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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无衣忙掀帘一看。只见尤太岳已将门踢得稀烂,正带着许净山和两名壮汉怒气冲冲走来。
尤太岳见铁无衣探出头来,拔刀便劈了过去。
铁无衣一缩头,那刀锋已将竹帘斜切下半边。
“王八蛋,又来蛊惑赵公子了。”尤太岳气骂道。他又踢开房门,进入房内。
只见铁无衣正坐在堂内一张椅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尤太岳在房内东看西瞧,像是在找什么。
“你找什么?”铁无衣道。
“赵公子呢?”尤太岳问道。
“什么赵公子,李公子的,这里一概没有,只有铁公子。”铁无衣笑嘻嘻地道。
“搜……”尤太岳命令道。
许净山领着几名壮汉便四处细查。
“尤帮主,你有什么权利在这儿搜?”铁无衣冷冷道。
“这里是我运河帮的房子,你说我有没有权利?”尤太岳道。
“哦,原来是运河帮的房子,怪不得……”铁无衣道。
“怪不得什么?”
“藏污纳垢。”
“你胡说什么?”尤太岳怒道。
“我说藏污纳垢。”铁无衣又强调一遍。
尤太岳怒目圆睁,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道我为何会来这里?”
“为何?”
“因为追贼。”
“什么贼?”尤太岳似乎一愣。
“一个飞贼,在客栈里偷了我的东西。我一路追来,最后在此间便消失不见了……”铁无衣编谎道。
尤太岳将信将疑,大声喊道:“大秋,二毛,你们过来。”
两名壮汉从门外闯进来。
“大秋,你说瞧见赵公子进来了这里?”尤帮主问道。
“是,是。”那叫大秋的壮汉道。
“二毛,你说铁无衣看过赵公子留的信,吃过早饭也径直来到这里?”
“不错。”二毛道。
铁无衣心下一惊,原来自己和赵复周都被跟踪了,自己竟然大意没发现。
“哼,还腆着脸编瞎话。”尤太岳冷笑道。
“信不信由你了。既然你说赵公子也在,那你们倒是找出来啊?!”铁无衣道。
此时,许净山也进来,只见他摇了摇头。
尤太岳一脸疑惑地望着铁无衣,恶狠狠地道:“沈三宜已告知我,你和赵公子现在走得很近,我希望你以后远离他。否则……”他一甩钢刀,凌厉刀风过处,桌椅地砖俱已斩为两半。
铁无衣视而不见,笑吟吟地道:“至于我铁无衣和谁走得近,无需尤帮主来指示。”
尤太岳也不理他,大声道:“走着瞧。”然后一挥手,便引着众人离开。
铁无衣见众人离开,忙到后窗,打开窗子道:“他们走了,进来吧!”
赵复周翻窗而进。
“还好,他们没有发现。”铁无衣道。
“许舵主刚才打开窗子看到我了。”赵复周道。
“那他为什么摇头表示没看到呢?”铁无衣奇道。
“不知道。也许他是怕我和尤帮主因这点小事,当面争吵,失了和气,不划算吧。”赵复周道。
“我记得平常尤帮主对你挺尊重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真怕我把你拐走了?”铁无衣笑道。
赵复周双颊一红道:“她之所以尊重,那是因为我的身份对他极为有用而已。”
“难道他与你合作,也是想利用你的身份达到他的什么目的?”
“不错。”
“什么目的?”
“吞掉丐帮。独统江湖。”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利益。”
“什么利益?”
“无穷尽的财富和江湖人士无上尊崇。”
“那这和丐帮有什么关系?”
“因为丐帮过去一直是依附于朝廷才逐渐做大。现在丐帮也一直都是朝廷牵制运河帮的一枚棋子。有这枚棋子在,运河帮就很难在江湖中呼风换雨。过去,两帮就因为发展弟子多次出现冲突。”
“哦。所以,他就想着帮助大周来复国,将来再让大周帮他实现目的?”
“其实,大周能不能复国,他并不是十分在意,当然能复国,对他无疑更加有利。即便复不了国,他也正好以此为契机扩充力量,向朝廷施压,获得更多好处。”
“那样,岂不是皇上就掌握了运河帮谋反的证据么?”
