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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科一把拉开了车门,探头朝外一瞧,就瞧见一人骑着马正与马车并驾齐驱,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黛瑞丝的丈夫,莱尼顿公爵。
“嘿,莱尼顿先生,您这么匆忙,是准备出去打猎么?”
奥斯科同莱尼顿公爵打了个招呼,将其他不相干的事情暂且抛却在一旁,奥斯科看这位公爵,仍觉得气氛比较尴尬,一时间也真找不出好的措辞。不过,对于这位公爵骑马追来,奥斯科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他先前如此仗义的对待这位公爵,他根本就不可能因妻子被自己挟持,就有自己翻脸成仇的打算。
“不!我是给您送行,我知道女王陛下必定平安无事,所以,我打算一路送您到您想要到的地方。”
莱尼顿公爵瞧着奥斯科,脸上除了钦佩之外就是歉意,正是因为他的缘故,这位新结识的朋友才被逼走上了这一步,他觉得他唯一能做,也是最合适的就是为奥斯科送行。此外,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黛瑞丝女王的丈夫,妻子被挟持,丈夫不管不问,等妻子安全脱身之后,丈夫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您可真有一颗绅士的心灵,先生。”
奥斯科称赞了莱尼顿公爵这么一句,他还能怎么讲呢?他真就觉得这个公爵为人不错,就是婚姻不幸。
“女王陛下呢?在这车厢里么?”
莱尼顿讲了头一句话,已经是代表了他的全部心意,这第二句,于情于理也得问女王陛下了。
“您瞧瞧,这事情可让我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奥斯科侧了侧身,给莱尼顿公爵让出了视线,他先前已经被女王黛瑞丝的一系列古怪行径给弄迷糊了,现在,莱尼顿公爵凑巧来了,奥斯科认为,假若有一人能断定车厢里的女王黛瑞丝究竟是否精神正常,就肯定非她的丈夫莫属。
奥斯科这么一闪,车厢门的空间就给让了出来,女王黛瑞丝在刚刚的交谈里已经了解到了跟在马车之外的究竟是哪一号人物。
讲句实话,她在过往的日子里也不见得对自己的这位丈夫有多么的看重,只是纯粹的将之当成是私有的一个物件,这从她已婚的十年时间里却从不曾生育过孩子已经能看得出来,她认为,所有的权利都是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的,她的丈夫没有任何的权利对她不满,而她呢,却尽有权利选择是否履行妻子的义务。
所以,从十六岁到现在,黛瑞丝女王虽然已有十年婚龄,但是,她在某些方面还着实是一片空白,这空白的地方既包括那些人的一生中必定盼望的不平凡的情爱,还包括那些只能凭空想象的性爱。
她虽然贵为女王,但在某些方面其实也与常人无异,哪个少女不怀春?当她那层傲慢强势的外衣被无情的剥掉之后,那裸露出的就是一直压抑的欲望一面。其实,她在过往的日子里已经不止不一次幻想自己碰上一个非凡的男人,至于她究竟渴望遇见的是那种男人,这没有个定论,也许是个浪漫至极的人,也许是个睿智博学之人,更可能是个穷困潦倒的乞丐,但不管如何,这男人绝不是一个对她卑躬屈膝的男人,因为这样的男人对她来说也实在太过平凡,而他的丈夫则正是众多平凡中的一位。
但今日的奥斯科,或许就是她众多幻想中的一个,她有限的生命里不足已满足她全部的愿望,这是一个无可更改的事实,所以,当一个梦想贴近时,她就有种渴望要牢牢抓住,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对那些原本已经不看重的人,就更不看重了,甚至觉得碍眼。
所以,当他的丈夫莱尼顿探身朝车厢里瞧去时,迎接他的是黛瑞丝女王陛下那厌恶的如同厌恶一只嗡嗡叫的飞虫的目光,莱尼顿一对上这目光,就霎时迷惑的找不到北了,他楞了那么好半天,才突然开口问了一句让他自己也觉得荒谬的问话。
“请问,你是黛瑞丝么?”
