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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逃不了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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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尾狐王坐在高台上,元神出窍,打探着狐界的动静。由于自己的身体到了极限,狐界的结界也已经千疮百孔。他探出了异族的气息,却无法定位到狐界的具体位置,是以尝试元神出窍来打探情况。此法虽然十分危险,但子桑一去不归,狐王感到十分不安。

    “报告狐王,阿朱那小子打伤狱卒逃跑了!”

    “是吗?”狐王神色恹恹地道,阿朱逃跑也是好事,他不是凶手,若找到证据之前,他能自保,便是最好不过了。

    “狐界南边结界破了一道口子,似乎有魔界之人已经混了进来?”

    “什么?”狐王震怒,拍案而起!那帮人果然不安生,趁自己法力衰弱之际未经允许明目张胆地进狐界,点不离那家伙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糟糕!”子桑的气息若有若无,恐怕已经到了狐界边境,若遇到魔界之人,不知会不会有危险。点不离那人,一心要自己重新回归魔界,但子桑已经彻底脱离了魔界,恐怕会被点不离当成弃子。忖及此处,紫狐王再也坐不住,转瞬消失在巡卫巫咸眼前。

    子桑和月岚二人互相扶持,逃了半日,天色将黑,二人倚在一颗巨大的槐树下调整呼吸。

    子桑擦擦额上的汗渍,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清姨他们到底是被谁杀的?为何冰棱镜中凶手是阿朱?他们为何要陷害他?”

    月岚深深喘了几口气,道:“你不要一次性问这么多问题,让姑奶奶我缓缓——”

    “月岚!你可知这是十一条性命!”子桑皱眉道。

    “你怎么这么在乎那傻小子?”月岚不答反问。

    子桑被问住了,片刻后,轻声道:“清姨从小看着我长大,我还很小的时候,一直是清姨送吃的给我,这五百年中,她教会我好多做人的道理。若没有清姨,就没有现在的子桑。她把她最喜欢的儿子送我那儿,让我照顾,现在清姨全家丧命,阿朱蒙受不白之冤。你让我如何能置身事外!”

    “唉——姑奶奶我倒想置身事外呢。不过,匹夫无责,怀璧其罪!姑奶奶我当年就不该留下冰棱镜这个不祥之物的!”

    子桑瞪着月岚,月岚终于在子桑杀人的目光下投降,说:“当日我也只是闲着无聊,打开冰棱镜想看看我日思夜想的狐王大人和他的姘头回来没有。可是却让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那两人,烈家老大和蛟妖,也就是刚刚那穿黑衣服的变态,杀光了烈家所有狐狸!我本来也想过去帮忙的,无奈那两人的法术太过高强,我根本不是对手。于是想着,只能留着证据到时候让狐王大人主持公道。

    不知道为何,他们感受到了冰棱镜的存在,二话不说,吞下内丹后,眨眼出现在我洞内。我这心想,不妙,恐怕要杀人灭口。他们对我威逼利诱,无奈之下,我只得删除了他们杀人的证据。

    那个蛟妖,心生一计,竟逼我用冰棱镜陷害那个阿朱。于是,我持着冰棱镜,又记录下来阿朱回到青丘,看到烈家老大杀人现场后发狂,两人打了起来的情景。所以你们后来看到的那段记录是真的,不过是蛟妖逼我对换了阿朱和烈家老大之后的影像。杀人者是烈老大,后来回到青丘,持蛇剑欲报仇的人是阿朱。”

    月岚一口气说完,看着子桑的反应。

    白衣少女听完静立不动,很久后才回神,道:“你为何不及时告知狐王?”

    “姐——那时姑奶奶我自身难保了,又哪有机会向你们报信!我记录完之后,那蛟妖还要杀我灭口,我立即求饶说我会装疯卖傻一辈子,绝不会向外人说这个秘密。于是把冰棱镜给了他,自己离开狐界。”

    “但你却没有真正离开?”子桑似乎觉得有丝不对,问道。

    “那当然,本姑奶奶虽然胆小如鼠,不过这种背后阴人的事情本姑奶奶还是很擅长的。那段他俩杀人的影像我并未抹去,只是施术隐藏了起来。而那个调换了身份的影像,我自然有办法恢复原样。”月岚自豪地道,似乎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可是他们估计还是察觉到不对劲,一路跟着你找到了我,想让我毁掉冰棱镜。姑奶奶又不傻——”

    月岚还在喋喋不休,子桑的眼神却已经变了,袖中的弦月钢刀发出低鸣,似乎发出了嗜血的嘶吼!

