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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贾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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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值烈日时节,天上云淡风轻,一片平和之色!

    地面上,却正惹来蚊虫扎堆,嗡嗡作响了半天,都不见丝毫停歇,看在眼里,兀自让人心绪不宁!此刻,这些蚊虫全在拼命吸食着各处尸血,生怕浪费了这美味的大餐。

    突起的猎风拂过山谷,刮起一股极浓的血腥之气!极目远眺,成堆的尸体,好似没有尽头,让人触目惊心!而且,这么多尸体,有些已是微微发臭!

    尸体大都是做兵甲打扮的人类,死状皆是极惨!可以用支离破碎来形容,散落各处的肢体,滚落四方的头颅,无一不是粘满了血污!

    除了人类尸首,稀稀拉拉的还躺着些许怪物的尸体!这怪物比普通人略高上几尺,浑身肌肉扎实,倾斜的前额与突出的下颚,让人看在眼里极不舒服。獠牙裸露在嘴间,更显的狰狞可怖,皮肤上还有厚厚的一层皮毛!这种样貌,无时无刻不在表明着他们的身份,兽人……

    “该是不会有人来了吧?”贾天佑心下嘀咕道,兀自屏气凝神,耳朵紧紧贴住地面,想要再觉察出什么动静来。

    又过了半响,确信是没任何危险了。他才是心意所驱,让自己那已是酥麻的手指关节动了动。

    等麻意尽消后,右手又慢慢摸索到腰间,费力的解下盛放酒水的葫芦!此刻的天佑依然是躺在尸体堆里的,腥臭的血气,嗅在鼻间,他竟是没什么不适。

    天佑的嘴唇早已干裂的不成样子,将脸颊上足有半指多厚的泥浆扣了下来,这是他多年行军,为了躲避蚊虫叮咬,想出的好办法,自然是屡试不爽。常此以往,以至于他的皮肤比普通人差上一些,乍看之下,有股病态荡漾在上边!

    他先是向嘴里灌了口烈酒,顺带着将脸洗净!缓缓立起身来,有些眩晕。待他稳住了身形,晃了晃脑袋,却先是找了处空地,解开腰间衣物,撒了泡尿。

    长达三天之久的装死,让他没有时间小解!天佑低身看罢,小声嘀咕道:“都他妈的尿出血来了,这回内伤受的不轻啊!”边系腰带,还不停的骂个没完。

    贾天佑这内伤,倒不是被人打出来的。而是装死装出来的,每回摆开阵仗,稍作交锋。前几个躺在地上的,指定有天佑这厮。

    但是,趟在地上,难免会被来往之人,践踏一番!后来有了经验,便故意死在人堆里,将自己掩埋起来,以作抵挡。纵是这样,还是难免有些磕磕碰碰!更重要的是,要躲避半兽人敏锐的嗅觉,还要时常憋气!就这般,憋着憋着,便憋出内伤来了。

    天佑立身战场,看着满地的死人,心头难免有些悲天悯人。不久前,还在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同袍。现下,已是人鬼殊途了。向地上倾倒了些许烈酒,算作悼念。

    武国与兽人之间的战争,十分频繁!双方战事吃紧,各有胜负,却没有今日一边倒的情形出现过!

    僵持不下的情况下,武国开始加大调兵力度,在各处征兵。

    征兵之时,天佑正愁与生计,去到镇上,想要找些活计来做!正巧看见前方排了条人形长龙,以为是有些什么谋生的热门工作。便挤到了前方,打算插个队。

    这插队,可是要讲究技巧的。一定要找面善且骨瘦如柴之人,而且要边打招呼边顺其自然的站在那人前面。过程之中,做到面不改色最佳!这不仅需要随机应变的能力,更要做到脸皮厚,要有揭穿后,不怕被千夫所指的大无畏精神才行。