这问话同时传进车厢里的两人的耳朵里,却引起了截然不同的反应,奥斯科刹那间也找不到北了,他原本就怀疑女王陛下的身体被另一个灵魂所占据了,现在,莱尼顿的反映几乎就证实这个揣测。
“天啊,躲藏在她身躯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奥斯科开始觉得有点不寒而栗,在这时,他猛然想到了他的跟班兰斯杰,似乎,兰斯杰对付这种邪祟才最有手段。
他正准备呼唤兰斯杰停下马车,好去向他请教些对策,但正在这时,黛瑞丝女王眉毛一拧,就对自己丈夫无礼的问话做出了回应。
“你以为我是谁?莱尼顿,或者,你原本就一直希望我这颗灵魂被另一颗灵魂替代占据?非常遗憾的,我还是我,而你也应能预料到,你暴露出的这种不切实际的欲望会为你招致来怎样的后果……”
这冰冷的声调,这熟悉的话语一传进莱尼顿的耳朵里,他一个哆嗦,霎时就悔悟了哪个方向是北。同时,这也清楚的告诉了他,这车厢里的女人正是他如假包换的妻子,真的不能再真,换上任何一颗灵魂,一个妻子都不可能对她的丈夫讲出如上的话语。
“是昆斯托监狱…还是佩孚达宫的禁足…?”
莱尼顿颤抖着声音询问着自己妻子对自己审判的结果。
“你心里应该就有一个准则,你选择完毕之后,就即刻执行吧,告诉那些大惊小怪的宫廷卫兵,假若有一人对今日佩孚达宫发生的事情做些无妄的揣测和谣传,那么,我就只能选择让他永远的闭上嘴巴。”
黛瑞丝女王面容冷峻的回答出了这句话,这语调听起来虽然饱含威严,但是,那话语的内容里却隐含了极大的宽容,这种宽容是莱尼顿从所未曾遇见过的,也让莱尼顿在短暂的时间里为之一楞。
但马上,莱尼顿恢复了过来,这事情如要深究,也不是眼下,什么结果能比宽容的好结果更好?至少,莱尼顿是想象不出,他这时已经隐约的察觉出,黛瑞丝的情绪原本是不错的,似乎正是瞧见了自己,才变的有些糟糕,但是,想必正是因为这原本不错的基础,才有了这稀罕的宽容。
“如你所愿,黛瑞丝,我现在就马上返回佩孚达宫告诫那些卫兵,您…”
莱尼顿还想讲点什么话,但这情况真是太诡异了,他硬是不知道还能讲点什么,就一勒马,准备调头回佩孚达宫了。
“等等,我的莱尼顿先生!”
奥斯科却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没有弄明白,他瞧着莱尼顿准备要走,就急忙将脑袋探出了车厢。
“这事情万分重要,请您以我对您看重的友谊的份儿上,告诉我…她…真的是您的妻子…女王陛下嚒?不是什么邪魔作祟?我觉得这事情真有点蹊跷,而我又恰巧听过某些传闻….”
奥斯科迫不及待的问出了这个问题,后半句话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使得音量只够传进两人的耳朵里。
“万分蹊跷!但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坐在您的车厢里的那位女士正是女王陛下,您...您请善待女王陛下,以图我们还有再会之日。”
莱尼顿想来想去,能做的叮嘱与祝福似乎也只有这么一点了,这事情着实有着许多让他迷惑的地方,他根本无法判断出后续的发展到底什么,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去理一理思路。
奥斯科眼睁睁的看着莱尼顿朝他挥了挥手之后就绝尘而去,他的心里对这位先生刚刚信誓旦旦的话语却仍旧抱有不小的怀疑,他缩身回车厢里,一言不发的看了黛瑞丝女王好半晌的功夫,直到黛瑞丝已经忍不住的想要开口讲点什么话的时候,奥斯科才抢先一步的开了口。
“我情愿相信您是女王陛下,只因您刚刚对我做了许诺。我既然不用上断头台,挟持您逃离就完全没必要了,假若您能既往不咎的接受我的歉意,那么,我现在就送您去您要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