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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真人,您有什么吩咐?”
果然如同卢瑟猜想的一样,那个负责维持秩序的紫君门之人,只不过是个外围勤杂,在普通人面前他当然耀武扬威,可是在真正的修行者面前,立刻奴颜婢膝起来。虽然他背后靠着的是大唐第一修行门派,可紫君门绝不会为着他这样一个仅供驱使的外围弟子,与另一个修行门派交恶。
“快安排好船,我们要去看看蜃楼海市有什么好东西,早听说这是你们大唐第一集市,哼,难道说比起我们大宋的两大修行集市还要强么?”
那大汉顾盼自雄,看上去自我感觉非常良好,说话时也毫无顾忌,若得人人侧目。只不过他是一个修行者,众人也只是敢瞄上两眼,连长久地盯着他的胆量都没有。
象他这样的修行者,自然是用不着排队的,立刻被迎了进去。众人只能羡慕地看着他的背影,在这世上,权和势首先就表现在是否修行之人上,若是修行之人,就算不能说笑傲王侯,至少面对这种小人物时,用不着受他们的肮脏气。
卢瑟扬了扬眉,心中也是甚为愤怒。虽然在地球上时,他是个低调内敛的人物,但到了这个地方,他发现低调内敛似乎只会让别人觉得他好欺负。
没有实力,什么理想、大义,都是虚妄。要实现理想,要维护大义,就必须要有实力。卢瑟握紧了拳头,他心中暗自发誓,若是再次来此,绝不再受那小人之辱!
排队排了足足一个多时辰,除了那猬须大汉和跟着他的女子,没有别的修行者到来,由此也可见,修行者对于这等集市,确实并不是很热衷。所有被允许进入的人,或者是有某种炼器的材料,或者是携有灵药,只是带钱的,都不被允许入内。
终于轮到卢瑟二人了,最初时那负责的紫君门外围人,对着二人同样是神态倨傲,但当嗅到竹叶发出的药香味后,立刻变了颜色。虽然聚气散在修行门派中不算是什么高档次的灵药,但正因为只适用于低阶入门弟子,所以需要量极大,流入市场中的反而是少数,而且这种天然生成的,那更是少之又少。因此,虽然不是前倨后恭,但这些人的态度明显和蔼了。
毕竟拿得出这样灵药的人,很有可能背后也是一个修行者的门派。
按照规定,他们抽走了十分之一,也就是五十片竹叶,卢瑟听卢铨说起过有人试图隐瞒的结果,因此没有在这种事情上动歪脑筋。
在通过之后,他们立刻被送到了一艘船上,那船上有一个神情更为傲慢的中年男子,看情形倒是个修行之人,他连喝带斥地将众人赶上了船,然后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那船竟然无风自动起来。
“这是符纹法阵的功效!”
普通人看不明白,卢瑟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在船头、船尾和船舷上,都勾勒着法阵,而船航行的时候,在法阵周围的符纹发出淡淡的光,这光通过法阵的线路不停地运转,从一个符纹传到另一个符纹,正是在这种光的推动之下,船才不停地前行。这种附纹法阵,若是用在百姓生计上,不知能造福多少人类!
可是让这些傲慢的修行者放下尊严去为普通人做这样的事情……那绝无可能。
船航行了约有一个半时辰,无数象是珍珠般的山峰点缀在碧蓝的庭海之中,但这船都未在其畔停留,穿过这些小岛,船驶向一团云雾,当进入这团云雾之时,一股湿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
“到了。”卢瑟心中暗想。
果然,又行了半柱香的功夫,船速减缓,原本罩在众人眼前的云雾霍然开朗,一座青葱可爱的小岛出现在众人面前。岛上到处都是绿意盎然,偶尔可以看到金黄色的琉璃瓦与飞翘冲头的斗拱,斗拱倒还罢了,金黄色的琉璃瓦是皇宫才允许使用的东西,可以这座小岛上,却很是普遍。普通人当中神圣的皇权,在修行者眼中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靠岸之后,那个神态傲慢的紫君门修行者将众人驱赶下船,然后立刻催动符纹驶离了岛。卢瑟站稳之后,看得前面一个大石牌坊,牌坊上面写着“蜃楼岛”三个大字,金光灿灿的,甚为晃眼。
随着人流走过长长的石廊,再在一处门前出示过黄鹤台上拿到的号牌,他们穿过这道门,终于进入了蜃楼岛。卢铨虽然听说过蜃楼岛,但真正过来还是第一次,不免有些露怯,倒是卢瑟,在地球上见惯了各种豪华繁荣场所,对蜃楼岛上的海市,没有显得惊讶。
只见整条街道两边,无数招牌林立,绝大多数都是住宿的客栈,想来到得岛上之人,都想等初一或十五的大市,因此有时就需要住上几天。这天是二十八,离下月初一还有三天,因此卢瑟与卢铨也是要住下来的。二人寻了家客栈进去,想要先安顿下行李,然后再去各处游玩。
“什么?”
