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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的后堂,在放着大铁锅的火炉前,四五名小二和两名厨师打扮的下人抬起双手,一边烤火取暖,一边天南地北的聊着天。
平时生意好的时候,小二们全部在外面忙活。过年后的这么几天,每天几乎都没有生意,留得一名小二在外面招呼着,其他的小二借口到后堂帮忙,围着火炉开始偷懒。
听见外面一阵好像是桌椅倒地的声音,众人还有点纳闷。紧接着掌柜的那一声高呼,众人算是听了个明白,拉开后堂的门,就冲了出去。
酒馆门口的东厂校尉,听见里面的动静,也是一个个翻身下马。虽然段天明没有招呼他们,但依然是时刻注意着里面的情况。
再外围一些,跟随着马队过来看热闹的平民队伍,人数也是越来越多,他们想知道,这群连守卫队长都敢打的人,准备在这欧阳家族的酒馆这里,又要闹什么事。
面对守卫队长各种名目的随意收费,和欧阳家族依仗着自己家大业大,欺行霸市垄断着整个易州城易水砚的开采,加工,售卖市场,易州城的老百姓是敢怒不敢言。今日出现了这么一队人马,替老百姓出着心中窝藏已久的恶气,一个个竞相奔走相告,使得外面围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酒馆里面,二楼单间里面的歌舞声戛然而止,一道消瘦的蓝色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肖尘。
“天明,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在酒馆就动起手来了?”一边问着,肖尘背负着双手,缓缓的从楼梯走了下来。
“公子,这店小二,嫌我将马匹留在酒馆门外,居然想动手打我,我就给了他一脚。谁知道他那么不禁打,就飞到茅坑里去了。”段天明抱拳,对着肖尘就是一礼。
“既然是他先动手的,也就不怪你,去将帐结了,我们回去吧。”看了一眼柜台,肖尘轻声的对段天明说道。
低声的语气,看起来颇为温文尔雅。
“掌柜的,一共多少银子?”段天明走向柜台,朝着那掌柜的喊了一嗓子。
“四个菜品,每道菜品八两银子,一共三十二两。一坛老烧酒十两银子,单间费十两,歌舞费二十两,一共消费七十二两银子。”盯着眼前的段天明,又瞟了一眼远处看向门外的肖尘,掌柜的冷冷的说道。
“什么,这么贵?京城里比你这豪华多了的酒楼,单间收费也就是一两银子,你这是信口开河,漫天要价。”段天明眼睛一瞪,“啪”的一声,就在柜台上拍了一下。
“贵吗?我们易州城就是这个价,吃不起完全可以不吃。你们这是吃喝完毕来和我说贵,这样有点不合适吧?”掌柜的一脸鄙夷,淡淡的说道。
“天明,既然我们消费了,就不要多说,将银子给他。”听见掌柜的那目中无人的口气,肖尘轻声说道。
“哼。”段天明一声冷哼,表达着心中的不满,就要伸手掏出银票。
那掌柜的伸出手掌,阻止了段天明的动作:“慢着,这只是你们消费的银子。这被你踢碎的桌椅,我还没有算账呢?”
听闻此话,段天明的眼睛微眯,透出一股淡淡的杀气。
看着段天明阴沉的脸,掌柜的毫不畏惧,从柜台走了出来,对着地上碎裂的桌椅,清点起数目来。
“一共七张桌子,六把椅子,你给一百两银子当做赔偿吧。”掌柜的看都没看段天明,重新走回了柜台,拿起毛笔,又在刚才的账单上记录了起来。
“你还真敢要,你怎么不要一千两银子呢?”段天明低沉着声音,说道。
“这桌子就是这个价位,我怎么会漫天要价呢?”掌柜的头也没抬,不咸不淡的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
“好了天明,按他说的给他就是了,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不必在这里耽搁时间。”肖尘说着,就向大门口走去。
“站住。”掌柜的大喝一声。
肖尘一愣,伸出右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是和我说话?”
“你的下人打伤了我的小二,作为主子,不闻不问就要离开,你觉得这样合适不?”盯着肖尘,掌柜的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
这下人还有几分火气,可这主子分明就是一个软骨头,今天敢在我这里动手,我要让你倾家荡产。
看着肖尘一次次的吩咐段天明付银子,掌柜的已经将他当做了软柿子一般的冤大头对待。
肖尘淡淡一笑,向着掌柜的走来:“是有点不合适,虽然是你的小二先行出手,即便被人打死也是活该。可必定我应该说一些虚伪的安慰之话。”
“掌柜的,你让我安慰小二是假,趁机要一笔银子,恐怕是你的真实想法吧。来尽管开口,让本公子听听,你的胃口有多大。”
肖尘笑着,缓缓走到了柜台跟前,那双月牙般的眼睛,盯着一脸严肃的酒馆掌柜。
不知为何,看着满脸笑意的肖尘,掌柜心里泛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即便是段天明满脸怒意的一脚将小二踢飞到茅房,掌柜的也只感觉他是匹夫之力而已。但肖尘的笑意,却让他的心底感到说不出的冰冷。
原本让肖尘倾家荡产的想法荡然无存,思量半天,嘴里才蹦出一句话:“这一脚下去,谁知道小二伤到什么程度。看大夫的费用,加上不能干活的误工费,要你一千两银子,都算仁义的。”
“才一千两银子啊?”肖尘嘴角轻轻上扬,“也确实够仁义的。打伤小二需要赔偿一千两银子,那若是打死了呢?需要赔偿多少银子?一万两够不够?”
肖尘直接趴在了柜台上,凑到掌柜的耳边,轻声的问道。
“打死?若是真被打死的话,银子倒是不用陪了,州衙的大牢里,你的这名下人,就可以常住里面,衣食无忧了。”掌柜的冷哼一声。
也不看看这是谁家开的酒馆,在这里也敢提生死大事。即便你的势力再大,还能大的过易州州衙?大的过朝廷律法?
肖尘微微一笑:“掌柜的,你就放心吧,我的人脚下有分寸的,那小二死不了。”
“我对那小二的命倒是不怎么感兴趣,我想问问,若是将你打死了,应该赔偿多少钱?”
肖尘脸上的微笑,看起来格外的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