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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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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等到人群散去,林洛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没留神燕姬正盯着她,嘴角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燕姑娘还没走呢?”林洛知道这个女人绝非善类,只是不知道她从哪里看到过甄宓的画像。

    来莺儿从斜依地软榻上站起身来,碎步轻盈,朱唇微启:“我有一事不明,甄夫人身为袁三郎的夫人,为何又成了丕公子的小妾?”

    果然是来找茬的,在场的丫鬟均敛声屏气,毕竟这事本就不应该,甄宓和袁熙原是夫妻,如今又成了曹丕的夫人,着实理亏。但是谁让袁熙不把甄宓带在身边,甄宓落难也没见他搭救,可见甄宓虽然没占着理,袁熙却也理亏。

    “想那袁三公子温文尔雅,一表人才,你怎舍得弃了他而改嫁他人?”

    青蒲和阿瑛均巴巴地看着林洛,且不说她们会将她的回答告诉曹丕,她瞅着那尚未离去一脸期待的魏姬,心想别人可是信了她林洛的“本领”的,再怎么也不能拆自己的台!心一横,拿捏着措辞说:“公子英俊潇洒,我心悦他。”

    魏姬简直要把她当做典范一般,称赞道:“丕公子和甄夫人郎才女貌,夫人爱慕他,公子又百般宠爱,怎么不能改嫁公子?”

    青蒲和其他丫鬟帮衬着说:“就是!”

    林洛扯着嘴为难地笑了,魏姬这话说的,让她情何以堪。总之,燕姬那方愤恨地甩袖离去,魏姬留下来不耻下问地请教她这个“小辈”如何让大司空更加心悦于她,也好让她从美姬荣升为妾。对于她的问题,林洛只能干笑着说:“回头统一开课就知道了。”说这话的时候,她险些把舌头给闪了。

    林洛做好晚饭,手杵着脑袋思考怎么安排课程,毕竟一切远远超出她的预想,精心准备的茶艺插花无人青睐,搭衬宴席的舞蹈和发式却赢得一片芳心。

    “想什么呢?”曹丕一张俊脸猝不及防地闯进她的视野,林洛恍惚回神,“没什么。”

    “哦——我可是听说你要开个女子私塾?”

    “果子是树上摘的,月荷小住也是府上公用的,我可没用你一分一毫。”林洛怕他这资本家又来压榨她。

    “别这么紧张,我就随便问问。不过本公子还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事。”

    还有什么有趣的事,难道是画像的事?林洛心虚地问:“什么事?”

    “听说,本公子宠妻无度,晚于议事?”他的面孔在她眼前放大,林洛捧着腾腾烧红的脸,弱弱地说:“那都别人瞎说的,当不得真。”

    “我还听说,宓儿当着丫鬟的面说心悦于我?”

    “丫鬟们瞎说的,也当不得真。”她的脸有些发烧,心想丫鬟们太喜欢八卦,回头得好好治治!

    曹丕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不再追问,敛着笑意说:“吃吧!明日我要去赈灾放粮,你便不用做饭了。”

    不做饭?那哪儿成!“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行,太危险。”

    “没事,我的箭术你还不信?”

    “你不用开私塾了?”

    “赈灾得几天?”

    “十天半个月。”

    这么久,可能要少三十两银子!辅导班的课程十天就可以授完,大不了赈灾后回来再开课,她也得想想跳舞该怎么教。

    “还是带上我吧,公子身边怎么也得有个人照顾。”

    曹丕放下碗筷,转头看向林洛:“衣食起居都照顾?”

    “洗衣服也行,不过得加钱。”

    “三十两如何?”

    “四十两!”

    “三十五两,不能再多了。”

    好吧好吧,三十五两也不少了,加上每天烧饭的钱,十来天可以赚六十两。加上后面十几天授课的钱,前前后后银子算在一起,绝对够三百两。林洛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不出意外的话两个月一到她定能全身而退。

    第二日她背着自己扎得惨不忍睹的包袱出现在院子里,不过这次的行装该用了小厮的模样,该特地在脸上加了些“料”。她有自知之明,掩盖了甄宓这祸国殃民的姿容,再用布条子把腰身缠粗些,尽管看起来不像个爷们儿但是绝对看不出是个美女。

    箭竹看到她这一身行头,假意咳嗽掩饰笑意,曹丕则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一个多月的相处,和她的稀奇举动比起来这都算不得什么。

    “公子,那个咱们是骑马去吧?”

