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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桑收到灵蝶带回来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早晨了。阿朱说,狐王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不过还需再等七天,七天后午时等他消息。
信中没有提到自己的处境,不过狐界漫天都是所谓“叛徒”的消息。说阿朱因为自己生来就是二尾狐,嫉妒兄长,仇恨父母,所以杀害清姨一家,吞了他们的内丹,用来增长法术。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应了烈少风蛟妖当时设下的圈套。蛟妖已死,烈少风想坐稳狐王的位置,而点不离希望红莲上仙也能救回将紫珑,所以阿朱利用这两点,该是和点不离等人做了交易。红莲上仙果然如以往一样,下得一手好棋。
七天后,狐界会处决“叛徒”阿朱。届时,红莲上仙就会归位了吧。世上再也不会有那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卖乖讨好的红毛小狐狸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前世关于大哥的记忆那么清楚,却反而记不起和红莲有关的一切。难道是因为对他的恨意太过强烈,以至于本身十分抗拒忆起他的所有?
子桑掩去心中的一丝不安,下意识摸上胸口,却发现枫玉已经不在身侧了。难道是阿朱偷走了?他既然已经变成了红莲上仙,也不该还会需要枫玉的力量。
而另一侧,红衣少年缓缓沉入沧溟池底,虽然已经连续来了两日,不过这池子给人的感觉还是很难受。不少怨灵在身侧叫嚣,似乎一个不慎,就会被吞噬殆尽。而这个地方,对魔界之人而言,却是魔灵聚集之所,疗伤圣地。
沉入池底后,一个黑色法罩笼着一个琉璃台,琉璃台上黑衣将紫珑双眼紧闭。曾经不可一世的九尾狐王,魔界至尊,现在静静地躺在那里,面色苍白,犹如一个死人。
红衣少年庆幸阿朱没有见到这样的狐王,否则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来。阿朱取出怀中枫玉,接过非天递来的匕首,毫不犹豫,往自己胸前一刺,鲜血流出,枫玉浮在空中,瞬间吸收了红色的血液,凝在了珠内,珠内血色流转,瞬间流溢出强大灵力。
红衣少年捏了一个法决,枫玉飘到狐王上方,血色气息从珠内窜出,缓缓进入了狐王的身体。狐王的面色稍稍好转,却还是没有醒过来。
枫玉内的血色逐渐变淡,半刻钟后,消弭不见。
点不离见状,立即尖声道:“为什么魔尊还没醒来?你就不能每天多放点儿吗?”
阿朱并不搭理他,只是将匕首递给了非天,给自己点穴之血,面色却又苍白了几分。
非天见状,眉间涌上几分担忧。枫玉飘来,又被阿朱收回袖中。
“说好七天时间,一定会帮助狐王夺回生机。不过剩下的,就要看狐王自己了。”阿朱说完,转身离去。紫狐王内耗太多,魔界剧毒已经侵入肺腑,频繁服用七叶红茱的副作用也一齐爆发,还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即使救醒他,恐怕也无法恢复往日的风采。法力也会大减,纵然有九尾灵力,但身体太弱,也无法尽力施为。如果这样,阿桑肯定会带他回魔界治伤的吧。
七天时间很快过去,审判阿朱的日子到了,狐界法力高深的长老们以及一些看热闹的小狐狸都悉数到场。
场上烈少风一身华服,端坐上方,巫咸巫祝侍立两边,场中央一个高台,阿朱被绑在中间。红衣妖娆,面色却是十分苍白。
人群窸窸窣窣,传来议论的声音。不少狐族人都见过曾经的二尾红毛狐狸,却不料竟是个忘恩负义,弑父杀母之徒。
阿朱仰头望天,希望非天已经找到阿桑他们了,阿桑今日就能见到狐王吧。以后呢,他们会在一起吗?狐王是会选择成魔,还是会如阿桑所愿,和她畅游六界,不再为权力所累?可是这一切,估计都看不到了吧?
还有清姨一家的恩情,不仅无法报答,连灭门真凶都会永远逍遥法外。想到这一点,阿朱心痛万分,若不是自己,他们也不过是潜心修行的狐狸家族,说不准还有人能最后位列仙班。
阿朱的思绪还在游荡,却传来了烈少风的声音。
“孽畜烈赤焰!你害死父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人神共愤,你还有何话可说?”
烈少风的声音不大,却让全场安静下来了。狐界法力高强的人都看向前方端坐的烈家老大。烈家老大一向为人忠厚,却不料一门被灭,而凶手竟是自己的亲弟弟!
