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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恶果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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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的,先生,我想,尼尔森院长早就将这情况告诉过您了。”

    塞克西多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如此的话…..您就在亡者的墓前立下誓言,对您讲出的言辞。”

    卡利德脸色平静到可怕。

    “我发誓……我所讲的一切,正是应有的真相,天呐!这世间还有谁敢欺骗灵魂?”

    塞克希多瞧着卡利德的神色,觉得十分害怕,却硬撑着立了誓。

    “您就敢!您讲了谎话,您亵渎了亡者的灵魂,我有理由审判你的罪恶。”

    卡利德点了点头,讲着这句话时,霍然就拔了剑,他那果敢之意让塞克希多毫不怀疑他会说到做到。

    这下子,塞克希多简直被吓坏了,他的身躯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等等吧,先生,等等吧!我向您坦白,我完全向您坦白,来乞求您的宽恕……”

    塞克西多看着那明晃晃的长剑,肝胆俱裂,不由得就哀嚎了起来。

    “那就讲。”

    卡利德将剑往地上一掷,这个动作又将已经陷入恐惧中的塞克西多吓个够戗,以至于他讲话都不伶俐了。

    “三天…三天前有一人,同您…同您一样,带着剑…找上了我,让我给这位夫人的饭里…下点药,我原本是不敢干这件事的,天啊!谁敢干下这等罪大恶极之事?但是,这位先生用我的生命、以及我家人的生命威胁我,使我不得不接受,我如何敢与这样凶残之人抵抗啊…”

    塞克希多讲完这些话时,吓的已经泪涕齐流,他这副样子让任何人都不能怀疑他讲的正是真话。

    而这也正是卡利德需要的真相。

    “讲讲那人,讲讲那张脸上究竟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

    卡利德问了这么一句。

    “我记得不太清楚….当时我被吓坏了。”塞克西多讲了这样一句话,他一瞧卡利德的目光又瞄向了扎在地上的长剑,他就马上转了口:“不…不,我记得一点,那张脸…对!那张脸!是地道的斯堪地维亚人,酱紫色的脸膛,有着厚厚的嘴唇,发黑多过红润,尤其惹人注目的是脸上的一道伤疤,在左脸颊,从嘴唇上部蔓延到颧骨部位,让人一见就知道正是专门害人性命的凶残之辈…就是这些了,先生,我想就是这些了….”

    塞克希多拼命的回忆那张脸,将这一切描述了出来,其后,他马上就开始告饶了,“我绝无胆量敢于毒害这位女士…您请宽恕我,我是受人要挟…您一定得宽舒我…您可怜可怜我…您是个大人物…”

    “在这里忏悔吧,我就瞧着你,看你如何求取我对你的宽恕。”

    卡利德这样一讲,塞克希多就扑倒在地,头扎在地上,双手前伸,开始声泪俱下的忏悔了起来,他原本就是受要挟才做下这等可怕之事,早就想要忏悔,却不得时机,而这时,一旦得了机会,那简直就是心灵的宣泄。

    任谁听见这忏悔之声也不可能怀疑那真诚忏悔的心意,十分钟过去,塞克西多还未忏悔完毕的时候,卡利德就又发了话。

    “假如你以后时常来这里忏悔的话,我就宽恕你的罪责,否则,我终会再来找你。”

    “您请放心先生,即便您不交代这句话,我也会常来,您不知道,我是如何的担惊受怕,这几天老是被噩梦折磨…我早就想要忏悔…您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

    卡利德点了点头,拔了地上的剑插回了腰间,一直到他走出这小树林的边缘,仍能断断续续的听到那忏悔之声。

    这样一来,他就只能原谅这可怜之人,但他绝不会放过要挟这可怜人的凶徒。

    他走回了马车旁,车夫正惬意的对付着抹上了鹅油的面包,对于这次雇佣,他感到满意极了,酬劳丰厚,饮食也上档次,使他完全确信,他的雇主正是个阔绰的贵绅,虽然他不明白这贵绅来这穷乡僻壤的修道院究竟是何目的,但管它呢,反正他满意极了。

    “回耿纳吧,这次不用赶路,酬劳仍旧照样。”

    卡利德对车夫交代了这么一声,就回了车厢,这下子,车夫就更满意了,既然不用赶路,他就能一边啃着面包,一边驾驶着马车缓缓的上路,他想着,这下子得走得慢一点,最好花上两天的时间,这样一来,他就能赚上整整十五枚银币。

    卡利德坐在车厢的座位上,艾许马上就拿出了一个用油纸包裹的烤鹅,这烤鹅是昨天路上旅店里买的,他刚刚生了一小堆火,又重新加温了一番,就等着他的先生回来享用早餐。

    卡利德接过那只烤鹅,以往的美味儿在现在却如同嚼蜡,逝者以往,独留悲伤,他吃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去,只是一口又一口的喝着葡萄酒,用酒精压抑那伤痛之念。

    这时,距离卡利德出狱已经整整六天过去。这些天来,圣约翰广场已经不再如前几日那般热闹,该瞧的人几乎都瞧过了,而那两具尸体也因为天气的原因开始变质了,那可怕的气味儿能传出一公里远,让谁都难以忍受。圣约翰广场就开始成为耿纳市民的止足之地,唯独那些负责看守的红衣卫士比较倒霉,他们只能用好几层手帕包上口鼻,手帕上还得塞上香料,否则就挡不住那气味儿。