    “怎么,你还想坐车?”

    想起上次惨痛的教训,林洛吓得口齿不清:“不不不,不是!”

    “唔——本公子勉为其难可以载你一起。”

    “不用!不就骑马嘛,我可以学的。”林洛跟出来的目的除了赚足钱,还包括学会骑马、了解汉末民生生活,以便以后出府能独自生活到有机会回去。

    不想曹丕很不给面子的打击她:“哦,等你学好了灾民早该饿死了。”

    “有那么难?”□□她才上手就学会了,现在不说百发百中,至少也是箭无虚发、每箭上靶。然而林洛真的自信过头了,马厩里最矮的马她也是在曹丕的帮助下爬上去的。刚准备甩甩马鞭,小马兄弟很不给面子的打了个喷嚏,她没留神摔下来,引得一帮男人哈哈大笑,配着马儿那桀骜不驯的模样,林洛觉得自己丢脸丢大了。

    “不行就别勉强。”曹丕把她拉起来。

    “我就不信了!”愤怒状态下的林洛那是老虎都敢生吞的,她这次不借助任何人的帮助,蹬着马鞍就上了马,虽然上马后抱着马脖子的姿势有点不雅。她慢慢直起腰杆,笑盈盈地冲刚刚看笑话的人抖抖眉。

    “小子,不错啊,让老哥帮你一把。”说着那人对准马尾呼啦一鞭,林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马儿带着跑远了,她吓得魂都要飞起来了,认怂的紧紧抱住马脖子。

    马儿如脱缰的野马一路狂奔,寒风像刀子一样刮着她的脸颊,她似乎又回到起初落进洛河的时候,彷徨、无助、失落……到最后彻底麻木,只余死死抱住马脖子的念头。

    曹丕策马疾驰终于跟上来,在她后面大喊:“松开马脖子,拉紧缰绳。”风依旧呼呼地刮着,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风声里,林洛脑子一片空白。待到曹丕的马终于和她并排策驱,林洛才听清他的话。可是马儿跑得正欢,她根本不敢松开唯一的依靠。

    “相信我,松开马脖子,拉紧缰绳。”

    林洛摇摇头,曹丕让两匹马靠近,伸出左手:“宓儿,手给我。”林洛想到可能没到那匹马的马背就摔到地上,更加抱紧自己的这匹马。

    “相信我。”曹丕有点慌了,她把马抱的更紧只会让马跑得更快。

    马虽然跑得更快林洛却不再发慌,刚才一个人心里很恐慌很无助,但是现在有人陪在身边,她已经没那么害怕了,如果抢救及时不至于摔得半身不遂。于是她勉强挤出个笑脸:“没事,等它跑累了总该停下来。”

    “你……”曹丕又急又气,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人。他一掌拍向马背,惊鸿掠影,转瞬间就落到林洛的马背上。两匹马儿受了惊吓,嘶鸣着抬起前蹄,林洛吓得大叫。曹丕不知何时已经把缰绳握在手中,驱使受惊的马安定下,轻笑道:“你也知道害怕?”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侧,林洛僵直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慢慢直起腰杆靠近他怀里。

    “当然怕,我怕的可多了。”

    “那你还不愿意和我共乘一骑?”

    “两个大老爷们骑一匹马多尴尬?”

    “你倒是角色代入得快!”

    荒草遍野,微风拂面,马蹄渐渐慢下。林洛心血来潮地问:“要不咱们浪迹天涯,不管朝堂纷争了?”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是吗?”

    “是啊,天地那么广阔,山河又这么美妙,我还没好好看过。听说长白山的雪景、九寨沟的山林、桂林的山水都值得一看呢!”

    林洛的愿望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知道,胸怀大志的曹丕是不会和她去流浪的。

    一阵沉默后,曹丕忽然问:“我竟不知道还有这些地方,你从何处听闻的?”

