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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诺帝国的公主阿尔琳娜?格林?兰诺里斯心神不宁地等候在父亲房间的门口。医生们已经进去三个小时了,却一点回音也没有。
父亲的身体一向都不大好,这是阿尔琳娜从记事开始就明白的事情。作为由诺斯大陆上最伟大的一位皇帝,吉尔克击败了英德克,击败了加尔曼、击败了卢法、击败了萨潘、击败了图库斯坦,他甚至能从教皇的手中抢过皇冠戴在自己的偷上,却无法击败病魔。
阿尔琳娜从自己的保姆玛丽?克波斯伯爵夫人口中得知,她在生下来后不久,当时还没有称帝吉尔克遇到了一群敌人派来的刺客,她的母亲,也就是吉尔克的妻子罗拉娜?格林为了保护丈夫,身受重伤,在支持了十几天后便扔下丈夫女儿撒手人寰。吉尔克对此颇为自责,他认为是自己给妻子带来了杀身之祸,因此在称帝之后便立亡妻罗拉娜为皇后,并且终身没有婚娶。
要知道,虽然当时的由诺斯大陆提倡一夫一妻的制度,但由于战乱,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很多有地位的男性除了自己的妻子以外,都同时拥有几位情人,事实上各国的政府为了保证生育率,也鼓励这一现象。各国的国王更是大建后宫藏娇,某个小国的国王甚至拥有国内所有女性的初夜权。
在这样的情况下,从兰诺里斯大帝宣布终身不娶,也的确没有接触过任何女性看来,其对已故的皇后罗拉娜?格林实在是用情至深,甚至多有的医生都认为,皇帝陛下的身体本身并没有多大的问题,染上重病万全是这么多年来对于罗拉娜皇后的思念所造成的。
吉尔克在私下也承认这一观点,他爱自己的妻子,在罗拉娜去世的那段时间,他甚至有无数次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追随亡妻而去。但那时还未满岁的阿尔琳娜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随后的二十年里,吉尔克四处征战,并且建立强大的帝国,除了满足自己的权利欲之外,更多则是为了他与妻子的女儿,毫无疑问的,在吉尔克死后,他唯一的女儿阿尔琳娜?格林?兰诺里斯将成为兰诺王国也是由诺斯大陆的第一位女皇。
遗憾的是,这位即将成为全大陆最具权势的皇女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阿尔琳娜不希望父亲去世,在她的眼里,父亲是和蔼、温柔、善良的,这样完美的父亲,怎么可能因为重病儿离开自己?
阿尔琳娜对医生们所谓“对皇后的过于思念导致的重病”这一说法感到不屑一顾,她认为父亲的病一直都无法痊愈,都是那些庸医造成的。阿尔琳娜现在非常担忧,而且愤怒,她在考虑着,如果再也见不到父亲的话,是不是要把那群庸医扔到帝都北面的森林里,让里面的野兽将他们撕碎!
“天哪!”阿尔琳娜打了个冷战,“我是在想什么?”她责备着自己,她和她的父亲一样,是善良、温柔的,她同时也继承了母亲的美丽--这座皇宫里,到处都是皇后罗拉娜的画像--自从她成年之后,她就被誉为是兰诺里斯大帝皇冠上的明珠,她没有普通的贵族少女骄横跋扈的坏脾气,她是那么的平易近人,她是整个兰诺帝国的珍宝。
阿尔琳娜从小就在父亲的教导下维持自己良好的形象,因为吉尔克知道,她必将成为兰诺帝国的皇帝,所以必须得到兰诺帝国民众的拥护。阿尔琳娜也正如父亲所期望的那样,关心人民的疾苦,甚至是那群治不好父亲病的庸医,她在心中也不忍心将他们扔到帝都北部的森林里,让野兽将他们撕碎。
阿尔琳娜正在胡思乱想的,皇帝寝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她伸长了自己如白玉般细腻的脖子,想要看到门后的父亲,可令她失望的是,首先出现在眼帘的是那群一脸阴沉的庸医。
还好公主很快就看到了坐在床上向她招手的父亲,她飞快的跑了进去,又像只小猫一样轻轻地坐在父亲的床沿,身后寝宫的大门早已被侍女们关上,整个灯火昏暗的寝宫就只剩下父女二人。
“阿尔琳娜……”皇帝吉尔克轻轻呼唤着女儿的名字,如果他的大臣们在场的话,他们肯定不相信那几个音节是由皇帝陛下的口中吐出的,就像老虎口中吼出猫叫一样,太不可以死了。
不过此时的吉尔克不再是一位至高无上的帝王,而是一名普通的慈父,他的脸色很苍白,眼神里却洋溢着无尽的关爱。
“父亲……”阿尔琳娜看着父亲满头华发,想要努力挤出一个笑脸,但是她失败了,只觉得鼻子算算的,眼泪止不住地就要落下来。
“孩子,不要哭,女皇是不能够流眼泪的。”
听到这句话,阿尔琳娜不得不用尽全身力量让泪水停留在眼眶内。是啊,自己就要成为女皇了,虽然不愿意去想,但不得不承认,父亲的状况越来越严重,自己也已经22岁,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吵闹着扑在父亲的怀里,大喊着:“父亲不要走,我不要你走!”之类的话了。
