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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柳静颐出来,轩辕脩麟和轩辕脩仁怒目而视,异口同声的怒声问道:“如何?”
焦震带着荆子言去问讯家中下人,此时只有轩辕脩仁和轩辕脩麟和其侍卫在场。柳静颐不慌不忙的低头行礼:“回二位殿下,初步查验昭阳公主寅时被害,遇害手法与定北侯相同。小女发现一个疑点,目前尚不能确定,容小女回衙门查验后再告知二位殿下。”
轩辕脩仁怒气未消,但也不好发作到一个无辜的女医头上。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先下去吧,务必辅佐焦大人查清此案。”
“是!”
柳静颐正欲离去,却被轩辕脩麟一把拦下,他不怀好意的问道:“听说你是提刑司衙门的女医,即是女医,想必有些医术,本王近日有些不适,等你查验完公主的疑点,来刺史府衙门给我诊断一下。”
他一边说,手在柳静颐左脸上划过,啧啧两声,阴阳怪气的说道道:“嗯真是肤若凝脂,如果真有一些本事也就罢了,可如果让本王发现你空有其表,哪怕是提刑司焦大人都救不了你。”
柳静颐厌恶的躲开轩辕脩麟的咸猪手,从容的摘下脸上的面罩,漏出右脸上那狰狞的疤痕,冷静的说道:“小女自幼毁容,如果五殿下喜欢别样的口味,小女定会谨遵五殿下的吩咐,让五殿下如愿。”
轩辕脩麟看着那布满疤痕,坑洼不平的右脸,顿时一阵反胃,厌恶的摆摆手:“不用了,本殿府中有大夫,你还是查清公主的死因为要,如果出了岔子,本殿要你好看。”
柳静颐心中有种报复的快感,在昭阳公主的遗体前,这轩辕脩麟居然还能调戏姑娘,真是对死者最大的不敬。她腹骂着:“如此好色之图,早晚要遭报应。”只是让她想不到的是,那轩辕脩仁一向自诩君子,对于轩辕脩麟的行径却未加阻止。
始终未执一词的轩辕脩仁,前一刻还颇带玩味的看着,见到柳静颐的尊荣,有些目瞪口呆。他一直以为眼前身着男装的纤细女子,换上女装定然是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当他听到那师爷介绍她是女医时,就很自然的想成是提刑司府中养的府姬,因会些医术被临时征用过来做女仵作。
却没想到这窈窕的身段上顶着这样一张脸。他的脸慢慢沉下来,难道说这姑娘真的有些能耐?但又转头一想,天底下医术最高的人都被皇家笼络到太医院中,除了太医,他自己的府上也养着两位杏林高手。
近日接连发生大事,让他有些草木皆兵。这么想着,他有些自嘲,或许是他多心了,或许这姑娘就是单纯的女医,被临时拉过来给女尸验尸。毕竟有些女尸,不方便男仵作来验。
他缓了脸色,把心思放在昭阳的后事上。一旁好不容易止住呕吐的轩辕脩麟见轩辕脩仁阴晴不定的脸色,有些好笑,戏谑道:“四哥,一个小丫头而已,不至于让你自乱阵脚吧,你想的太多了,如果真有大才,还能沦落到来给人验尸?”
轩辕脩仁回给他的是无奈的微笑。纵然二人龃龉不断,如今却是面临着共同的敌人。
大宸的仵作是需要考试的,只要通过考试成为衙门的仵作,便能脱离贱籍。但只限男子。大臣还没有女子做官的先例。在轩辕脩麟的看来,顶着这样一张脸的姑娘,根本无法正常生存,可能会点医术,只能靠着给衙门验尸赚点银两。
他并未将这小姑娘放在眼中。所以当他看到她的脸时,霎时心中的欲火荡然无存。
他们的对话,传在柳静颐的耳中,如此甚好,她甚至有些庆幸,这张脸就是她的保护。重新把面罩戴在脸上,她暗自舒了一口气,心下腹骂着:他们这些上位者,视平民百姓如草芥,随意欺凌,早晚会遭报应。她气鼓鼓的离开后院,撞上了正在跟小厮打探的荆子言。
“静颐,发生什么事了?”见柳静颐气鼓鼓,腮帮子鼓得如同一只小蛤蟆,荆子言不由皱了皱眉,上前问清缘由。
柳静颐深知,不能把情绪带出来,便把在昭阳公主尸身上发现的疑点悄声告知了荆子言,顺带说了一嘴轩辕脩麟不拘小节的行为。
闻言,荆子言怒从中来,即便是柳静颐毁了容,那也是他荆宅的人,居然把注意打到他的人头上。之所以让她顶着提刑司府女医的名头,是为了方便查案,不让轩辕脩仁和轩辕脩麟抓住焦震的话柄。
没想到轩辕脩麟如此离谱!他不难想象,如果柳静颐未曾毁容,会是什么下场。一股怒气油然而生,他阴晴不定的看向后院的方向:轩辕脩麟既然这么喜欢女人,那就送他一个!
