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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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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不欠她的,这是何苦?”

    龙逍因绿捕头之前救过他们,从外面端了热水,正给绿捕头擦着身上的污物。燕子飞走过去接过布,只见绿捕头的脖子缠着厚厚的纱布,还透出许多血来,胸口也被纱布包好,殷出斑斑血迹。

    方才见那大夫给绿捕头包扎,燕子飞在一旁看着,他整个脖子已经没有半点好的地方,伤口极深,白花花的肉翻出来,看着都疼。索性没有伤及气管,要说起来,这绿捕头也真是命大。

    燕子飞把布在热水里湿了,拧干在他身上小心擦拭,有几下不小心擦到痛处,绿捕头低声叫痛,燕子飞忙拍着他的肩膀,轻声道:“你忍着点,别动,马上就好了,给你擦擦身上会舒服一点。”

    此时绿捕头不过是昏迷未醒,龙逍说话也未曾避讳他,燕子飞见他半天不吭声,才道:“大师兄,一弦这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对,已经给出去的东西,怎能说要就要回来。但我既然答应你在先,咱们自然还是先按着你的路子走,只要打听到琴谱的消息,我就帮她去找,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拖累你的。”

    龙逍摆摆手:“这不是拖累不拖累的问题,唉,罢了罢了,你这从小到大也没少替那一弦做这做那,不差这一件。”

    “十宝回命丹还真是灵丹妙药,我在那胖子的藏书中见过,世间罕见,极难制成,当中所用的十宝均是百年难寻的天材地宝,乃是当年尘观真人用真气所炼,普天之下怕也仅仅只有一两枚。啧啧,你也真舍得,就这么给他吃了,你看他身上的毒气都快要褪尽了,血也止住了,方才我探他脉搏也稳定了许多,这药真乃神药。哎?对了,你怎么会有十宝回命丹?”

    “救人嘛,那有什么舍得不舍得。这事我以后在慢慢与你说,大师兄,门中那些治病良药你就没带点出来?”

    “还不跟我说?”龙逍挑了挑眉毛:“咱们出来寻宝贝,谁没来由受这么重的伤啊,一般刀剑伤金疮药就可以了,况且,你与他素不相识,又何苦用那仙药救他。”

    燕子飞接着给绿捕头擦手,道:“我只不过觉得他是个好人,加上那江浪我认识,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江浪想要置于死地的人,我就是要救。”

    龙逍狐疑道:“你怎会认识江浪,那可是个地地道道的纨绔子弟,最好不要跟他扯上关系。早知道我就让你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一晃消失了这么多日,害我找了你许久,这一见面就摊上事了。”

    燕子飞叹道:“这是六年前的事,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龙逍见燕子飞处理伤口差不多了,接过盆子出去将血水倒了。

    知道这位大师兄不过是口硬心软,嘴上说着摊上事了,其实心中也是很挂念这位救命恩人的,一来到茅草屋前前后后忙活烧水做饭,很是用心。

    燕子飞忙活了一晚,累的出了一身汗,忽然想到自己既然救了绿捕头的命,那看看他长什么样子也不无不可吧?如此一想,燕子飞轻声道:“绿捕头,你这面上捂得那么严实,呼吸也不顺畅啊,何况你现在受了重伤,需好生调养,我这就给你把面罩取下来啦!”

    燕子飞解开他面罩上的系带,小心翼翼将那些被撕烂的布条从他身子下面拽出来,轻轻将面罩揭开。

    顿时眼前一亮!燕子飞本想他武功高强,即便不是成年大叔,也肯定是个虬髯大汉。

    可面前这人看起来似乎比龙逍大不了两岁,面皮白净,棱角分明。眼眸轻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映出斜斜的影子,高鼻薄唇,燕子飞一时呆住了。

    睫毛抖了两抖,那人缓缓睁开了眼,这人眼瞳漆黑如墨、英气非凡,先前他闭着眼只觉的是个肤色白净的年轻人,而见到他双眼的那一刻,犹如画龙点睛,瞬间整个人都明朗起来。绿捕头炯炯有神的看着燕子飞,显然那十宝回命丹颇具神效,短时间内就让绿捕头恢复的元气。

    燕子飞瞪着眼看了绿捕头许久,觉得这容貌有些熟悉,似乎似曾相识又想不起来,道:“你醒了。”绿捕头张了张嘴,好像想要开口说话,苦于喉咙受了伤,短时间内怕是发不出声音了。

    正在此时,一弦推门而入,道:“小燕子,怎么样了?还没有弄完吗?他……哇,他是绿捕头吗?原来绿捕头这么好看?小燕子,你太不讲义气啦,自己一个人偷偷躲在屋里看美男,也不叫我!”龙逍闻声而入,见到绿捕头竟然是个年轻人也是一惊。

    绿捕头闻声向门口看去,眼光在一弦身上停留了片刻,燕子飞见他看着一弦出神,心下黯然:“一弦样貌出众,受人喜欢也是理所当然的。”

    当下将四下血迹擦干净,收拾好东西走了出去,前脚刚跨出门,忽然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紧跟着全身经脉痉挛剧痛,燕子飞踉跄几步,手中盆子摔落在地,血水撒了一地。

    屋内龙逍和一弦听到动静,连忙出门,一弦扶着燕子飞,只见她眼眶发黑、脸色青紫,忙问道:“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那种感觉稍纵即逝,转眼便好了,燕子飞摇摇头,道:“大概是这几天没修炼内功,气力跟不上了吧,没事,你们回去吧。”一弦又关切的嘱咐了几句,这才进屋去看绿捕头。