“……我会努力像您一样的!”迟疑了一会儿,阿尔琳娜才坚定地说道,她清除自己不大可能完成这个承诺,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人能够完成兰诺里斯大帝那样的丰功伟业。但为了让父亲安心,她也不得不那样说。
皇帝点了点头,他咳嗽了几声,继续说道: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阿尔琳娜稍微抬了抬头,有些迷茫的看着父亲。
吉尔克也同样注视着自己的女儿,看着她那在烛光中如同东方丝绸一般柔软,并且闪烁着淡金色的华贵的长发,看着那双有着和天空一样颜色的眼眸。
他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说道:
“阿尔琳娜,你已经22岁了,早已过了婚嫁的年龄……”
按照兰诺帝国的法律,女子16岁成年后就可以嫁人,实际上由于大量的男性牺牲在战场上,很多女孩甚至在未成年的时候就草草的嫁人,否则一旦过了25岁,就很难找到合适的丈夫了。
即将成为女皇的阿尔琳娜显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以她的条件,想要成功她夫婿的贵族适龄青年,可以从皇宫门口一直排到战场的最前线。
“我不会结婚的,我必须侍奉父亲您!”
关于婚嫁的问题,父女俩在过去的六年里,已经谈过无数次了,可每一次阿尔琳娜都用这个理由来推辞,只不过这一次,吉尔克并没有像先前那样恼火。
他只是轻轻一笑: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的女儿,刚才医生们和我谈过……”
听到这里,阿尔琳娜睁大眼睛,屏住了呼吸,心跳骤然变快。
“两个月……最多只有两个月了……”
吉尔克缓缓的说道,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口中那个只有两个月寿命的人并不是他自己。
“怎么会……不可能的……”
阿尔琳娜彻底慌乱起来,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她得知父亲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后,彻底崩溃了。
她紧紧的咬住了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从小到大,父亲对自己十分溺爱,却唯独不喜欢看到她哭,每当她哭泣的时候,父亲就会板起脸,口中唠叨着:“皇帝的女儿,为了的女皇,是不能哭的。”之类的话。虽然她也曾抗拒过,不止一次在父亲面前嚎啕大哭,但这一次,她必须忍住。
过了好一会,阿尔琳娜才平静了下来,吉尔克则十分满意女儿的表现,她的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善良了,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善良是优点,却也是一个致命的弱点。
他继续说道:“在这之前,我必须想要确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父亲?”阿尔琳娜问道,她早已讲刚才的话题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有关你的丈夫,我的女婿。我的女儿!”吉尔克笑了起来,只有面对自己的女儿时,他才能真正的开怀大笑。
“我知道你最近与萨卡尔走的很近……”
“没有这样的事,只不过有些公务必须交由他来处理罢了。”听到父亲这样说,阿尔琳娜连忙辩解道。萨卡尔?格朗克是军务尚书拉图索?格朗克公爵的长子,负责指挥皇宫禁卫军,因此经常在皇宫内外出入,和阿尔琳娜有些接触也并不是稀奇的事情。
阿尔琳娜没有提到的是,萨卡尔曾经多次私下向她表示过爱意,只不过她都以“必须征得父皇陛下的同意”为理由推脱了。事实上,阿尔琳娜完全可以严辞拒绝萨卡尔的示爱,但是她太善良了,萨卡尔又是一个正直、诚恳,而且颇具才华的年轻人,再加上有着不错的相貌,帝都内可是有不少贵族小姐们憧憬着他,阿尔琳娜也不忍心打击这位未来侯爵的自尊心,所以这件事情一直拖着,并没有给对方明确的答复。
“你得知道,萨卡尔并不适合你的……”吉尔克叹了一口气,他感到有些悲哀,自己的女儿就将成为一国之主,却不能够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夫婿。
