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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杨离羽青烟汇聚的身体在狂风中凝而不散,却如同被撕扯一般,狰狞可怖,目次欲裂,整个魂魄已然在崩溃的边缘。
谢阑叫道:“你快离开,我来稳住他。”
说着长剑祭出,口中默念出一串繁杂的口诀,左手捏口诀于心口,右手剑指挥出:“道者万物之奥,万宗归一,静!”
四下阴风阵阵,燕子飞忽然觉得周身自下而上温暖起来,一道罡正之气围绕在杨离羽周边的阴气之外。
谢阑手上使力,将阴气不断缩小,怎奈他心中的怨念极强,在这阴气森森的墓穴里呆了太久,心智早已扭曲。
这邪气如何压制也压不下去,身体下面的红色如血丝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爬上来,转眼已经到了杨离羽的胸口。
杨离羽此时表情狰狞可怖,原本灰白的眼眸已经布满血丝。
燕子飞惊魂未定,谢阑将她护在身后,岂料杨离羽突然发出一声长啸,翻涌的阴风登时将谢阑的正气冲散,气温骤降。
墓室之中鬼气森然,沙石疾飞,着实凶险之极。
谢阑猛然退后几步,回头想让燕子飞快逃,却见她痴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在想什么心事,暗想:“这丫头不是被吓傻了吧,剑圣若是因为我们的关系变成了厉鬼,这等罪孽,我怕是一辈子都饶不了自己。”
“南宫小艺没死,她给你把孩子生下来了!而且,前辈,你都有孙女了!您难道不想见见自己的孙女吗?”
南宫小艺既然和杨离羽在一处,并怀有身孕,那就一定不会错,他们几家本就有渊源,江萱萱又与南宫小艺如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定是杨离羽的后人。
虎毒不食子,何况杨离羽这般有情有义的人物,燕子飞坚信他虽深受磨难,但他心中渴望妻子和孩子的心绝不会随着时间而淡忘。
杨离羽对南宫小艺用情至深,对她不告而别数十年耿耿于怀,连死了都不愿下地府转生,就是苦苦等着她带着孩子回来。
只见杨离羽身上的血丝上升速度果然减缓,猛烈翻涌的阴风骤然减小,他不再咆哮,而是停了下来,眼神逐渐清明,燕子飞见说这个果然有效,忙接着说:“前辈你出不去这个洞,我去把你的后人带来如何?您的孙女和令夫人生的一模一样,前辈就不想看看吗?”
说着看了谢阑一眼,谁知他两眼直直瞧着自己,登时心中一阵悸动。
风渐渐小了,杨离羽身上的血红缓慢的退去,这些变化,令燕子飞和谢阑都长出一口气。
哎,开玩笑,人家剑圣好好的在洞里待了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若是因为他们的到来,导致他的理智尽失,魂魄变为厉鬼,那可真是亵渎了先人,造了大孽了。
杨离羽口中喃喃不绝,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他在空旷的墓室中来回游荡,谢阑不禁担心他会一念之差,终成孤魂野鬼。
“对不起。”
杨离羽虚无的身子终于落了下来,他的样貌虽是壮年,但心却已经老的腐朽,仅仅靠着一股执念苦苦支撑,他看着谢阑和燕子飞,冲他们招了招手,道:“我的气力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不会再伤害你们了,过来罢。”
他二人见他已经恢复常态,只是看起来比刚才要虚弱了几分,二人走到杨离羽面前坐下,看着他疲累不堪的脸,各自心中叹了口气,往事已无须再提。
杨离羽狂笑数声,震的洞顶落下许多尘土。
转而看向他二人道:“你当真能帮我带来我的后人?不过,当年为小艺疗伤之时,神医曾说小艺怀的是双胎,若是活下来了,那就不该只有一个孙女啊?小丫头,你帮我将所有的后人都找来给我看看,也算完成我一个心愿,我死了也安心了。”
燕子飞心中一凛,暗想:“哎呀,燕子飞啊燕子飞,你真会给自己找活干,为了保命什么都不顾了,你找到通灵血玉了吗?找到人参果了吗?虽说人参果已经被琏昕吃了,但现在还有那么多事要做,旁边还有个御星派道长要拿灵妖心,你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有功夫帮这老鬼找儿孙啊?这可怎么办?”
当下道:“前辈,你怎么敢保证不止这一个啊,万一人家就是不愿婚配生育呢?我能帮你把你这孙女找来已经很不易了,人家现在可是众星捧月,我一介草民,恐怕连她的裙边都摸不到呢!”
墓室一边的水池中缓缓升起一个白光闪闪的珠子,核桃大小,晶莹剔透,冒着丝丝白气。表面如水波流转,甚是好看,杨离羽伸手一招,将那珠子置于手心之上,燕子飞不认识,谢阑却是认识,失声道:“这……这是内丹?”
