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bqgx.cc,最快更新女将与左相 !
秋风起,秋叶黄。
我和之蓝感情日笃,好的似蜜里调油一般,老头子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七十来岁的人了,走路都步履生风。
似乎是换季的原因,之蓝这两日精神倦怠,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一副厌厌的神情,胃口也不大好,我要给她找个郎中瞧瞧,她推说料想是肠胃不大好,休息两日自会痊愈,我也就没多说什么。
在大理寺我还想着这事,决定晚间回家顺路带个郎中过去,岂料快散卯时好久不见的张公子携了几个狐朋狗友来找我喝酒,就又搁下了。
酒席散后,我回到卧房,点亮了灯烛,瞬间蒙了。
在我和她的婚床上,那张我想偷懒不洗澡都不被允许上去的婚床上,此刻正睡着另一个男人,那人满身肥膘,白花花满是油腻肥肉的身子似乎是刚褪了毛的猪,占去了大半个床位,将钗歪鬓斜的她挤在一旁。
看的出来,他们刚刚欢好过。
我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了出来。
大叫一声,喊来家仆,将那头肥猪五花大绑,推出门去。
“绑在回廊头的柱子上,往死里抽。”
听的出来,我原本不大的声音竟有些颤抖。好在,下人们听清了。
我关上了房门,扶着桌子稳稳身形。看向之蓝,她坐在床头,满面泪痕,梨花带雨一般。我不忍心,又把脸扭向一旁。
她不说话,只是默默流泪。
窗外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和着她低声啜泣。
我等着她开口,等着她跟我解释,说这不是真的,哪怕胡乱编个借口也好。
我知道我是在自欺其人。可是,这时候,我想我是很愿意相信她的解释的。
坐了大半个时辰,她终究是没有开口。
就算她能一直哭下去,我怎么忍心再看。
是谁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又是谁率先背弃了诺言?
罢了,我成全你就是。
我在桌上取过笔墨,摊开宣纸,写了‘休书’俩字。
然后手就一直抖,眼泪滴滴答答落在洁白如雪的纸上,洇湿了一大片。
伸手抹了抹,把纸铺平了,却发现还是不能落笔。
我写惯了风月写惯了情诗的笔太过情义绵绵,无论如何也写不出绝决的话。
心中反复念着的,是我和她的诺言。
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句话里的字横竖甚多,我却写的歪歪斜斜,像是冬天里落光了叶子的树杈,全然没有了往日纵横开阖的风采,若是那些青楼女子看到,定然不相信是我的手笔。
我想,这也许是休书这玩意问世以来被写的最温情的一次。
连写了四遍,署上名字,叠得整整齐齐,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床头。
递到之蓝面前。
“休书写好了,你随他去吧,山高水远,永....永不相见。”
她抬起头看我一眼,用那双我为之沉迷的眼睛,那里面依然是一片迷蒙。
似乎她很平静。
伸手接过那张纸,揣进怀里。
到底她是有了外心,休书都贴身收好,是准备和这个猪一样的汉子双宿双飞了。
我的心在滴血。
“之蓝!”
我叫了声,她闻言停下了步子,回过身来。
“麻烦你偷吃也挑个像样点的,就像既然我注定要带绿帽子,你能不能帮我挑个款式好看点的。”说罢笑了笑,“那家伙就像头肥猪,我觉得很没面子。”
说完,我心底竟有丝畅快,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想,此是我的样子一定是狰狞可怖的,你见过脸上带着泪却哈哈大笑的人吗?
之蓝等我笑停了,才道。
“他胖是胖点,除了不如你好看,别的都比你好。”
很好。这是她今晚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为了维护那男人。
我无法想象她以后就要在这个男人身下夜夜承欢,就像当初在我身下一样。
我彻底被激怒了。
跑到书架旁,一把拽出挂在墙上的宝剑。
老爷子不许我舞刀弄枪,原也不会允许我在卧室挂兵器,只是娶了之蓝之后,他并不十分管我,那把剑,只是我挂在墙上装装样子的。
没成想,今天竟派上了用场。
我用剑抵在她胸前,道:“之蓝,他那点比我强,你给我说明白了。”
她瞪着我,泪眼里看不出一丝慌乱。
“柳扶风,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我嫁进柳府,只是为了能接近他,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也不必再瞒你,我跟你在一起时,从来没有快乐过。”
这些话似刀似剑,刀刀剑剑实实在在的砍在我心里最软的地方。
我倏地想起,怪不得她眉眼间总是笼着层淡淡的忧愁,总也不见她真正的开心过,原来竟是因此。
我竟然信了。
原来她一直都在骗我。
我再也忍耐不住,手腕一翻,长剑深深的刺入她的心窝。
不愧是将门之后,第一次用剑杀人,手法就如此干净利落。
她低头看了看插入自己前胸的剑,竟然展颜一笑,好像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猛的扑进我的怀里。低低的叫了声。
“夫君!”
短短的俩个字,却喊得百转千回,里面满满的全是柔情蜜意。
我全身巨震,进屋时的情景像是被人击在胸口,她的这一声轻唤,我像是被人锤在心上。
刚才她喊的是我的名字,现在叫我夫君,这里面必有隐情,我猛然间觉得,今晚的事不简单。
可是那一剑已经深深刺进了她胸口,断无挽回的可能了。
我身子一软,抱着她的身子,跪在地上。
之蓝伸手轻柔的抚摸着我的脸颊,嘴角已有鲜血渗出,挂在她苍白的腮边。
“这么好看的男人是我的夫君,之蓝好开心。”
我的眼泪再次滚滚而下。
“你一定想知道这都是为什么吧?之蓝现在就告诉你,夫君,你知道有个叫‘楚云山’的人的吗?”
我泪眼朦胧的看着她,楚云山我自然是知道的,老头子的副将,作战勇猛,一向颇受器重,然而在攻克了彭城后,他的部下□□了名民女,烧了三间民房。
老头子治军最严,他一向视他是自己的兄弟,如果不杀他,军法就成了儿戏。
所以,楚云山死了。
老头子为这事一直耿耿于怀,多番打探他妻女的下落,一直没有音信。
之蓝道:“那是我的爹爹。”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场阴谋而已。她嫁给我的目的,只是想偷偷的为父报仇,她曾在我熟睡的时候拿刀抵在我的心口,也曾在我的饭里下过毒,只是在最后关头,没有下得了手。她只道是她心软,后来又试了几次,才发现不是。
她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