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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去了,陈家的人开始忙活着给老人家准备葬礼。
现在陈府里最伤心的莫过于沐清。
她是老太君最疼的曾孙女,老太君对她付出的感情也是最深。
从沐清穿越来此五年多时间里,其实跟着钱氏身边屈指可数,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老太君,也算是老太君养大的。对于前世缺失亲情的沐清而言,老太君是这个世上她最亲的人之一。
前世父母去得早,沐清还小,丧父丧母的悲痛远不如现在感觉清晰。
老太君刚去时,沐清哭都哭不出来,直愣愣地守着老太太的遗体坐了一晚上,谁叫都不答应,不吃不喝,吓得钱氏晕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钱氏搂着她大哭起来,她才有了知觉,应了一声两眼一黑倒了地,后来还是被舒泓这个陈家暂时的御用大夫救醒了。
沐清醒来后,变得沉默了,洗漱干净,换了洁净的素服,披麻戴孝给老太君守灵,一连串事情做下来竟还是没有流一滴泪。
老太君下葬那天,沐清才跪在坟上大哭了一场,将心底悲伤一股脑地全部宣泄出来。一直哭到瘫软,最后被家里人拉回车里带回来家,接着就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
钱氏怀着身孕,见女儿如此伤心,非要守在身边,加上自己身体底子薄,结果也累倒了,差点落了胎。幸好舒泓在,才保住了胎儿。
舒泓气急,当头骂了沐清一顿,沐清终于清醒,自觉羞愧不已,遂一直守在钱氏身边伺候。每日里说说笑话,陪着钱氏逗逗闷子,面上也好像恢复了往昔。
可舒泓看得出,小丫头心里比谁都难过,自己最亲的亲人去时那种彻骨之痛他体会得到,那份伤痛只有随着时间流逝才会慢慢平复,不过每每想起,总是黯然神伤。
看着沐清苍白的小脸,双眸失去了往日灵动耀目的光华,沉寂如夜,舒泓的心没由来地跟着痛起来。
他借着例行诊脉的借口,上门看看沐清,却不知如何劝慰,只得将自己制好的补药送给沐清,轻轻地叹了口气:“逝者已矣,积郁成疾,老太君定不喜见你如此。老太君地下有灵,也盼着你开心快乐。喏,这些日子难熬,这个留着补身吧。神医出品,千金不换。”
沐清拿起药瓶时,舒泓人已经走了。
沐清眼眶一湿,一滴泪落了下来,正好打在药瓶之上,溅起零落细小的水花。
……
陈意从东京赶了回来到了杭州时,老太君已经下葬了,他们一家在老太君坟上三柱清香三叩九拜以尽孝道。
等陈意回到府中,一家人总算到齐了。大老爷陈启正把两房的人都召集到一起,按老太君临终前的意思准备正式分家。
陈启正向陈意告知了老太君关于家中大项分配,陈意听罢点头称是,并无异议。
可陈恕知道这分产里少了城东两家药铺,猜测是老太君私下给了二房,心中不忿,便借着机会挑了出来:“城东的药铺契书一直在老太君手里,她老人家这一去,那两份文书可没找见。谁不知老太君疼你家的闺女,平日就她守在身边。老四,你可不能藏私,吃独食。”
“这事我确实不知。清儿一直给老人家守灵,心力交瘁,加上这些日子忙里忙外,我也没得空去关心这些事。”
陈愈摇头,夫人身子重,女儿伤心难过,自己忙着筹备葬礼,两边顾不上,哪里有心思关心家产。
“二哥,这话不对。那两间铺子的文书要真在清儿手里,也定是老太君私下给清儿的。怎能与公中的混为一谈?”陈忢插口道。
陈恕冷笑道:“得了,你们二房得了好处,捂着藏着还来不及,哪里愿意吐出来大家均分。老太君走以前身子虽然不爽利,但也不至于病入沉疴,这一下走得这么突然。谁也料算不到。”
“再说了,当时老太君她老人家也没把自己的嫁妆私房都分了,可见老人家也并无预料到。现在老太君的遗物除了陪葬的,其他充了公产,分家时候均分。这少了的契书却没一个瞧见的,保不齐还是清儿私藏的呢?”
陈恕、陈行父子两人一唱一和,显然是肯定了契书在沐清手里。
陈愈心思百转,他相信自己的闺女,而且老太君那么疼清儿,这东西定是留给清儿的。
“老二,你也知道老太君疼清儿,那两间铺子该是老太君单独留给清儿的。你在这里胡搅蛮缠作甚?”陈启正不太满意二儿子这番做派,出声喝道。
陈恕不服气,反驳说:“那两间铺子虽说规模不大,可却是陈家药铺里最顶尖的两间。儿子幸苦经营多年,一手打理出来的。当初去蜀中前,那铺子可是在我名下,我走之后,老太君收了契书,铺子交代四郎是代管。她老人家也从未当众说过要把铺子分给何人?我为何不能问?”
陈恕咬牙暗恨,爹为何胳膊肘都往外拐!非要便宜那小丫头片子!
他就是不服气,继续道:““哼!即便是老太君留给她的,可她一个姑娘家,不便抛头露面,得了铺子也打理不好,浪费了老太君的心血。”
一直静坐不说话的陈念突然开口道:“你一手打理?呵呵,陈家的基业都是老太君一人打下的。什么时候那两间成了你的铺子,从始至终那也是公中的,老太君若属意给清儿,那就是清儿的。”
陈念是嫡长子,却是陈启正已逝前妻所出,何氏乃是填房,进门后陈念规她抚养。陈恕虽然是何氏所出,却不能算是嫡长。从小到大都被陈念压一头,加上陈念行商手段厉害,久而久之,他心中偶有不服,但却不自觉地敬畏。
这家里陈恕谁都不怕,唯独怕死了的老太君和自己的这个哥哥。
去蜀中是他违了陈念的意思,后来又惹了祸事,最后还是陈念帮着摆平。所以那以后,他更是在陈念面前大气不敢喘一下。
陈恕顿在那里,不再吭声,就听见陈念道:“这两间铺子的契书,烦劳四郎去问问清儿。若是老太君留给她的,便由你们自己处置。若不在她手里,那还是得查上一查,免得被谁盗了去。”
陈愈虽然觉得陈念忽然帮自家说话有些奇怪,但他所言倒也在理,于是便点头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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