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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长史王歆还在被那些反对派举为头领。
平心而论,王歆虽是太原王氏偏支出身,但家境并不富裕,自己一步步走上今天的地位,还是有能力的。只是为人稍显怯懦,才学有余,魄力不足,虽年已四十,但并没有一展抱负。
王歆此次反对黄明远,也是出于公心。
对付这么一个略显迂腐的人,黄明远有几百种办法让他不能再反对自己,可是黄明远不愿意如此。王歆在自己心里,还是一个较为纯粹的好官,自己没必要也不能将所有与自己持反对意见的人都打倒。
思及至此,黄明远知道,自己也得和王歆谈谈,好好改善一下二人关系。而且王歆虽然微不足道,但毕竟是大同城的二号人物,一旦用好了,还能狠狠地给那些私底下蝇营狗苟的老鼠们一个教训。
黄明远一直在寻找一个契机。
刚入了二月,众人的工作还没到繁忙期。
这日议事完毕,众人离去之后,黄明远把王歆留了下来。
看着王歆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样子,黄明远也是哭笑不得。自己见过形形色色的各类官员,却没见过如此不通官场人情世故的,他这近二十年官场是如何度过的,果然年已四十还是个八品小官不是没道理的。别人私底下打生打死在明面上也是你好我好,这王歆却是把自己当阶级敌人对待了。
不过,自己见多了各类小人,王歆这种人不也是那种不可多得的吗?
也罢,自己不与他一般见识了,就当尊敬老人家了。
“今日留下王公,远无他意,唯求同心协力,共赴危难。”说着,黄明远便
向王歆鞠了一躬,久久不曾起身。
看到黄明远的样子,王歆也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情况。上次二人闹崩,黄明远也没有只言片语,今日为何如此这般?
王歆也不受黄明远的礼,别过身子,冷冷地回道:“将军之礼太重,折煞老夫了。”
黄明远也不回话,只是默默地从袖子中抽出一张纸,递给了王歆。
王歆接过纸去,搭眼一看,纸上的内容却让他如遭雷击,此时这张轻若鸿毛的纸在他看来重若千钧。王歆将纸放在桌上,一时之间竟无法平复内心的震荡。只见那张纸上写着六个字:“都蓝欲寇大同。”
万万没想到,突厥人真的要来了。
自开皇四年以来,隋突大战之后,突厥已经很少有大军寇边了。
开皇三年,隋文帝乘突厥内部矛盾加剧与灾荒严重之机,命卫王杨爽、河间王杨弘、豆卢勤与秦州总管窦荣定等并为行军元帅,率军兵分八路反击突厥。诸军进击顺利,隋朝获胜,突厥分裂成东突厥与西突厥。从此以后,都是隋朝压着突厥打,隋突边境的隋朝官吏也渐渐丧失了该有的警惕心,沉溺于以往的辉煌中。历史上的丰州也是在这种原因下才迅速丢失了大部分地区的。
因为相较丰州,河东地区更为富庶。一般情形下突厥很少进犯丰州,丰州虽近,山河险阻,实难克之。而这次,都蓝主动进击丰州,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事实上,如果不是突利告密,搞不好隋朝真会吃个大亏。
王歆知道自己不懂军事,这个时候全要仰仗镇将黄明远,也不能再置气了,保住大同城才是首要事。
“将军有何吩咐,歆必在所不辞。”关键时刻,一个有良知的好官的作风立刻就体现出来。王歆并没有怀疑事情的真假,因为他知道大同城有一支间谍队伍只向每一任镇将负责,这是作为边城最高指挥官的权利,黄明远不会在这个事情上开玩笑,他也开不起。
“明远之前整军备战,正是对突厥入侵有所怀疑。但明远年少德薄,急功近利,不曾考虑众人意见,让王公见笑了,请王公见谅。”
结果已经出来了,那黄明远之前的做法虽有不妥,但也就不能再说是胡作非为了。王歆本就和黄明远没什么私人恩怨,今日黄明远又主动道歉,也就不愿在这关键时刻节外生枝,索性也就和黄明远重归于好。
“将军大义,若歆再有异议,岂不是鼠肚鸡肠。请将军驱使,歆必应之。”
看到王歆的态度,黄明远也是放下心来。
这封信当然不是真的,事情是真的不假,但一个小小的边镇,在突厥境内潜伏的三五只小虾米,怎么可能获得如此重要的信息。这全是黄明远为了打动王歆而自己编的。不过历史上,都蓝准备寇边正是二月份的事情,也就是说就在近日,所以黄明远也并不算说谎。
黄明远与王歆商量了一下向丰州和朝廷汇报的事情。虽然突利消息未知,但历史上此时都蓝可汗应该已经动手,所以自己也不用担心事情会有反复。进攻的号角一旦吹响,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停止的。
“今日王公宽宏大量,不计前嫌,以国为先的情怀令明远佩服,不过还得委屈王公几日,继续和明远作对。有情报说,大同城内官员中还有突厥人的探子,只是现在尚不清楚是谁,还得麻烦王公暂时和他们虚与委蛇,勿使胡虏了解我大同城真实情况。”
听到黄明远的要求,王歆也是不住地点头认可。黄明远说的的确有道理,也罢,自己还是与他们再进行一段时间吧,也不疑其它,点头称是了起来。
“就依将军之意。”
黄明远听到王歆肯定的答复,也是心内一喜。果然这王歆还是不太懂政治斗争啊,自己让王歆继续与自己争斗,迷惑的可不仅仅是那些潜伏的探子,最重要的是迷惑那群四处串联的地头蛇。待到时机一到,便把他们一网打尽。
有镇将府内的仆人伸着脑袋偷偷察看议事堂内情况。
“将军既然如此一意孤行,一旦引出大祸,莫怪歆没有提前劝告。”
“王长史多虑了,这些小事,没必要麻烦王长史操心。”
王歆一甩袖子,夺门而出,一边走嘴里还不住地大呼道:“独夫,国贼。”而
在屋里的黄镇将也摔了两个杯子。
一时之间,一众下人,谁也没有胆量去触这个眉头。而黄镇将与王长史大吵一架的事却很快发酵起来,一时间弄得满城风雨。
黄明远和王歆之间依然不冷不热,仿佛没发生过什么,但一切瞒不过有心人,这群有心人也在互相商讨,蠢蠢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