阿尔琳娜点了点头,她明白父亲口中的“不适合你”是什么意思,格朗克家族太具有权势了,家主是军务尚书,指挥着帝国半数的军队,虽然以吉尔克的权威一句话就能够让其下台,但他没有理由也不可能这样做。格朗克是少数跟随着吉尔克征战到今,并且活下来的将领之一,忠诚是没有问题,但那只是对于吉尔克本人而言。如果吉尔克身故,谁也没有把握能够保证这位军务尚书没有问鼎皇帝宝座的想法,如果那时他的儿子又成为了阿尔琳娜的丈夫,兰诺里斯王朝恐怕很快就要改姓了。
但是,这些紧紧是猜测而已,吉尔克还没有去世,格朗克也依然忠诚,他不能凭空认为对方会有谋反的可能性,就将他的整个家族连根拔去,这样做只会让臣子们寒心。更何况,这么多年来格朗克家族的成员占据了许多帝国军内部的要职,如果要肃清了他们,帝国军的战斗力恐怕会减少一半以上。
所以对于格朗克家族只能提防,不能打压,更不能扶植,阿尔琳娜也不可能让萨卡尔当他的丈夫,就算她们爱的死去活来也不行。
所幸的是,阿尔琳娜对于萨卡尔只不过少有好感而已,远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那么,国务尚书的长子,保尔?赫本呢?他可是一个美男子!”吉尔克笑着问道,他就算在病中,也听说过保尔?赫本的大名。
果然,光只是听到这个名字,阿尔琳娜就皱起了眉头,这个世界上让她感到厌恶的人不多,保尔?赫本不幸的就沦为其中的一个。
保尔?赫本是帝都中有名的花花公子,一年365天,有360天是在别人的床上度过的,剩下的5天则有可能是因为偷情被发现,被戴着绿帽子的丈夫殴打,不得不在病床上养伤。被他始乱终弃的贵族小姐不计其数,但是仍然有很多小姐夫人们如飞蛾扑火一般聚集在保尔?赫本的身旁,等待着被他爱,然后被抛弃。
只不过,保尔?赫本从来不用父亲的名头去强迫女性就范,如果是那样的话,兰诺里斯大帝肯定容不得他继续留在帝都。保尔最擅长的便是用花言巧语来迷惑贵族小姐或者少妇的心,再加上他俊美的样貌,很轻易的便能得手。由于他的行为并没有违反帝国法律,所以尽管向法院控告保尔勾引自己妻子的可怜丈夫们不计其数,但他依然逍遥在帝都美丽的夜空里。
保尔?赫本甚至曾经将注意打到公主阿尔琳娜的身上,不过他走错了一步,阿尔琳娜的一位闺房密友就曾经是保尔的情人,后来又被抛弃,至今仍然在傻傻的等着对方。阿尔琳娜虽然看在眼里,却也无法开解好友,所以当保尔找上她的时候,早已对对方深恶痛绝的阿尔琳娜毫不犹豫的将其踹出了皇宫大门。
“既然保尔也不可能,那么合适的对象就只剩下拜耶赫夫家的罗斯库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吉尔克看着女儿的眼睛,想要从她的眼里发现些什么。
本来帝国一共有四位公爵,除了军务尚书拉图索?格朗克,国务尚书提夫?赫本以及罗斯库?拜耶赫夫之外,还有一位公爵远在北方的莱恩要塞。只是这位公爵太不争气,生下了一大群女儿,直到五年之前才得到一个儿子。五岁的孩童当然不可能成为女皇的丈夫。
阿尔琳娜听到父亲提到拜耶赫夫的名字,是微微一怔,随即说道:“罗斯库吗?我曾经和他在国立大学学习过一段时间。”
这句话说的很微妙,阿尔琳娜只是说她曾经和罗斯库有过同窗之谊,但也没有说出自己对她的想法。事实上,作为兰诺帝国最耀眼的珍宝,阿尔琳娜在国立大学里面也是万众瞩目的,只要是正常的男性,就不可能不沉迷与阿尔琳娜的美貌之中。就连当时还是学生的罗斯库也不能幸免,那个时候他已经身为公爵,早已有了向公主表白的资本,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太年轻,太羞涩了。他只能十分隐晦的向美丽的公主表达自己的爱意,虽然阿尔琳娜在那时已经从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想法,但是当时的她仅仅只想要维持着双方的同学关系罢了。
“罗斯库是个好孩子,他十分善良。”吉尔克这样评价道。
阿尔琳娜点了点头,她同意父亲的这个观点,但是……她开口说道:
“罗斯库拥有丰富的学识,他是帝国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拜耶赫夫家族在西维斯省的领地也经营的很不错,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只不过……”她顿了顿,偷偷抬眼察看父亲的表情,她的直觉告诉她,吉尔克对于这位拜耶赫夫公爵十分有好感。
皇帝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公主继续说下去:
“但是他太懦弱了。”阿尔琳娜说道,“罗斯库身为公爵,却仅仅安于当一个学院的教授,要知道帝都内拥有伯爵称号的年轻人,至少都能够指挥一个团的士兵了。”
“我的女儿……”吉尔克笑着望着阿尔琳娜,她原本白皙的脸上现在出现了一丝红晕,显然是对罗斯库的行为十分的不满。
“你知道帝国国立大学的校长,弗兰西斯是怎么评价罗斯库的吗?”