    所幸,天佑便具有这样的素质,一切按计划进行,果然顺利的插队成功。

    很快轮到了天佑,他乐和的应着别人的要求,盖了手印。待听清楚,这是在招兵之后,脸色唰的铁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下道:“错了!错了!兵爷,小子我只是个路过的啊!”言语之间,还不时提到家里还有个卧床不起的老母亲,万般不能没有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反复强调自己只有十五岁,手无缚鸡之力。

    这招兵之人,每多招一个兵士,便多领一份银子!岂会轻易放过贾天佑,直接命人前去调查贾天佑的身世。看是否真的是有卧床不起的老母亲!结果很快出来,不仅没有卧床不起的老母亲,更是被村里的张寡妇揭穿,为了偷看她洗澡,天佑连两人多高的墙头,不借助外物,都能轻易攀得。天佑被当场扣押,踏上了当兵的路子!

    本来,还没有派去边境地区!只在新兵营里,做进一步的训练!可贾天佑当时是个愣头小子,手上又会些功夫,招摇过市,在新兵营里好不威风!在一个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夜里,因为饿极,随手宰了条狼狗,烤来吃了!隔日,天佑便被冠以精兵的名义,派去了战事最为频繁的南荒边境!

    天佑算是悔到肠子里去了,也懂了做事要低调的道理。最大的启迪,莫过于学会了谨慎的脾性,因为那条狼狗,是千夫长身下的宝贝疙瘩!都怪自己大意了,去河里抓两条鱼,既简单又方便,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了。

    从此后,天佑遇事必会思量半天,慢慢喜欢上了折中的法子,来达到某些目的。

    天佑这两年也算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风头也出过不少。刚上战场那会儿,免不了一时冲动,也充过几次英雄。差些死掉后,便一直在做狗熊了,而且一做便是两年之久。能在英雄与狗熊之间,转换的。当然砍过别人的脑袋,就差自己的脑袋没给人砍下来过,算得上是个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了。

    “老胡啊,你好走!等弟兄我发达了,多为你烧些纸钱……”嘴里不停咀嚼着干巴巴的饼子,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这饼子,是刚从老胡怀里摸出来的。

    待回复了些体力,站起身来,刚迈开几步,眼睛恰巧撇到了一人,让天佑停了身下的脚步!这死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将军,蒙恬!

    天佑也算是军中老兵了,混了两年,依然是个小兵的,又因为经常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着实惹眼的很!如他这般两年的老兵,不是升做百夫长的话,便是死了的!蒙恬也是拿着天佑,在万人面前训斥了不知多少回,俨然是个典型。

    不论蒙恬怎样教导,天佑却是全然当做耳边风,他有自己的想法。男儿身在杀斗场,若不抛开这些世间伦理,还有那束缚自身的条条框框,哪里能活到现在!早就化作一抹黄土了,与黄土相比,他宁愿做个被人呢唾弃的贱人。

    蒙恬是名厉害的武者,具有开石裂碑之能。当然,武者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只提一下高手。高手分为,后天高手,和先天高手,以及凌驾于两者之上五百年不曾出现过的上仙。而死去的蒙恬,便是少之又少的先天高手。

    按道理说,这先天高手,是没这么容易死的。兽人毕竟高手不多,且数量稀少!不过,却突然,冒出来一股天朝遗臣的势力!蒙恬不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导致这万人的兵力,被人给围歼了个干干净净!当然,也会有不少为了保命,及时投降的。

    天佑低下身来,朝着蒙将军拱手道:“将军,你实在是死的光荣啊!等回了大后方,咱也为你讨个赏。”嘴上未说,肚中嘀咕道:“看能不能惠及一下自己。”

    正想着,脸色突然一惊,这下惊的可是非同小可,眼睛都闪出来一道精光!

    只见,蒙将军腰间挂着把银白色的匕首!鞘上还镶嵌了一块蓝宝石!

    “魔钢匕首!”这等利器,因为材料稀少,制作工艺又十分复杂,更是只有前朝掌握了炼制技术,数量之稀少,让人乍舌!也只有统领万人之数的将军,才能拥有了!