“你太小瞧尤太岳了。他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做事从不轻易留下把柄,即便有一天真留下了……他也会抛出我们全身而退的……”赵复周道。
“所以,他听说你现在被我说动了心,才会这么气急败坏?!”
“是的。所以,他以后一定会给你制造更多麻烦的。”赵复周忧心地道。
“赵姑娘,你放心。我自信能应付得了。”铁无衣道。
“我现在该走了。”赵复周望着他不舍地道。
铁无衣把她拥在怀中道:“你要小心。”
赵复周莞儿一笑,道:“你放心吧!有沈师公和朱师兄在,尤太岳他也不敢把我怎么着,更何况,他现在也需要我们。”
“那我就放心了。但凡有什么事,一定要来找我。”铁无衣道。
赵复周点头,道:“对了,我想去你师父坟前看看……”
“嘿……我知道,你是想去把马逆的头割下……”
赵复周道:“是的。”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我也该去师父坟前祭拜一下了。”
“不行……现在我得回去趟,否则,沈师公也会生气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嗯……就今晚。你在客栈里等我,我会去找你……”
“一定注意,别再被跟踪了……”
“我知道了。”铁无衣温柔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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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无衣回到客栈,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午饭后,他跟郭寒威说了声,又去了趟石牛巷。铁准家早已是落叶覆地,一片凄凉,好久没人再住的样子,见此情此景,不免唏嘘。他又想起西樵镇西南那座破庙。那里是“疯和尚”和自己相识之处,也是自己经常遮风避雨的去处,现在也还是有些感情的。
他快步来到庙里。进入院内后,隐约听到庙内有动静,心下好奇。刚一只脚迈入房内,却见一条黑影直冲过来,对他连砍数刀。
铁无衣一惊,忙后撤丈余,闪过刀锋。还未等铁无衣看清他面容,那人又甩来几枚暗器,然后瞬间越墙而出。
铁无衣躲过暗器,忙纵身过墙追了出去。
那黑影速度极快,铁无衣更快。
待到那人背后,铁无衣突伸右手,要抓住他看个究竟。
那人似乎已有感觉,身子一矮,在地上一滚,便又跃起站定。站定后,便不再奔跑。
铁无衣这才看清此人——庞泷。心下一喜,暗道:“既然庞泷在此,那袁淳应该也在左右。”忽又一转念,暗叫:“不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想毕,转身便要回去。
庞泷见状,“唰”地一刀砍来。铁无衣也不躲闪,挥手便把他的刀锋捏住,用劲一抽,那把刀便已脱了庞泷的手。
庞泷大吃了一惊,道:“吴名,你的武功怎么进步如此神速?!”
铁无衣一怔,心道:“按理来说,庞泷和袁淳是不知道我的身份的,他怎么能喊出我的原名?!”
“哼,庞泷,原来你知道我是谁!”
“不错。”
“你怎么知道的?”
“哼,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谁?”
“为什么要告诉你。”
铁无衣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他,将刀掷地后,便飞身而去。
庞泷也不再追来。
铁无衣飞身入院,人还未落地前,在空中远远地看见两条人影在前面的窄巷里匆忙消失。
“怪了。那两条身影怎么都似熟悉。”铁无衣心下道。
进入庙内,只见庙内情景大抵如初。只是那只钵盂内却盛着两只新鲜的白馒头,似是刚放进去不久。地上的草堆,似乎也被人躺过,尚有余温。
“怪了!难道此间又来了新僧人?庞泷又为何会在这里?刚才消失的两个人又是谁?难道是袁淳和童百岁?不对,童百岁可是满头白发,那两人都是一头乌发。”铁无衣一时困惑不已。