阿尔琳娜摇了摇头,她呆在大学的时间并不长,很多事情都是她所不知道的。
“罗斯库脑子里的知识堪比一个军团!”吉尔克努力地大声说道,“阿尔琳娜,我的女儿,时代正在改变,以后的战争,并不一定是由将军和士兵来主导的。”
随后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历史表明,兰诺里斯大帝的观点是极具预见性的,在那个皇权和神权都开始慢慢衰落的时代,兰诺帝国之所以能够延续千年之久,最大的原因就是兰诺里斯大帝的睿智。如果不是他颁布新政法令一扫帝国内贵族阶级的腐朽,以及对科学技术的重视,兰诺帝国恐怕过不了三代就会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阿尔琳娜眼里的罗斯库公爵还只是一个不求上进的年轻人而已,要想让她转变这个观念,恐怕还得很长一段时间。
仿佛从女儿的眼神当中看到了疑惑与怀疑,吉尔克并没有作过多的解释,只是说道:
“你现在可能还不明白,不过没有关系,你还有很多时间去了解他。要记住,拜耶赫夫的儿子绝不会向你看到的那样平庸!”
“父亲……你的意思是?”阿尔琳娜有些吃惊,很显然,吉尔克的意思是让罗斯库?拜耶赫夫公爵成为自己的丈夫,她很不解自己睿智、远见的父亲,会让自己嫁给一个毫无长处的男人。
“是的,我希望未来女皇的丈夫是罗斯库?拜耶赫夫公爵。”吉尔克终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可是他……”
“在你的观念里,他很平庸。”吉尔克打断了女儿的话,“但是一个女皇的丈夫,就是应该呆在皇宫的花园里,养些花花草草,或者在国立大学里教书育人。女皇的丈夫绝不能掌握太多的权利,所以在帝都大多数人眼里,罗斯库?拜耶赫夫都是一个可以接受的对象。他是比尔?拜耶赫夫的儿子,却早已远离帝国的权利中心,军方和文官们都不会排斥他。人们可能认为他根本就是一无是处,但他却能够成为你继位之后最大的助力。”
“如果是父亲大人的意思,那么我愿意接受。”从吉尔克话中的意思来看,他是非常看好罗斯库?拜耶赫夫公爵了。阿尔琳娜虽然对罗斯库一点儿好感也没有,但她不想违背父亲的意思,他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做女儿的更应该满足他最后一个心愿,不是吗?出生在帝王的家庭,阿尔琳娜从懂事以来就已经明白,皇帝的女儿在个人感情上是很难有选择的余地的,就连伟大皇帝吉尔克的女儿也不能幸免。
阿尔琳娜忽然想结束这个话题,她感觉自己就如同一件货品,正在寻找一个合适的买家,她不喜欢这样。
吉尔克怎么会不明白女儿的意思,他艰难地从床上直起了身子,轻轻吻了吻女儿的脸颊,说道:
“你会幸福的,我的女儿,我答应过你的母亲。”
阿尔琳娜点了点头,虽然她心中并不确信父亲的话。
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吉尔克叹了一口气。
“罗拉娜,你会同意我的做法,不是吗……”
“他是比尔的儿子,决不会比他的父亲差……”
“我对不起你……罗拉娜……”
“也对不起你……比尔……”
皇帝的意识渐渐的开始模糊,他的生命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征战,伤痕累累的身躯早已不堪重负,他确实需要休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