但即便是滔天的怒气他现在也只能隐忍不发,他冷静的看着柳静颐道:“你先回衙门查清疑点,这几日没有其他突发事件的话,你就呆在宅里。”
柳静颐有些庆幸,未带紫苏前来,否则会惹上大麻烦。这些皇家子弟,能躲着就躲着。
按照柳静颐发现的线索,荆子言又找来昭阳的贴身侍奉齐嬷嬷,询问昭阳的饮食。齐嬷嬷却说,昭阳公主因家逢巨变,食不甘味,当晚未进任何米水。再加上那恐怖的歌声,搅的她心神不宁,根本难以安睡,还是她点了安神香,这才得以入睡。
柳静颐查过那安神香,并无任何异常。
齐嬷嬷涕泪纵横,当晚她是看着公主入睡后才离开的。她是昭阳的奶嬷嬷,昭阳自幼由她照料,感情深厚,昭阳骤然离去,她如同痛失爱女般深受打击。
齐嬷嬷的说辞,与照顾定北侯的同绎说辞相同,无论是定北侯还是昭阳公主,出事的一个时辰前并未进任何吃食汤水。
事实上,柳静颐也并未在昭阳公主的卧房内发现任何吃食。荆子言琢磨着,凶手是如何让死者自愿服下幻伞菇的?
诡异的是,无论是在吊着定北侯的正堂还是昭阳公主的卧房,柳静颐都未闻到任何异常气味。换句话说,柳静颐这次遇到了用毒高手。她基本确定,有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让她们服下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
荆子言再见到同绎时,他正在定北侯的书房中整理定北侯遗物。眼尖的他见荆子言走进来,沉稳的上前行礼:“小的见过官人。”
府里的两位主子遭遇大难,这位小厮脸上显现出一丝悲伤。正主过世,他们这些仆从该何去何从?
“我且问你,昨日那诡异的歌声何时停止的?”荆子言目光如炬的盯着他,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一些疑点。
只见那同绎低头略微沉思了片刻,再抬头时眼神异常冷清:“回官人,小的记得,那歌声是在寅时三刻停止的?”
“哦?你确定?”
同绎用力的点点头:“因为那歌声一直在,所以府中的下人都不敢入睡,聚下人房中互相打气,直到那歌声停了后,大家才入睡的,小的特意看了一眼沙漏,是寅时三刻。”
“沙漏?”荆子言心头浮起一丝怀疑,下人房中居然能有沙漏,太罕见了。
“是,小的在跟随侯爷之前是个木匠,五日前,侯爷书房的沙漏出了问题,便令小的换一个,小的给侯爷换上新的沙漏,那个坏的沙漏,小的私自放在了自己的房中。”同绎小声说着,申请就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他似乎忘记昭阳被害一般,脸上浮上害怕的神色,祈求着:“官人,府上主母一向严厉,要是知道小的私藏府上的东西,一定会饶不了小的,还请官人替小的保密。”
荆子言一怔,冷声道:“昭阳公主已逝,她即便是想惩罚你,也有心无力了。”
同绎像是经过提醒才想起此事似的,小声道:“是小的失言了。”
“你似乎很害怕昭阳公主?”荆子言冷冷的看着他。
提到昭阳公主,同绎本能的一哆嗦。“主母是天之骄女,待人严苛一些也是正常的,我们做下人的,做错了事情被打骂是常事。”同绎小声的说着,无任何感情,似乎在说,自己对公主并无怨怼。
荆子言听懂了:“你可被公主罚过?府中还有谁被公主罚过?”
“小的倒是没有,毕竟小的一直在前院侍奉。后院的事情一直是齐嬷嬷在管。”同绎停顿了一下, 私下看了看,才神秘的说道:“不过小的听说,后院有个叫欢颜的丫鬟,有一日被罚了三十板子,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荆子言心下冷笑,他没想到和焦震正襟危坐在那正堂里问话时,没有问出任何线索,但在不经意中却得到这么多后宅秘事,这让他对眼前这个小厮又多了一些兴趣。
此时积阳观中,银质面具端坐在上首,悠然的看着暴怒的“大公子”,不停的摩挲着手中的茶盏,饶有兴趣的说道:“想不到堂堂大公子居然能让自己养的鹰灼了眼,真是稀奇。”
“你……”那位大公子将手中的茶盏狠狠的摔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攥起拳头,恶狠狠的说道:“我要宰了他……”
银质面具放下茶盏,走到“大公子”跟前道:“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对他动手反而会暴露自己,不如让提刑使抓了他,也能了结他。”
“可那样万一他被抓,将我们供出……”
“放心,我自会有让他开不了口的办法……”银质面具漫不经心的说着:“只是大公子,这宝藏也到手了,是时候回京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在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