    龙逍拿起燕子飞的手探她脉搏,也是平稳有力毫无异常,这才道:“小师妹,该用功的时候要用功才是,不要每次总等着师兄给你垫背。”燕子飞嗔道:“谁让你给我垫背了,好赖我自己撑着,用不着龙少主费心。”

    “你随我来,我有几句话要问你。”龙逍来到屋旁一株老香椿树下,瞧着燕子飞走了过来,道:“你救的这人我认识,换句话说,这人,整个龙台城没有不认识的。”

    “哦?他是谁啊?我瞧着有几分眼熟,却想不起来,大师兄,你快说他是谁啊?”燕子飞追问道。

    “就是江南黄家的黄公子,江浪的表弟。江浪要杀他,自然有江浪的道理,这是人家的家事,你最好不要掺合进去。”龙逍正色道,燕子飞眉头上扬,道:“我只不过看他是好人,这才救他,跟他们家事有什么关系?”

    龙逍瞥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她不过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又正到了自以为是的年纪,恐怕说她也是听不进去,蹲下身捡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上,道:“几年前,若是你救了他,我绝无异议,说不定还要怂恿你好好讹他一笔。只是这几年,自从奉天山庄的老太爷死了之后,他爹先是无故惨死,他娘不知受了何种打击又疯了,江南黄家被他小叔接手,奉天山庄又从不将他放在眼里,若不是他是洞天子的关门弟子,身上有些功夫,恐怕早就被龙台城的那些人给整死了。”

    “洞天子?昆仑派掌门?”燕子飞惊呼。

    “不错,此子自幼自持武功高强,目中无人,桀骜不驯,得罪了不少人,人品我看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年既然躲在了小云镇做捕头,想必性情也是改了不少,他既然对你我有救命之恩,救了便救了。以后还是少接触,免得多生事端,况且也没什么油水,一弦若喜欢照顾他就由着她去,不干咱们的事。”龙逍摆摆手起身往屋里走。

    “可是……”燕子飞追上两步还要再说,龙逍丢下一句:“少说话,多做事,去山上砍柴去。”听他语声淡漠,竟是再无半分商量余地,想他毕竟是多宝楼的少主,得罪了他焉能有自己的好。

    江浪的表弟,又姓黄,莫非是六年前那在锦州客栈里面帮助过自己的少年?只是他现在说不得话,也无从问起。大师兄既然那么说,自然有大师兄的道理,大师兄是断然不会害自己的。既然已经还了六年前他帮自己的恩情,那以后也不比再有什么牵扯,少接触就是。

    这间茅草屋虽没人住,但是屋内物事倒是一应俱全,燕子飞取了竹筐和砍刀到山上劈柴,上了山刚砍了几根柴,就觉得胸口闷闷发痛,只得坐下来歇歇再砍。

    手轻按左胸,仍是突突的跳着,却每跳几下就痛一次,极有规律,燕子飞暗想:“难道我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当下阖眼打坐,运起内功查探,这一探还真有些奇怪,内力流经奇经八脉,偏偏经过心脉的时候,被一股怪异的力量阻挡,强行突破对自己身体大有害处,燕子飞不敢轻举妄动,忽然想起一件事,身上打了个寒颤。

    “莫不是,那灵妖心在我身上?”

    回想起六年前,自己和那位哥哥一同跑出城门,面前金光一闪就不见了,听他们说那就是灵妖心,可是这怪异的东西真的在自己身上么?如今自己正是心脏位置发痛,那邪物难不成正在吞噬自己的心脏?

    想及此处,燕子飞猛然站起,心中又急又怕,她还有大仇未报,怎能如此死去,脑中嗡嗡作响,尽是不甘。

    她这般坐立不安,站起来围着树干一圈一圈的转,转着转着突然觉得胸口不痛了,她又运起轻功跃上树梢,在猛的蹦下来落在地上,震的双脚都发麻,胸口仍是不痛。

    燕子飞大喜过望,道:“那邪物若是吞噬我的心,总不可能吃着吃着就饱了不吃了吧?肯定是我自己胡思乱想,谁身上没点小灾小痛的,燕子飞啊燕子飞,就你命值钱!”当下心情大好,砍柴也有了力气,不多时就砍了满满一筐背了回去。

    刚走到小茅屋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弦黄莺般动听的笑声,好像好久都没见一弦这么高兴了,燕子飞好生欣慰:“一弦刚和车岩分开,心情正是不好的时候,若是能和绿捕头在一起,那定是极好的,还能好好气一气车岩,谁叫他有眼无珠。”

    放下竹筐刚推开门,一弦眉开眼笑的转过脸,见她满面桃花,明艳动人,冲燕子飞道:“小燕子,绿捕头冲我笑了,看来他是知道我救他不容易,对我报以谢意呢!”

    燕子飞干巴巴笑了两声,将手在身上揩了揩,道:“啊……对啊,是一弦拿出了灵丹妙药给你吃,你才活过来的。”

    一弦青葱般的玉手轻掩口鼻,道:“哎呀,小燕子你可是女孩子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干净,怎么能把脏手擦身上?快出去洗洗吧,莫让绿捕头笑话。”

    燕子飞没看绿捕头,知道他也只能躺在床上看看美女罢了,转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