了。
他是对的。
那么，谁是错的？
在这场战争之中，没有一个人是错的。
贾赦的身影开始分裂。
一个脸上还有几分稚气的贾赦取代了此刻的贾赦，跪在了贾家的祠堂之中。
而就在他的身后，那只是站立就将整个祠堂的所有光芒都尽数吞没的贾赦，那有一些苍老的贾赦坐在了距离年幼贾赦的不远处。
“好久不见，我！”
那个年幼的贾赦朝着自己的祖宗叩拜了几次之后，就站起身看向了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是很久不见了，我。”
有一些苍老的贾赦抬起了有一些疲惫的眼睛看了一眼那个充斥着朝气和悲伤的男孩。
“在我来了这边之后你就一直在躲着我，现在终于愿意出现了。”
老贾赦知道自己距离迈入大宗师的境界只差那最后一步，但是，就是那最后一步却死死地将贾赦卡住。
“我还欠缺什么？”苍老的贾赦看向了那个年幼的他。
年幼的贾赦却缓缓地将自己的手伸到了苍老的自己面前。
“我欠缺什么，你还不知道吗？”稚嫩的声音在苍老的贾赦面前响起，年幼的贾赦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语气提醒着贾赦。
贾赦眉心跳动。已经生出了几分暮气的他有一种颓废。
是的，曾经那位刺王杀驾的武道宗师知道自己欠缺什么。曾经完全遵循兽性行事的他并不在乎所有的亲情，或者说除了他认可的亲情之外，其他的人只是跟这具身体有着相近血缘的人罢了。
但是，如果连这样的人都不认可的话，如何去认可这片天地？
“我认可我的弟弟，我的母亲，我的侄子，我的弟妹，我的妻子，我认可他们的所有。”年幼的贾赦看着眼前那个将世界都抛下，只是小心翼翼地守护着部分世界的他，脸上还是保留着些许笑意。
“他们不值得！”
苍老的男人想要伸手抓住年轻的贾赦，强行融合。
但是，年老贾赦的行动被年幼的贾赦给躲开了。这个年幼的男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踩着老贾赦伸过来的手掌，来到了自己宽阔的肩膀之上，也不顾另外一个自己的鄙夷，直接坐在了这个男人的肩膀之上。
看着从来都没有到达过的高度才看到的风景的贾赦踢着自己的小脚，伸出自己的手狠狠地拍打着这个榆木疙瘩似的脑袋。
“他们值得！”
似乎是鄙夷眼前这个男人的顽固，那个年幼的贾赦看向了这个大殿，或者说是这个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分裂而彻底将自己排斥出来的梦。
两个游离于世界之外的人瞪大自己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满是血腥的世界。
但是，苍老的男人却被那个年幼的贾赦拉扯着脑袋将自己的目光从宅邸之外的血腥拉回了那个小小的宅邸之中。
“你好像没有家！”
看着那个孤零零的自己，眼睛之上似乎是蒙上了一层水雾的年幼贾赦的言语之间对于年老的贾赦有一种怜悯，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怜悯。
只是，年老的贾赦并不需要这种怜悯。
那个曾经孤单的自己最后在那场厮杀之中已经得到了救赎，他已经找到了自己认可的人，甚至在这个世界，也有一些他认可的家伙。
但是，在面对年幼贾赦的问话，他在停顿了一下之后，还是吐出了这个令他有一些心悸的回答。
“是的，没有家！”
年幼的贾赦伸出手指，指向了那个对自己时而露出慈爱之色，时而又有一种厌烦表情的母亲，又指了指母亲身边那个跟自己相似，但又有几分自己特色的弟弟。
“那么，为什么不去接受这个不是很完美的家？”这个年幼的人声音有一些高，“这样子，就有家了。”
苍老的男人此刻却有一些不爽，他不喜欢眼前这些名为家人，实为依存他生长的家人。
“但是，家人，有些时候，他们会拉我们一把，就像是父亲。”
“但是，其他的家伙只会拖我后腿。”
“可是，我们有些时候也是在拖累他们。”
似乎是明白老贾赦的苦闷，若有所指的男人看向了那个龙首宫之中跪在当今面前的贾代善，又指了指自己。
“我们的弱小，我们的可笑，不也害了父亲失去了自己绝大部分的力量吗？”
在这个时候，两个贾赦的眼眸之中才闪过了近乎一致的恨意。
是的，他们是弱小，害得自己的父亲失去了力量。
是的，他们是愚笨，害得自己的父亲受制于那位可笑的皇帝，这才失去了生命。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看清楚了这场大局的一部分，只需要一些时间就可以将这个建立在可笑的欲望之上的帝国尽数撕碎。皇帝不会给他们时间，但是，他们那些家人的存在却会为贾赦争取时间。
老贾赦看向那些蠢笨的家伙，嘴角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他们也就这样的利用价值了。”
“是嘛？”
年幼的贾赦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看着那个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笑的家伙，乐呵呵地跳下了老年自己雄壮的肩膀，一蹦一跳之中撞入了年老的贾赦身体之中。
“他们真的只有这样的价值吗？”
在看着那个彻底消失的自己，老贾赦恢复到了之前的中年姿态。他那双淡漠的眼神之中在看向自己的家人的时候，多了一分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