    子桑单手握住刀柄,尽力压制住体内的冲动,无奈胸中的悲愤太甚,根本缓和不了!

    同是七尾的月岚似乎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心中竟升起隐隐的畏惧之感。

    “你,你——没事儿吧?”月岚轻声问道。

    “哈哈哈哈,好计策,好计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这个漂亮的狐妖果然没让我失望!”话音落,两人抬头,只见眼前一大片黑压压的怪物,为首竟是那个丑陋的头颅,点不离!

    月岚尖叫一声,立马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妄图忘掉刚刚看见的一张脸。几乎没出过狐界的月岚,自是不曾看过这么多丑陋的魔界怪物!

    “是你们!”子桑抬头,看见点不离和一众魔物,怒道。看来这件事情跟它们也脱不了关系!

    点不离身后带领的魔界士兵与之前子桑和狐王见的都不太一样,它们几乎都有着人形,虽然有的多胳膊,多眼睛,或者没有头,但基本都穿着凡人兵卒的衣服。子桑皱眉,隐约觉得这些魔物的级别要远超出之前点不离带领的阵容。

    “是,我尊敬的圣女大人!”点不离略微垂目行礼,身后的士兵也单膝下跪。

    月岚再次被惊到了,什么叫“圣女大人”?魔界前圣女不是在仙魔大战时被活活烧死了吗?

    “我跟你们讲过,我不是!桑梓情早就死了,我是七尾狐妖子桑!我是子桑,你们听到没有!你们如果想通过这种方式逼我回去,那实在是大错特错!清姨一家死了十一个人,我要蛟妖,烈少风,点不离和你这一众人陪葬!”子桑眸中露出嗜血的光芒,弦乐钢刀出现,立即攻向那些魔物!

    “你、你疯了吗?”月岚见状,立即叫道。且不说她俩势单力孤,现在远离狐界中心,即使是狐王,恐怕都鞭长莫及。现在最应该做的是逃跑吧!

    哪知在子桑的字典里从没有逃跑二字,虽然并没有占绝对的上风,子桑却越战越勇!

    看着少女逐渐被染红的白衣,月岚一咬银牙,也顾不上许多,抽出腰间软剑,加入屠魔小组!

    看着杀红了眼的子桑,点不离突然开始桀桀怪笑,尖声道:“这才是圣女大人应有的风范!”

    另一侧,蛟妖,烈少风两人都已赶到,见状后并不急于动手,立在树侧冷眼观战。

    又过了一会儿,蓝衣少年带着双手双脚都被沉重铁镣锁着的阿朱也到了。看到被黑色阴影裹挟的子桑,阿朱急的直跺脚,无奈铁镣的另一端被非天紧紧地攥着。

    看着少女身上的血迹,阿朱从来不曾像此刻这么后悔过,若自己还是昔日的红莲上仙,那么今日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一样了?

    点不离看着魔界弟子折损不少,子桑却还没有停手的意思,月岚则因为气力不济,受了一掌后,重重地跌出了战圈!待看清树侧候着的蛟妖等人后,心立即拔凉拔凉的,今日看来是凶多吉少了,都是因为那疯丫头,害自己也冲动了一回。只不过这一回的冲动,将付出极大的代价。

    月岚擦擦嘴边的血迹,挣扎着站了起来,踉跄了几下后,又跌回原地,敌我数量上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还是装死好了。

    阿朱着急,立即看向非天。

    “非天,你想过没有,为何我能挣脱狐界锁妖链却挣不脱点不离送你的这条铁链?”红衣少年问道。

    “什么意思?”非天看着战局,敷衍地问道。

    “你可曾想过,或许,或许你尊敬和等待的那个他,并没有永远消失呢?”阿朱继续问,这个榆木脑袋,难道还真要自己直接表明转世红莲的身份么?