铁无衣又在庙内细察了一番,再无发现。带着满腹疑惑回去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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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子时。铁无衣正等得焦灼,突听轻轻叩窗之声。
铁无衣忙打开窗子,赵复周一身男装,跳了进来。
两人见面一拥后,铁无衣道:“现在我们就走。”
说完,熄灯后,拎着赵复周从窗口跳出。
今晚月色淡然,但视物也算清楚。
约莫一刻钟后,两人便已来到辛止于坟前。
铁无衣伤心地跪在坟前叩拜了几下,然后起身,指着旁边一座小坟道:“马总管的尸首就在里面。”
赵复周听后,忽地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照着土坟挖了起来。看来,她是早有准备。
铁无衣道:“赵姑娘,你让开。让我来。”
赵复周站起身立在一边。
只见铁无衣运力双掌,对着土坟推出一股“狂澜劲风”,那土坟上的覆土,便已去了大半。反复两次,坟已见底。
两人靠近细看。
只见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躺在里面。
赵复周从坑中拎出那具尸体,抛在地上,挥刀便将尸首头颅割下。恨恨地道:“马逆,你的头终究还是被我割下。我要拿你狗头去祭奠先王。”
铁无衣见状,又拎起那具无头尸身,欲将他重新放入坑中埋上,眼睛不经意间看到尸身的右腕处。心里一惊,道:“我记得马总管的右手是被朱允齐腕削断的。”
“不错。”赵复周肯定道。
“从他断腕到现在,已近两月,按说,伤口早已长好。”
“这是肯定的。”
“那你看这尸身的右腕。”
赵复周忙凑过来细看。
只见那断腕处像是新鲜伤口开始腐烂,腕处的衣服被血染成黑色。
“这伤口像是最近才形的。”赵复周惊道。
“所以……”铁无衣望着赵复周道:“所以,这人根本不是马总管。”
“啊?!这么说马逆并没死。他逃走了,找了个假尸来冒充他,以防我们来寻他发现端倪。”赵复周道。
“看来是了。以现在的天气,几天的尸首不会腐败这么严重的。一定是他在尸首上用过化腐的药物。其目的就是要欺人双眼,蒙混过关。”铁无衣道。
“难道你当时没有细察他有没有死?”赵复周道。
铁无衣摇下头,道:“我见他用力舒展,口吐鲜血,认为他是震断了心脉,并没有细查。”
“啊?!这么狡猾的人,你怎么会相信他的表演?!”赵复周嗔怪道。
“也怪我,见他死前言辞恳切,以为他幡然醒悟了,所以对他假死便信以为真……”
“哼。知道他还活着就好。早晚还会捉住他的。”赵复周恨恨地道。
两人又重新将那尸首填回坟内埋了。
在回去途中,铁无衣忽然止步,道:“赵姑娘,此处离运河帮总舵已不远。你先回去,我要到另外一处再去看看。”
“什么地方?”
“西南那间破庙,我总觉得现在透露着古怪。”
“我也跟你去。”赵复周道。
“太晚了,你还是先回吧。”
“我不嘛,就要去。”赵复周撒娇道。
铁无衣无奈,道:“好吧!那就快走吧。”
两人施展轻身功夫,半盏茶工夫便已赶到那间破庙。
此时,庙内一片死寂。
铁无衣进了庙房,摇着火折子四处查看一番,看上去与白天来时并无二致。
“看来,我是多疑了。”他心里道。
“这里到底有什么古怪?”赵复周好奇地问。
她话言刚落,铁无衣便大叫一声:“快闪开。”边说,边一把把她拉到一边。
赵复周刚闪到一边,只听“咔嚓”一声,那座观音大士塑像便被一块破窗巨石砸得粉碎。
铁无衣慌忙拎着赵复周要夺门而出。
但只听“嗖嗖”不间歇的冷箭四下里射了过来,早已将门口封死。
“这是怎么回事?”赵复周急问。
铁无衣将她护在身下,两人都俯在地上。
片刻后,冷箭停止。
接着,只见点点火光又复向庙内飞来。
“不好!是火箭。”铁无衣惊叫。
只见前头带火的箭矢飞煌般飞来。
火箭着处,皆被燃起。
铁无衣想起那晚在客栈内差点被火急子烧死,心下仍有余悸。此时的情况,不比那晚乐观多少。
他忽地从地上捡起那块巨石抗在背上,以此护体,对赵复周大声道:“快到我前面来。”
赵复周爬起身躲到铁无衣前面。
铁无衣推着她来到后墙,腾出一掌全力击过去。只听“轰”地一声,那墙破开一洞。
铁无衣抛下巨石,和赵复周两人迅速逃了出去。
刚一站定,突听一声冷笑:“你今晚必死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