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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吱呀”一声废旧铁门被推开的声音,那双由红色指示灯制作的眼睛走进了一个幽暗荒芜的隐秘通道内。
如果不是轻车熟路的话,正常人根本不会想到,这一扇看起来早就破败不堪的铁门后,还藏着另一番天地。
外面的灯光照不散里面的黑暗,但即便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那双红色指示灯制作而成的眼睛,依然能一瘸一拐的顺着密道往里面走。
很明显,她对这里十分熟悉。
直到几十米后,随着咔哒一声金属碰撞的响声传来,一扇伪装成石壁的机械大门打开了,里面昏黄的灯光终于刺破黑暗,照亮了密道中几平方的一小块地方。
周围的开采痕迹表明,这里曾经是一个坍塌的矿坑,而刚才她一路走来的秘密通道,就是后来打通的。
而昏黄灯光照亮的那一小片地方,有几个整齐排列的土堆,上面插着金属条焊接而成的十字架。
更远处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借着微弱的光晕,依然能看到连着一排的十字架和土堆,看起来至少有十几个。
机械大门内,很快就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某个坚硬的东西砸在铁皮楼梯上一样。
“铛铛铛——”
一个身上披着破布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了昏黄灯光下,他同样有着一双红色指示灯制作的双眼,在黑暗中闪也不闪的望着面前这个残缺不齐的同伴。
“小芽头说,你被人掳走了。你是自己,逃回来的吗?”同伴的问话中,不带有丝毫感情,只是单纯的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不是的,是他们,放我回来的。”
“放你回来的?为什么?掳走你的,是什么人?”
“就是那两个,帮助我们修补,废液管道的,哥哥姐姐。”
残缺的半机械人停顿了片刻后,接着道:“他们好像并不坏,或许一开始,把我带走,只是为了修好我的身体。”
同伴听闻这话,用那机械摩擦一般的声音警告道:“老师告诫过的,我们这个样子,不能让外面的人看见,更不可以轻信,上面的人。”
“嗯,我知道。”残缺的半机械人点头,然后随口问了句:“老师,知道我的,情况吗?”
“知道。但是那个长头发的家伙,好像很麻烦。你身上的,零部件,被换过了吗?”
“嗯,被换过了,那些废液的,腐蚀性很强。”
两个人的声音其实很像,都是那种被机械处理过的智能语音一样,不稍加留意,根本分辨不出来。
短暂的对话结束后,那个出来迎接的半机械人走向石壁上的一处装置,准备重新关上那扇伪装好的机械大门。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的漆黑通道里,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过来了。”披着破布麻衫的半机械人看向残缺的同伴,然后又看向机械大门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迅速拍下了装置开关。
“为什么,关不上?”
机械大门的开关失灵了,不管怎么拍打,都没有办法关上面前这扇大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个身披破布麻衫的半机械人在旁边捡起了一根钢筋,握在了手里。
很明显,他察觉到了威胁。
“我来挡住,你进去,告诉老师,我们可能,暴露了。”
看着同伴摆出战斗的姿态,一瘸一拐的半机械人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黑暗的密道,抬起重新安装的双腿,向通往地下的那道铁皮楼梯跑去。
然而就在此刻,一道苍蓝色的电磁光晕从密道内席卷而来。
在遭受冲击的瞬间,那个拿着铁棍的同伴便双腿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蹒跚前行的她也不例外,红色指示灯制作的双眼第一次陷入黑暗,然后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下栽去。
而在视野即将陷入黑暗的时候,她看见一只正常人类的脚踏入了那扇机械大门。
“原来,我被,利用了吗?”
........
黑暗中,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走进了机械大门,他有着一头浓密乌黑的头发,向后梳着,加上乌黑深邃的眉毛和眼睛,显现出几分儒雅的气度来。
只是此刻他戴着一副特制的防毒面具,叫人并辨认不出他的容貌来。
中年男子在走进机械大门,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两个半机械人后,皱了皱眉,将左手拿着的一个精巧机械装置收进了怀里。
“看样子,他的确走入歧途了。”
中年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将右手提着的方形金属箱子换到左手上,长叹一口气后,迈开脚步走向通往地下的那个铁皮楼梯。
与此同时,那只轻盈精致的机械小鸟也扑腾着翅膀,绕他飞行两圈后,落在了肩膀上。
那双绿色的眼睛,看也没看躺在地上的两具半机械人,依然盯着楼梯下看不见底的黑暗。
“哒——哒——哒——”
中年男人一步步走下去,陈旧的铁皮楼梯也被踩得吱呀作响。
随着头顶的暗道越来越远,周围的空气也逐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蓝色光晕。
中年男人见状,眉头不由得越皱越紧,但穿着光洁皮鞋的脚步依然稳健。
走下楼梯后,他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矿坑。
严格来说,以前是矿坑,但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了一间藏于地底的简陋实验室:
八釜四冲程的蒸汽动力机被安装在一个凿空了的岩洞内,足有半节火车头那么大,“嘎嘎哒哒”的运转着,带动实验室内各种齿轮和链条有条不紊的工作。
中央的金属机床上,此刻还躺着一个未组装完的机械人,各种零件七零八落的散在铁皮地板上,有点无处下脚。
楼梯上方照下来的光线虽然幽暗,但那些圆柱形的透明玻璃缸依然清晰可见。
一个挨一个的摆满了整个墙壁,里面是泛着荧光绿的油状液体,漂浮着各种各样肉体与金属相结合的器官。
有的用大木头塞封着口,有的则就这样敞开暴露在污浊的空气中,散发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中年男子一个接一个在这些透明玻璃罐前走过,几乎每一个他都看了一遍。
他大致分了一下类别,基本都是与神经系统和脑组织相关的。
“不受道德与人伦束缚的科技,永远是人类的灾难。”中年男人声音低沉的小声呢喃着,就仿佛是在谴责控诉一般:“袁安志,你不应该走到这一步的。”
蒸汽动力机的轰鸣声渐渐平缓,直至最后停歇了下来,衣着讲究的中年男子也顺着简陋实验室尽头的通道走向了更深处。
他明白,按照寻常矿洞的结构,里面应该还有一个更大的空间。
“嘎达”一声机械装置特有的运转声传来,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在沿着中间通路又走出十多米后,光线逐渐变得明亮,视野也慢慢开阔了。
这是一个长宽足有田径运动场那么大的椭圆形空间,不规则的顶部满是开采过后裸露的矿岩,足有四五层楼那么高,根本没有做任何保护措施。
而正因为这里面的空间有足够大,所以才能容得下中央位置的那一台巨型仪器。
那是一台中间有着高大机械塔釜,周围满是连接管路的精密机械仪器。
塔釜和管路内,装满了蓝绿色的不明液体,此刻正在快速涌动着。
那些管路中的蓝绿色不明液体最终都注入到了一个试验用的长方形玻璃缸内,周围接满了各种电极和探测设备,里面还躺着一个光着上半身的长发男子。
想必那便是可怜的实验体吧,现在已经陷入了昏迷。
中年男子心思沉重的扫过巨大的实验装置,然后将目光定格在了那个正背对着自己快速摆弄简易实验台面上控制开关的身影上。
与中年男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衣衫破烂不堪,头发和胡须已经长到了一块,而且脏的发黄打结,仿佛多少年没有洗过了一样,四肢瘦弱的只剩皮包骨头,身形佝偻,看起来和路边的乞丐没有任何区别。
但他一手熟练操控实验设备,一手记录实验数据的习惯,还是让中年男人很快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袁安志,果然是你!该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