    天佑打算离开此处,看是否能逃回大后方。反正,这万人的军队都死了,等户在册的自己也该划入死亡一类。日后隐姓埋名,买了这把匕首,做个情场浪子,岂不妙哉!

    “这要卖多少钱啊?能够让我逛很多次丽春院了吧!”说是这样说,其实天佑还是个雏鸟,接触的女人更是少之又少。唯一出格的事情,只是偷窥过村里的张寡妇洗澡,看着那细嫩润滑的皮肤,当真是美妙极了。可是,天佑只意淫,是万万不会去做的!天佑自诩为卑鄙小人,但却不会做这出种招人唾弃的丑事。天佑以为身为一个大好男儿,只要意淫的坦然且堂堂正正,便可以做个小人中的君子!

    天佑年幼时,也读过几年书,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也深感认同!认为房事,是应该双方同意,才该是最爽的!

    天佑摘下将军腰前的匕首,在手上耍玩了一把!只看这匕首到了他手里,犹如活物一般,不停折返在手掌之间!耍的越来越快,最后已是化成了一团白芒,凌厉之极!更是引起了稍许风声,哧哧作响!

    这手本事,乃是刚当兵以前,与自己的邻居的黎伯学来的!

    黎伯可怜天佑孤苦伶仃,经常会叫上天佑去他家吃饭,往返之间,便熟络了!天佑也就经常不请自来。这经常去,脸皮厚入天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总要找个理由吧,天佑苦思冥想,终于想起来这黎伯早年靠卖艺持生。手上有几手走江湖的把式!天佑便找上门去,纳头便跪,哭着喊着要拜师。黎伯也受不住天佑的死缠烂打,索性答应了下来。

    除了耍匕首,天佑还学了几式拳法和几路腿法,通通被天佑耍得虎虎生威!不出两年,便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更为重要的是,他在黎伯那里学会了混圆内劲。浑圆功法,练至丹田及全身有气感时,意念将丹田之气及全身真气运至腕部,力道便会增至十倍左右。这浑圆功法,勉强算是个修习内劲的低级功法。

    高级功法做的是大周天运转,低级功法做的是小周天运转。而且高级功法,终生只能是修习一门!多修则是不大可能,气劲混乱,便会爆体而亡!修习了低级功法后,尚可以修习高级功法。只是,这高级功法,万金难求且少之有少!能有个浑圆劲,天佑已是满足了。修习这浑圆内劲,是不大可能达到先天高手的境界。可是,天佑现在的本事,距离后天已是不远了!主要是因为,他从未间断过这浑圆劲的修习,包括装死的时候,他都在拼命的修炼着。

    不仅是因为,他知道本事这是保命的根本。还因为他听说那些个先天高手,气感大成的人。闭着眼睛的情况下,隔着几丈远,连苍蝇的翅膀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有了这项本事,偷看张寡妇洗澡,都会变的无趣了,他可以偷看全城的寡妇洗澡!

    当然,前者显然比后者重要的多了。但是,天佑的脾性就是这样,需要某些动力来督促自己,那动力会孪生出毅力,让他不至于半途放弃。至于,到时候真被他侥幸气感有成,是不是会偷看全城的寡妇洗澡,就另当别论了。

    在黎伯那里,学的这些功夫成了天佑保命的绝学,若不然,哪里有机会去装死。没有些本事,连装死的机会都没有,一个照面,当场便被兽人撕个稀巴烂了。每次都在装死的天佑,却每天都在进步着,招式虽然简单,用熟练了,便也理所当然的成了杀人的好本事。

    天佑向已故将军道了别,深怕走错地方,又细辨了下方向,才重新上路。

    天佑的性格算不上复杂,却已是完全做到了两个极端!读过几年书的原因,在人前言语起来,可以做到温文尔雅,毫不暴漏卑劣本性!甚至有些时候,天佑都相信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待跟前没了人,场合允许的话,他又会止不住的卑劣起来!斯文败类这个词,放在他身上虽然牵强了些,却也不无几分道理。暂且拿来,形容他的脾性吧!

    走了半响,已是身在林间小路!