    “不,他不在了。若他还在,为何看着苍生受苦,妖魔横行,却无动于衷?”非天接着说。

    “纵然如此,你也不该和魔道之人狼狈为奸!”红衣少年又怎能告诉他前世的自己封印了法术,所以不是无动于衷,而是爱莫能助。

    “你这个小妖怪,你没有资格说我!”非天扯过铁链,一拳打在阿朱的脸上!

    阿朱舔舔嘴角的血迹,道:“你在害怕什么,非天?”

    不远处的点不离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突然一道黑影袭来,重重地击向阿朱的腹部!

    阿朱避无可避,直觉一阵巨力袭来,内脏似乎都错了位,踉跄后退几步,再也无法站立,单膝跪倒在地!

    同时,另一侧也分出了胜负,子桑终于寡不敌众,被一个魔族人贯穿左肩,钉在了巨大槐树之上!

    子桑粗重地喘息,血水混着汗滴模糊了双眼,却依稀看到了不远处跪着的阿朱!

    “阿朱,你子桑姐姐对不住你,也对不起清姨!是你子桑姐姐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红衣少年看着被血水裹着的子桑,一阵心疼,这个傻丫头,从来不知道爱护自己!阿朱右掌掌心的佛印一阵灼痛,体内的真气却还是无法聚拢。

    “圣女大人,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请您告诉在下,您是否愿意回魔域?”点不离悠悠问道,现在的子桑不过是它利用来引回魔尊的棋子,早已失去了当年魔尊之女的地位。

    “哈哈哈哈,你有本事便杀了我!否则,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子桑咬牙道。

    “你以为我不敢?”点不离阴阳怪气地道,“你可知,若不是你,魔尊早就回归了。五百年前,你还没出生前,尊贵的九尾狐王大人,早就已经是我们众望所归的王!可是你,你为什么还要转世,为了你,他放弃了魔族之血,为了你,他频繁服用七叶红茱抑制体内魔力!若不是你,他会是魔界万人景仰的王,他会是天下无敌的王!可是现在呢,这五百年他活得如同行尸走肉,魔界群龙无首,所有人都活在混沌,黑暗,绝望,仇恨之中!”

    “你说什么?”子桑皱眉问道。

    “我说都是你,都是你!魔王放弃了一切!”点不离嘶吼道,同时,一道黑影袭来,子桑的脸被抽得歪向了一侧!

    师父他?原来这三千年来,师父背负不只狐界的担子,更是整个魔界的希望。无怪乎他似乎隐瞒了自己什么,难道魔界皇尊真是师父逃脱不了的宿命吗?如果他不回魔界,是不是意味着,意味着他会死?想到“死”这个字,子桑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熊熊的烈火,好痛,好痛——

    烈焰中的那个紫影愈发清晰,和师父的背影竟完完全全地重合到一起!同时,脑海中似乎也浮现了其他的片段。王位上奄奄一息的伟岸男子,男子胸前的轩辕剑柄上不断滴下的血迹。大厅内汹涌而入的魔界乱臣,以及领头的那个紫衣男子。

    子桑觉得胸口一阵闷疼,与那儿相比,似乎身上的疼痛都算不了什么了!原来,原来四千年前,桑梓情的亲爹正是死在御紫天手中!御紫天步步为营,接近自己,荷花池定情,相携游戏凡间,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夺得魔界皇尊的位子!

    “阿桑,你别听他瞎说,这不能怪你!这是狐王大人自己的选择!”阿朱突然站起大叫出来。

    非天皱眉,立即一脚踢向阿朱的腿弯,阿朱再次跪倒在地!红衣少年以拳捶地,却浑身疼痛,根本使不上力气!

    一声叹息传来,片刻后,一个紫影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心生一股惧意!

    “阿桑,大魔头来晚了。”将紫珑胸前出现一柄古朴的剑,扫过在场所有人,淡淡问,“到底从谁先开始呢?”

    “大魔头——”子桑看见脸色苍白,却依然神色倨傲的将紫珑时,泪水立即像断了线的珠子,再也止不住了。

    “你这个傻丫头,你不知道你一哭,本王的心都乱了吗?”狐王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定定地看着被钉在树上的白衣少女。

    “魔尊!魔尊大人,您终于来了!”点不离的眼中突然出现狂热的光芒,如果他有身体的话,一定会冲上前去跪拜,拥抱!