阿朱抬头,看向前方,眼神明灭后,回答:“我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看到他的反应,烈少风极为悲愤,站起来,走向阿朱。
“你杀死了自己的父母,夺了他们的内丹,难道竟没有一丝悔意吗?”
阿朱看着他,眼中涌上一抹讥诮,他可以承认莫须有的罪名,却实在没心情陪他演戏。
看到他的表情,一众狐狸却都忍不住了,纷纷议论开来,哀叹烈家怎么出了这么个孽障。
阿朱心底唏嘘,面上却并无悲喜,低声道:“大哥,狐界之王并不是那么好当的,你倒行逆施,下场未必比我好到哪里去。”
阿朱的声音被淹没在众多愤怒的骂声中。却还是清楚传到了烈少风的耳朵中,烈少风不料少年竟没有一丝害怕,面对死亡,如此坦然。
“无论如何,你会在我先死。”说完这句,烈少风重新示意大家禁声,朗声道:“烈赤焰既已认罪,本王看在他是我幼弟的份上,不忍重判,不若就此驱逐出狐界,你们看如何?”
“这也太便宜他了!”人群中爆发出不满的声音。
“他夺人内丹,不如废他法术,让他也尝尝内丹被取的滋味!”
“狐王英明,大义灭亲。此子不能纵容,否则如何服众!”巫咸也一步踏出,拱手道。
新任狐王抬手示意,道:“既然如此,那就废他修为,取他内丹,将他赶出狐族,让他自身自灭吧。”
阿朱皱眉,自己这修为,也没啥可留恋的。这是这二尾小狐狸的真身,若内丹被取,又岂有活命的道理?
“动手吧,巫咸。”烈少风踱回座位,似不忍再看。巫咸走上前来,一言不发,手部幻化成利爪,一把探进少年的胸腹间。
阿朱感到一阵钝痛,就见一颗红色的内丹连着血肉,被抓了出来!
我竟果然有内丹?阿朱自嘲似地瘪嘴,不经意间,左掌打开,一道金光划破天际!
在场的狐狸一声惊叹,还未反应过来时,竟都已被困在一个金色笼子中!
阿朱胸前淌血,却发出低沉的笑声。
魔界点不离也带着魔界众将士过来观刑,此刻脸色大变,试图冲出佛印法罩!
少年不知如何,已挣脱了绳索,看着天上的佛印,踉跄几步,道:“大哥,你看到了吗?狐界易主,这难道真是你想要的吗?可是偌大狐界,谁都可以成为狐王,偏偏这个人不可以!”阿朱唤的大哥,却并不是烈少风,而是天界之主,现任天帝。
“我已不是红莲,可还是见不得六界不公,我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此等宵小手中!”言罢,幻化出蛇形剑,当众刺向烈少风!
不过烈少风前面立即出现了不少法力高强的狐族弟子,纷纷攻向少年。
少年手中剑招迅疾,和一众狐族弟子战在一处!
远处的点不离见状,冷哼一声,道:“好一个红莲上仙,即使已没了上仙的法术,心机还是如此深沉,此刻恐怕那只七尾已经去救魔尊了!不过这金印困住了我们,却也困住了他自己,难道他真能如此坦然地赴死吗?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真是愚蠢!和他娘一样愚蠢至极!”
却说另一边,非天带着九渊和子桑来到沧溟池底,轻松放倒残留在后方的魔族和少量狐族子弟,带走了狐帝。一行几人正欲施法逃离狐界时,非天却突然止步回头。
阿朱他此刻正在被审判,难道真要丢下他离开吗?不,他做不到!
“阿桑姑娘,红莲上仙待你不薄,你真不愿意随我回去救他吗?”
自从救了狐王,子桑全副心思都在将紫珑身上,听到非天的话,回头,道:“你也知道,他可是红莲上仙,若他还需要我救,那这六界岂不早就乱套了?”
非天听闻此言,却不知如何反驳。只是这几日来,阿朱的苍白的脸色在心头挥之不去。子桑没看到他,自然不会担心他的状况,可是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回去再看一眼。
“抱歉,上仙本让我护送你们离开,不过狐王已没了性命之忧。两位法术高强,想必也不需要非天了。山高水长,我们后会有期!”说完这话,非□□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我们走!”子桑扶着狐王,对着九渊道。
九渊不再迟疑,手中捏了个法决,三人的身形彻底消失在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