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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温酒不知道该说什么。
史书上短短的一句‘岁大旱,人相食。’
没有比这一刻更真切的,在她面前缓缓的展开了它残酷的前奏。
古代历史上,只要发生灾害,就会有卖儿卖女,易子而食的事情发生。
这种残绝人伦的事情,她真不希望发生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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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温酒低头迅速吃完了中饭,然后带着柿子和炸柿子团,再次去了村长家。
这会儿,已经是半下午了。
秋风习习,带来一丝凉意。
村里人也三三两两的下了山,等着吃今天的第二顿饭,晚饭。
太阳还没落,李老头就带着儿孙们下了山,弯弯绕绕的转了一大圈,才避开人群,有惊无险的回到老李家院子。
一群人累的瘫在椅子上,胳膊酸的抬都抬不动。
老太太赶紧给孩子们加餐,一人多给了半碗野菜湖湖。
待吃饱喝足后,一群人才终于活了过来。
老头子吸了一口旱烟,站起身道:
“我去找村长。”
老太太没好气的骂道:“都累成啥样了,不能明个再去吗?”
三赖朝媳妇使了个眼色,孙氏立马笑着开口:
“是啊,爹,好好休息一晚,明个再去也不耽误什么。”
老头子摇了摇头:“我心里不安,必须要去说清楚。”
他穿上草鞋,推开院门,迎着西坠的夕阳朝村长家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院子里隐隐响起的说话声。
“今个早上我在山上,发现了的,随手一摘就摘了一大箩筐,黄橙橙的,果肉伴着荞面或者米糠煮或者炸了蒸了,都是可以的,好歹能算一样辅粮。”
许温酒有条不紊道:“这是我中午做的,裹了荞面,在锅里炸了一下,省了不少主粮,香甜的很,不知有多香。”
村长目光惊疑。
“月娥娘,这东西哪里来的?”
“山上有很多,五六亩的柿子林,看着野生的。”
许温酒浅笑开口:
“估摸能有七八千斤的果子,而且这东西还能晒成柿饼子,晒成柿饼子,也能当半个主粮吃,虽然这玩意有些寒凉,可这节骨眼上,只要能填肚子不都是好东西嘛!”
村长老伴眼睛放光:“七八千斤?那每家每户岂不是都能分个两百多斤,虽然比不上糙米和米糠,也起码不会饿死啊。”
村长尝了一个丸子,油放得多,比肉还想吃,外酥里嫩。
这东西要是真有几千斤,大峪沟村还愁啥?
他目光有些疑虑:“咱大峪沟村有这东西,咋以前没人见过?”
“这是北方柿子!”
李老头迈步就走了进去。
村长和李老头是没出五服的堂兄弟,老头子略长几岁,目光坚定:
“我十几年前见过,北方有很多柿子,晒成柿子干,能填肚子,新鲜的果子都是送到京城去的,不晓得为啥咱大峪沟村竟然有。”
许温酒惊讶极了,没想到李老头竟然见过这东西。
赵铁山知道,还是因为祖上以前在北方当过兵。
原来在这个时代,柿子也没改过名。
这玩意富含维生素和糖份,晒干了还有不少碳水,虽然不如主食顶饱,可好歹营养丰富,活下去不成问题。
村长的神情有些迫不及待,他忙开口:
“老婆子把我的草鞋拿来,必须马上叫人上山。”
村长老伴不赞同道:“这都什么时辰了,马上天就黑了,万一遇上什么勐兽怎么办,就不能明早去?”
“你个婆娘懂什么,等不到明天早上,这可是填肚子的大事,万一被别的村发现咋整?”
村长换了鞋,村长老伴无奈,只要去烧火把,举着火把入了夜,虎狼不敢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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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看向许温酒,赞许又歉疚:
“原来是你先发现的,我家三赖还说是他找着的,以前是我看错你了。”
发现一大片柿子林,明知是能吃的东西,却能第一时间告诉村长,月娥娘虽然泼辣了些,可大是大非上不湖涂。
不像他家那几个不成器的。
他一起还觉得水生媳妇太刻薄,又爱占便宜,但在如此大事上,却一点都不湖涂。
许温酒咳了咳:“我们家就那么几口人,天天吃也吃不完,更何况.......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家不好,我就能好了?”
最主要是,太多了,多到足够全村人吃的。
她家里粮食足够,还有不少银子傍身。
就算真的不下雨,闹旱灾,她家也不会饿肚子。
但其他人却不行。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无私,但至少,她不会去贪心旁人救命的东西。
这是村里人活下去的希望。
村长举着火把走出来,天已经擦黑。
身后跟着几个儿子,老头子又叫了村里十来个壮汉,趁着夜色上了山。
这么多老爷们晚上上山,也没那么危险。
夜色很深。
虫鸣鸟叫不绝于耳。
最初到这里的时候,许温酒每天睡下都隔得骨头疼。
但这几天已经习惯了,她安然入睡,天刚亮就自然醒,睁开了眼睛。
一大早,村长就召集村里所有人,除了老人小孩和孕妇,全都被叫到了山脚集合。
不少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听说深山里发下了吃的。”
“听说是果子,但是晒干了能当饱肚子。”
“我天天上山,咋就没发现呢?”
村长站在高出,咳了咳。
在场的所有人自动安静了下来,和吃食有关的事,那就是头等大事。
“干旱了两个多月,秋种都过了,也没法子种粮食,县太爷愁白了头发,也没想出法子。”
村长的声音抑扬顿挫,一番铺垫,让许温酒感到一丝不妙。
“在加上昨天丢了粮食,我本来还以为,咱们大峪沟村,逃不过这一劫了,大家都是逃过荒的,逃荒的日子,那就不是人过的。”
说着,村里人都响起了昔日逃荒的日子,一个个的红了眼眶,村长的声音哽咽了一瞬。
“但就在昨天晚上,月娥娘在深山里发现了一样吃食,好几千斤的吃食,她没有藏私,第一时间告诉了我。”
“大家伙都得谢谢月娥娘,要不是她把发现的吃食献出来,咱们大伙都得饿肚子!现在大家把家里能装的家伙事都带着,跟我上山摘果子,摘完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