    “踏!踏!踏!踏……

    突地响起马蹄急进的声音,天佑谨慎的趴伏在一处沟壑间,利用杂草覆盖好身子,确信万无一失后,摒住了气息。

    那枣红长身的良驹,奔驰而来,身后扬起一片沙尘!

    待看清楚马上之人的体型与穿着打扮后,杨威腿上肌肉紧绷,猛的一发力。身躯好似猎豹一般蹿将出去!到了马前,停步的瞬间,膝盖轻弯,到了空中,做了个翻腾的动作后,已是跃上了马背!

    待马上之人回过偷来,刚要反映,张嘴欲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脖间一凉,立马断了气息,跌落马下滚出老远!

    天佑勒停了马,手上握着那把匕首,拍着起伏不定的胸口,深吸了口气后,轻声言语道:“的确犀利非凡啊,竟是没沾半点血丝。”

    方才被天佑所杀之人,他认为不是人,那该是兽人!兽人是可以化成人形的,只有战斗状态,以及身死的时候会化成半兽人的状态!人形状态下的半兽人,智商与人类无异!

    天佑之所以胆敢贸然出手,自然是对方才的突袭,抱有绝对的自信!何况,自己也正需要个代步的工具。

    必须要尽早离开此间,指不定还会遇见什么!一个半兽人,偷袭之下,能够解决的掉!若是再来上两三个,天佑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

    “不对!”天佑突然意识到什么地方好像出错了,连忙下了马来,狂奔向尸身那边!

    天佑看清楚了情形后,不禁失声骂道:“他妈的,是人类。”

    因为可以变身的兽人,在死后,将会化成原形!而此刻,躺在地上还有温热的尸体,连根兽毛都未长出来!

    天佑蹲下身来,用手合上了那死不瞑目的眼睛,道:“我说兄弟,我可不是故意杀了你的!你说你没事,穿着敌人的衣服,瞎晃个什么劲啊,这不是没事找事么!而且,你张这么壮张这么高干什么……”

    若是他还活着,一定有杀了天佑的冲动。谁他妈的没事穿着敌人的服饰乱晃悠!这是伪装,伪装你懂么?可惜,他死了!也只能任由天佑为了撇清关系,进行自圆其说了。

    等天佑自己都相信,他的死,自己只负少部分责任后,老毛病便又烦了。嘀咕道:“兄弟,我身无分文,实在可怜的很。反正,你也去了,不如……”边说,边将手伸进了他的怀中。

    天佑摸出来个小瓷瓶,打开盖子,放在鼻尖嗅了下味道,满脸惊异的道:“咦?药剂!?”

    药剂,是药剂师,炼制出来具有很多妙用的好东西。虽然未曾见过,因为当兵的关系,对于药剂,还是了解一些的,

    天佑嘀咕道:“也不知哪个类型的药剂。”正说着,眼皮便止不住的耷拉,猛烈的倦意袭了上来。“妈……妈的,迷……秘药。”话刚出口,一头栽在地上,不醒人事……

    天朝遗臣兵力暂时驻扎地点,五哨为营,有营官,号曰千夫长。

    千夫长的营帐之内,急进而来一位士兵,躬身行礼道:“大人,逃跑的奸细已是抓到了。不过,已是身死了,身边还躺着一位满身是血的武国士兵。”

    “内讧么?”

    “随行的兽族士兵,嗅觉敏锐。察觉出此人身上的鲜血,全是人类之血!而且,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到现在还未醒来!”

    “哦?”可知,前几天的围歼战,兽人可是绝对的主力!天朝遗臣,只是起个引君入瓮的角色,几乎没有任何损失!天佑身为武国士兵,和兽人交战,身上只有人血,完全说不通,又加上杀了个奸细!

    吕蒙刚晋升为千夫长,便被派来与兽族联合打击武国边境的兵力!这让他有了种责任感,当这种责任感充斥全身的时候,可能会孪生出一种鞠躬尽瘁的秉性。他站起身来道:“反正马上要离开这里,就去见一下这位帮我摆平奸细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