当听得这家客栈的伙计报住住宿的价格时,卢铨再见多识广,也不禁瞠目结舌。
双人间一晚一枚紫铜币,这个价钱,相当于百贯普通铜钱,足够贫穷的庄户人家过上两三年!
“不愿住就滚出去。”那伙计懒洋洋地回答,眼皮都不撩一下。
“走吧。”卢瑟脸色铁青,能在蜃楼岛上开客栈,显然又是紫君门的外围人员,就连这样一个服侍人的小角色,也敢狗眼看人低!他可以负担得起这个价钱,但绝不背上这种屈辱。
“这个世界的修行界,看来是烂透了,从那些有修行之人,到外围人员,全部如此,一个个都不将凡人看在眼中,却不知离了他们,凡人能过得更好,而他们离了凡人,修行想要寸进也艰难!”卢瑟青着脸出门,心中暗暗想:“烂透了的东西,只有彻底将之扫荡,才能诞生出新的东西!”
“小九,别生气,他们毕竟是修行之人……”见着一向随和的侄儿这种模样,卢铨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他亲眼见到卢瑟对付海蛇胡义时的果决,如果在这里也闹将起来,得罪了紫君门,就连卢漭也护不住他们二人。
“没事……”卢瑟摇了摇头道。
他脸上早戴着虚伪面具,以免遇上玉隐门的漏网之鱼,对于他的这一举动,卢铨是举双手赞同的,虚伪面具改变脸形,却能透出里面的表情来,这更让卢铨啧啧称奇。
二人连问了六家客栈,若不是嚣张跋扈,就是爱理不理,总之没遇上一个正眼瞧人的家伙。见卢瑟面色越发的不善,卢铨心中更急,到了第七家门前,他笑道:“小九,你先站在这儿,若是交涉不利,省得再进出一回,还是我去问问。”
卢瑟明白他是担心自己,也不多解释,便站在了门前。眼见卢铨有些微胖的身躯摇摇摆摆进了那客栈,站在柜台前老半天,陪了好一会儿的笑脸,那柜台中的伙计才面无表情地说了什么,又拿出一枚竹签,扔在柜台上,卢铨慌忙拿起竹签,小跑着出来,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好了,小九,咱们进去,这家要好得多了。”
卢瑟分明看到,这家的态度与别家并无两样,看着自己十六伯憨厚、老实的面孔,卢瑟突然觉得眼中一热。
为何象十六伯这样的老实人物,到了哪儿都要受人欺付,族中如此,在外亦是如此?
若不是为了自己的事情,十六伯只怕根本不会踏上蜃楼岛一步,也就用不着给这些小人陪笑脸提小心。十六伯待自己,除了还祖父与父亲相助的恩情之外,还有一种亲情,在自己父母去世之后,十六伯在心里便将自己当成了他的孩子,他至今未娶,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十六伯,回去之后,当为我娶一门伯母了。”想到这,卢瑟道。
“你这傻孩儿,好端端地说这事做什么,我整年在外奔波,哪有功夫去娶妻生子?”卢铨摇了摇头:“倒是你,已经行了冠礼,可以寻个好人家的女儿为妻。”
“我若娶妻,必让我妻向十六伯奉茶。”卢瑟没有看卢铨,而是缓缓地说道。
不知为何,他在说起这句话时,突然想到在黄鹤台看到的那个跟在猬须大汉身后的女子。
在江州卢家,新媳妇向公公婆婆献茶,卢瑟说要让自己妻子向卢铨献茶,便是以父视之了。卢铨心中一暖,拍了拍卢瑟的肩膀:“小九,你最聪明,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至于伯父,这辈子也就是一庸碌小人罢了。”
二人没有再谈这话,而是进了那竹签所标明的房间。房间很是局促,放着两张床一只小几和一个水壶两上茶杯,墙角放着个马桶,除此之外,连椅子都没有一张。就这样的条件,每天还要花上一枚紫铜币,实在是不值得。
“至少有一点,只要我们东西放进客栈中,紫君门就包我们的安全,不会有小贼敢到这里偷东西。”卢铨怕卢瑟不满,笑道:“出门在外,不方便的地方多得是,倒不要太过讲究了。”
“十六伯放心,我跟着你闯荡东西南北,什么苦没吃过?”卢瑟一笑。
“嗯,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然后我们上街去逛逛,说实话,这样为修行真人服务的集市,我也是第一遭来,很是有些好奇呢。”卢铨道。
卢瑟同样如此,虽然对于一路来的遭遇很不满,但对自己在这个岛上会有什么收获,他还是怀有相当地期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