    难道这时候还没有这些地名么?林洛谎称:“以前听说书的说过。”

    “看来你也去过勾栏瓦市。”

    “应该吧。”作为“失忆者”,绝不能把以前的事记得太清楚。

    他们的马在荒野中漫步许久终于和官道上大部队汇合,刚才曹丕对这个小厮关切的样子众人已然十分惊讶,现在看到他们共乘一骑回来,一群大老爷们只能吞吞口水把惊讶压回肚子里。

    一路走去,林洛只觉得众人的眼神像根根尖刺,把她扎成了刺猬。好不容易在一处驿站安顿下,林洛赶紧回自己的房间避开一根根射来的刺芒。她打开窗户,外面下起了小雨,秋雨朦胧,但是沿路乞讨的乞丐却没有回去的意思。

    之前曹操引水攻城,周围许多农田都被淹没,农户的庄家颗粒无收,加上连年征战,壮丁稀缺,积贫的人或成了流民乞丐或早已成了饿死骨。曹操有迁居邺城的想法,自然要先整顿好邺城,而流民造成了严重的社会治安问题,所以赈灾是眼下急需解决的问题。

    曹丕自到东郊乡野后就马不停蹄的布置赈灾工作,林洛常常等到夜深也不见他回来,烧好的饭菜更多时候给了附近的小乞丐,所以驿站周围的乞丐越来越多。驿臣知道后勒令林洛不许再把吃不完的给乞丐,小厮打扮的她知道不能和驿臣硬碰,但也不想因为这点事给曹丕增添烦恼,只能做低服小连连称好。

    这里的受灾情况实在太严重,听说已经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情况,曹丕心情不好已经对属下发过几次大火。

    林洛常常想:现在的曹丕会为百姓易子而食痛心疾首,茶饭不思,将来怎么会药毒自己的发妻呢?或许历史记载有误也不一定。所以这几夜见他回来,林洛会温点热酒,摆点小菜。

    曹丕扶额,粮食紧缺,官员办事不利,别处流民流入……许许多多的问题已经让他百愁莫展,唯一的欣慰便是林洛对他态度的好转。

    “公子,听说你紧关城门不让外界流民进入?”

    “是,现在粮食紧缺,父亲让我半月内解决东郊四乡的灾民问题,流民越多,事情越难办。”

    林洛知道他的为难,重开城门确实不可能,但是怎么能眼见着城外的人饿死不救呢?

    她拿捏着问:“我们的粮食大约还有富余,能不能从我们吃的里扣点出来给城外的灾民……”

    “无济于事的,宓儿,就算把官属吃的都分给他们,也只能顶个十来天,但是十天过后呢?与其让他们怀有期待,还不如让他们早点离开寻找其他出路。好了,我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了,天气凉了,驿站临河太冷,明日收拾东西,我们搬去县衙住。”

    林洛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改变不了放弃城外灾民的结果,便心有凄凄的回了自己的房间。第二日一早曹丕就用马车拉上所有东西带着林洛往县衙的方向去。

    半路上两户人家为一只猪争吵不休,胡姓人家说猪吃了他们家萝卜地的萝卜,扣下了于姓人家的猪不还;于姓人家要胡姓人家还猪,萝卜可以等来年他们地里有收成了再赔;但是胡姓人家摆明了要讹于姓人家的猪,逼他们什么时候拿了一担萝卜什么时候来领猪回去,这让本就粮食欠缺的于姓人家无计可施。

    曹丕搞清楚了他们的纷争,对箭竹说:“你去和那两户人家说一下,十斤肉绝对抵一担萝卜,让姓胡的把猪还给姓于的,姓于的宰猪时给姓胡的十斤肉。”

    刚解决了这里的纷争,又听说前面两个村庄为了一口井打红了眼,他们不得不从官道步行到田野里。林洛望着满脸愁容的曹丕,轻声问:“这些天你都在解决这些问题?”

    曹丕揉着鬓角眼都懒得抬开:“这都是芝麻大点的小麻烦,真正的麻烦是粮食紧缺,各地能征购的粮食已经征购,而作物必须要开年才能生长。”

    听他这么说,林洛想到了大棚蔬菜,只是不知道这时候有没有人试过,她把措辞换了个说法道:“可以搭个密不透风的大棚,然后在棚子里种上一些不耐冻的农作物。”

    “这样就不会冻坏吗?”

    “嗯……还可以试着在棚子里烧点炉子,提高大棚里的温度。”

    “宓儿,有些农户家里只有老弱病残,连烧饭的柴火都难以解决。”

    唉!理论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林洛怏怏地歪着脑袋。曹丕看她这副模样,搂搂她的肩膀安慰道:“这些问题都不需要你来费心,一切交给我,总能想到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