“啥是内丹?”燕子飞问道,谢阑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珠子,道:“只有仙人才能修炼内丹,原来剑圣已经……飞升成仙了?”
杨离羽笑道:“鬼也能修炼内丹,只是尚无人尝试罢了,我在这洞中数十载,闲来无事,便练来玩玩。没想到真的被我练出来了,里面有我五十年的功力,今日便送给你。”话音刚落,突然左手抓起白珠子,右手抓起几粒石子弹出,不偏不倚,准确无误,正打在他二人身上数处穴道,将他二人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可见他指力之强劲,内功之深厚,认穴之精准。
“前辈,你点穴做什么?我尽全力帮你找人不就是了…….唔唔。”燕子飞话没说完,杨离羽已经掰开她的嘴把白珠子塞进她口中。
浑身一个激灵,白珠子入口即化,无滋无味,任她如何咳嗽也出不来了,只能气愤的瞪着杨离羽:“你这老鬼,怎么道理都说不通,你的五十年功力给我,我非得爆体而亡不可!我要是死了,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后人,他们一个个都老死,你就在这苦苦耗着吧!”
突然发觉周身滚烫,丹田之中内力有股十分强劲的内力,如同喷薄汹涌的江河水源源不断的涌入进来,而腹痛却又加剧,胸口也如刀绞一般的痛了起来。
那种痛苦就如同有人用无数烙铁在她身上各处,甚至五脏六腑来回烫烙一般。内力越发狂躁,冲破杨离羽点住的穴道,在石室内狂奔数十圈,突然倒地吐出几口血,接着打起滚来。
谢阑见状立时便输送真气替她平复,却无任何作用,见她额头汗珠大滴大滴落了下来,脸红如朱砂色,表情痛苦不堪。
抢上按住燕子飞,冲杨离羽道:“前辈!这到底怎么回事!”
杨离羽坐着如同磐石,话语之中不难听出对自己的骄傲:“我的修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接纳的,必然要遭受一番苦痛,若是能撑得住,她以后便能成为人上之人,若是撑不住,就会走火入魔。”
谢阑冲口而出:“可是她非常人,有一颗妖心,这样又如何?”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杨离羽脸色一变,猛地一拍脑门,腾的站起,吼道:“糟了!我给忘了!”
谢阑愣住:“传功如此大事,竟这般儿戏?”
杨离羽一个跨步,一掌按在燕子飞额头,只见他手掌覆在她额头,如同寒冰碰触岩浆,呲呲冒着白烟,过了一会儿,她才渐渐平静下来,瞪着眼瘫在地上喘粗气。
见她平复,杨离羽收手叹道:“资质如此之好,内功却奇差,想必都是那灵妖心在作祟,我这内丹算是白费了。只不过,你本来这一年内就会变妖,可如今灵妖心吃了这颗内丹,应当可以消停三五年不成问题。这样,你便有时间帮我把后人找回来了。”
原来是有条件的啊!燕子飞撑着身子,脸上阴晴不定,道:“变成妖怪?这么快吗?呼,还好还好,多谢前辈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杨离羽抚须微笑:“小丫头,今日算你走运,你身上的灵妖心我就不追究了,不过,此物毕竟是妖邪之物,落于你肉身之中,难免遭其反噬。心为神之舍,血之主,脉之宗,为五脏之首,重中之重。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必成妖,那时势必成为一大祸根。”
谢阑拱手道:“请前辈放心,师尊已得知此事,正在想办法。”
本想燕子飞突然被判了死缓,应该是满心伤感,没想到她冲自己使了个眼色,转而脸现难色,摸着下巴满面愁容,一个劲的唉声叹气。
杨离羽心中好奇,好歹那可是千载难逢的内丹,虽说没给她增进功力,但好歹也是救了她一命,怎地还这般愁闷,便问道:“小丫头,送你这件东西,你不喜欢么?”
燕子飞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这才叹了口气,为难道:“不是的,前辈,小女子自然是满心欢喜。但是啊,我和这位道长不过泛泛之交,却为了我东奔西跑,受尽苦累,还得了一身伤,若是只有我有宝贝拿,而他没有,那我于心何安啊?”
谢阑刚要推辞,杨离羽却听的连连点头,道:“果然是个热心肠的丫头,我相信御星派定能找到救你的法子的。你放心,我们既然有缘,自然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回,况且,我还需要你们帮我找后人呢!”
说着剑圣手一挥,再次打开时,掌心放着两个青铜小瓶,瓶身锈绿古朴,上有许多凹凸怪异纹路,一看便知是极有年代的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