    “五百年前,本王就说过,本王只愿做守护桑儿的狐王,除非桑儿点头,否则本王绝不会回魔界!若你区区点不离就能威胁得了本王,那魔尊之位岂不是谁人都可以坐的?”与生俱来的狂傲之气,张扬的锋芒,从来不需要遮掩,这便是狐王,也是八千年来魔界唯一的至尊!

    “属下岂敢威胁魔尊!只是魔尊,您贵体欠安,鬼蜮之森沧澜泉水能治愈,魔尊何不赏脸一去?”点不离换上笑脸道。

    “本王的话不会再重复第二遍,桑儿不去,本王便不回!”紫狐王低头看看被缚的阿朱,悬在空中的轩辕剑突然飞出,铁链应声而断!

    蛟妖见状,立即后退半步,可是轩辕剑还是飞速地划过了蛟妖的脖子!一蓬鲜血喷薄而出,蛟妖大张双眼,跪在地上,已然断了气息!

    “这是狐界,任何擅闯狐界的异类,本王都不会放过!”紫狐王扫过在场众人,烈少风和非天以及一众魔物都不自觉后退几步!

    阿朱挣扎着爬起,立即一瘸一拐地移向被一把剑钉在大树上的子桑。非天见状,瞅瞅紫狐王,并不敢上前半步。

    阿朱挪到子桑面前,子桑却并不看他,只是看着紫狐王。

    “师父,它说的是真的吗?我出生之前,你一直都是魔界皇尊?”子桑希望狐王给出否定的答案。

    狐王并不回答,却也没有否认。

    “为什么?难道魔界皇尊的位置就有这么大的诱惑吗?如果不是我的出生,你是不是会重新一统魔界,再次攻上天庭?”子桑继续问。

    阿朱拔出子桑肩头的那柄剑,子桑只是轻哼一声,跌落在地,却还是看着狐王。

    紫狐王还是不说话,看着子桑的眸光中闪着异样的光芒。他不会告诉她,他之所以会选择继续领导魔界,只是为了上仙界寻回她。她被红莲烧死,魂魄零落,他遍寻妖魔两界,都没有找到。他只是想上去问问高高在上的红莲上仙,桑儿的魂魄到底还在不在六界之内。

    阿朱撕下身上的一块衣服,裹住了子桑肩头的伤口。血液渗出,只是衣服艳丽的红却遮住了鲜血的颜色。

    “阿桑,你不能怪狐王大人。”阿朱轻声地说。

    “对啊,我怎么有资格怪他!四千多年前,不正是因为他倒行逆施,妄图统一六界,一人称王,我才会离开魔界,离开他!”

    “阿桑,你想起来了?”红衣少年惊喜地问道。

    “我当然想起来了!我全部都想来了,转世前的我为什么会死,上任魔尊我爹爹为什么会死,都是因为这个人,这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大魔头!”子桑疯了一样,突然又道,“可是这五百年,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还要骗我?我已经不再是魔界圣女了,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不是吗?”

    阿朱眸色一黯,原来她忆起了当年她和魔尊之间的矛盾。她之所以会跑去封印上古妖魔的邙雾山找死,也都是因为被魔尊伤了心。自己虽然救了她的性命,却还是没解开她的心结。

    “阿朱,我们走吧。自此以后,紫狐王大人与我们便再无瓜葛了。”子桑拉起阿朱,不再等狐王的回答,转身绝然离去!

    紫狐王脸色愈发苍白,单手紧攥成拳!她还是像四千年前一样,从不肯相信自己。他们两就像日和夜,仿佛处在两个世界,前世今生,永远在错过。

    “点不离,你带着其他魔众走吧,这是第一次,也是你们最后一次踏上狐界的领土。犯我者死!”

    地上的铁链飞起,缠住了烈少风的手脚。烈少风惊惧之下,却还是被捆了个结结实实。片刻后,也不待非天点不离等人给出任何反应,紫狐王,烈少风和月岚就消失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