    在这样的情况,奥斯科仍旧连续在午夜时分来到在圣约翰广场忏悔一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他心灵总算逐渐恢复了宁静,就能沉下心来为将要来的灾难做些思考与准备,在这时,他才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好几日没见卡利德的踪影了,而这几天,卡利德也从没来找过自己。

    这种情况多少有点蹊跷,奥斯科想到这件事时,无端的就觉得心里有点发冷,他十分惧怕一种情况发生,而这种情况就是——有什么坏事发生在了他朋友的身上。

    他想到这里,就再也按捺不住,第七日,也就是卡利德出狱整整一周后,一大早,奥斯科就心神忐忑的出了门,一路去了好人街,当他站在卡利德住所的栅栏门前时,看到艾许正在悠闲的修剪着栅栏旁的蔷薇花丛。

    这样一来,奥斯科就长出了口气,艾许闲暇的姿态….看来是没什么坏事发生的样子。

    “噢,您来了,我的先生就说,您不是今日,最多明天,就得来。”

    艾许瞧见了奥斯科,他接受了卡利德的嘱托,尽可能的用与往常一般无二的笑容和奥斯科打着招呼。

    “我早就讲过,您的那位先生掌握着先知一般的本领。”

    奥斯科的心情大为好转,他推开了栅栏门,同艾许招呼了这么一声,就上了楼,在二楼的客厅,他瞧见他的朋友卡利德如同往常一般,正坐在那张心爱的藤木椅上,小杯小杯的享用着地道的葡萄酒。

    “真高兴看到您……我说,我无比高兴的看到您仍像往常那般,惬意的享受着正宗绅士的生活。”

    奥斯科紧绷的心情彻底放松了,他一讲话,卡利德就转过了头,露出了一个微笑。

    “看来您一定去圣约翰广场忏悔过了,要不您也不会有心情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一周,您几乎要忘了您的这个朋友。”

    卡利德一开口,奥斯科就注意到他的声音竟然是异常的沙哑,这时,他又注意到卡利德脸色也是有点苍白,这种情况又突然让他不安了。

    “您这是怎么了…我的先生,不会是……”奥斯科心神忐忑的发了问。

    “偶感伤寒,十分遗憾,绅士也不能抵挡疾病,几天前去塞维纳钓鱼时,河畔的冷风吹伤了我,这不,我指望着用地道的葡萄酒来驱赶这该死的伤寒呢。”

    卡利德用着惯有的绅士诙谐语调讲着话,其实,这语调用在此时并不太合适,毕竟灾难已经近在眼前,但卡利德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掩饰他要掩饰的秘密。

    “地道的葡萄酒啊!包治百病!”

    奥斯科顺着卡利德的话音感慨了这么一声,他嘴角刚泛出一丝微笑,然而,马上这微笑就消失不见了,他酿出的灾祸可不允许他有这样的好心情。

    意识到这一点,奥斯科突然就觉得卡利德讲话的方式有点不和时宜,他眉头一皱,开始仔细的打量着卡利德,他希望他的朋友不是借用这种方式来对他隐瞒些什么事情。

    “绅士的欢愉也就至此而以了!”卡利德一瞧奥斯科的神色,就知道他的心里起了疑心,他马上就叹了口气,先一步的讲出了这句话,同时,他的那张脸一个转折,就变成了沉重难言的表情,这种表情倒是毫不作伪,说实话,此时的卡利德,他的心情绝对要比奥斯科的心情坏过许多。

    他这句话一讲,表情又这样一变,奥斯科那些许的疑心就被驱散了。

    “讲讲您的来意吧,先生。”

    卡利德又喝下了一杯葡萄酒,但这时,谁都能瞧出,这只是他的习惯使然。

    他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却换来了奥斯科的沉默,要说他的来意,他已经淡褪了那份疑心,而接下来,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但这问题偏偏是无解的问题,谁能制止这场灾难?卡利德办不到,他也不办不到。

    “我只是来瞧瞧您,先生,我…就是这些了。”

    许久之后,奥斯科才讲出了这句不怎么完整的话语。

    “我好着呐!倒是您,我还是止不住想劝您,您最好立刻和那位先知般的多尔尼维亚女士一起上路吧,您对我讲过,您杀人时,被一名神甫瞧见了,而您又对我讲,这神甫极有可能就是灰袍法座埃德文的人,您想想,万一您的身份暴露,留给您的是怎样的结果?陛下会因为盛怒而失去理智,将您送上绞刑架,或是断头台。”

    卡利德叹了口气,按照他的意思,他认为他的这个朋友实在没必要冒着这危险继续留在耿纳。

    “仍像我对您讲的那样,我必须留在耿纳,就算留给我的是断头台,但起码好过心灵的苛责。”

    奥斯科抱着一种决然的赎罪之念,就不能接受这种劝告、建议。

    卡利德又叹了口气,正准备讲点什么话时,艾许却突然跑上了楼。

    “艾德里克先生的召集令,要求两位先生前往公馆集合。”

    奥斯科和卡利德闻言之后对视了一眼,就知道该来的终于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