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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夜诀话音未落,下一秒,自己屋子的门也以将才听见的动静被人大力撞开,他手里的茶盏刚递到唇边,里头的茶水差些就因为手抖,尽数洒落出来。再抬头看去,面无波澜的离清君正跨门而入。
眼瞅着眉不拢,眼不厉的,十分平和,可进门的动静也不小,唐夜诀疑惑的看了他两眼:“这离清君怎么也跟见鬼了似的?”
床上的陆斩风翻了个身,缓缓睁开眼:“喂,唐夜诀。”
唐夜诀回望,挑了下眉无声地问怎么了。
“烛火太晃了。”他说着,又闭上眼:“明日再看。”
唐夜诀早就洗漱完,本该累得困意重重,沾床就睡才对,谁知用了晚膳,再去梳洗一番,竟是清醒了不少,这才坐在桌前看了会医书。听到陆斩风这话,连忙起身将烛火吹灭,钻入陆斩风旁边的床铺里。
好一会,他适应了骤然的黑暗,听着旁边人浅浅的呼吸声,忽然说道:“我们明日买些干粮备身上,正好涪陵郡我也从未来过,还想逛一逛。”
还以为陆斩风睡着了,不会回话,片刻的沉默后,对方道:“嗯,早些睡吧。”
唐夜诀闭上眼,左右两旁皆有人,他不知为何睡得还没有在南诏国时一人寝要安稳,脑海里总是不自觉浮现出一些画面,回忆到最后,他在外面的敲过的梆子声中逐渐有了困意,临睡前还恍惚梦见什么,还未抓住,等到再睁眼时早已天光大亮。
唐夜诀梦了一夜,睁眼时陆斩风的脸近在咫尺,差一些就要脑袋撞脑袋,猝不及防的,他吓了一跳,就想将人推过去,可下一秒,他就发现是自己睡到了床铺中央的缝隙里,再过会指不定直接霸占了陆斩风的床了。
怎么回事,自己平时睡觉可安分了,几乎是睡前哪个姿势,醒来还是哪个姿势,哪像今早这样,严重的偏离了床。
正想着,窗边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抬头看去,是站在窗边喝茶的离清君回身,和唐夜诀对视上愣了下,随即说道:“醒了?”
“哪个时辰了?”
“午时三刻。”
唐夜诀抿着唇爬了起来:“都这么晚了,你也刚起吗?”
“嗯,刚醒不久。”
看来这一路长途跋涉,众人都深感疲惫,除了身为妖的鲤鸢,大中午的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半个时辰过后,唐夜诀三人在一楼用膳,客栈人来人往,于是鱼龙混杂,三人在桌前低头吃饭,都能听见前面桌客在讨论义庄的什么奇闻异事,后桌则是从远方来,谈的是江湖中事,每个人都在吃饭,又好像不以吃为主。
唐夜诀他们听了会,就上去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上街采买东西,鲤鸢不在,现在身上银子最多的就属陆斩风了。原本出门只需要带上钱袋,但唐夜诀正好有个布袋子,就顺便背到了身上,寻思着万一到时零零散散东西过多,还能有个东西收拢起来。
涪陵郡最热闹繁华的街,名为长平。此街即便是在晌午阴雨后,也依旧热热闹闹,街头茶馆,街尾酒楼,中间座座商铺并排拥挤着生存,马车经过时,都要减缓速度慢步而过。
跟着人群穿行,会被这份热闹渲染情绪,也就无人在意那微不足道沾湿衣领的雨滴,所以三人也未撑伞,刚入了长平街道,唐夜诀就指着一家制衣店:“先去买两件衣裳,过段时间入秋,夜里会更冷。”
确实如此。
“要不要给鲤鸢带件?”陆斩风问。
唐夜诀还未开口,离清君生硬的口吻打断道:“她昨晚上街也给你们买了些,不需要多买,也不用给她带。”
说完,欣长的腿一迈,就跨进了制衣楼。
唐夜诀和陆斩风面面相觑,虽是无声,但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离清君从昨晚至现在,看着神色如常,可似乎总有哪里不太对劲。
没有继续想下去,三人先在里头挑挑选选地买了些东西,等从制衣楼出来正准备奔去糕点店时,迎面很碰上了个拿着碗筷乞讨的小乞丐。
这位小乞丐年纪颇小,看着比当初捡柴火少女年纪还要小,也不知是何故,自小便颠沛流离,沦为乞讨者,看着实在可怜。
而小乞丐走过来时,盯着唐夜诀背在一个肩头的布袋,眼睛都看直了。
这要是他背着个烤鸭还能理解,可这么大个布袋有什么好看的?
正百思不得其解,小乞丐于他们面前停下了脚步,指着他的布袋,带着稀奇的语声说道:“这里面会发光诶。”
发光?
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唐夜诀的布袋上。
唐夜诀出门前,随手扔了些东西在里头,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在发光,闻言就急忙打开,从里头掏出来,众人才知那发光的居然是从活死人村里带出来的枇杷。
“这……”唐夜诀怔了怔,随即有些哭笑不得:“这枇杷不会也要成精了吧。”
殊不知,一语成谶。
察觉到手中的枇杷逐渐滚烫了起来,他与陆斩风交换了个神色。小乞丐懵懂,见着枇杷只觉得饿,肚子响叫了两声后,指着枇杷:“大哥哥,我两日没有吃饭,能不能将这个枇杷给我?”
见他乖巧懂事,唐夜诀眯起眼笑了笑,后又俯下身子道:“这枇杷是我的宝贝,不能给你,不如大哥哥给你个别的好不好。”
说着,陆斩风会意的转身进入糕点店,买了两袋糕点赠予小乞丐,又给了一点碎银。
小乞丐连声道谢,抱着东西很快就窜入街道横生出的小巷里,不见了身影,他们便也跟了进去,见这周旁无人,只有个清扫自家门前家落叶的老阿婆,正一点一点将堆积起来的落叶,都清到簸箕里头去。
于是唐夜诀等人再往巷子深处走了几步,确认四下无人后,才将那烫的要熟得枇杷拿出来,“哎哟,怎么这么烫手!”唐夜诀拿着枇杷的手一疼,迅速将那果子扔在了地上。
落地瞬间,啪嗒一声。
只见枇杷周围竟是平地无端起白色的雾,却不向四方伸展,仅仅在原地腾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