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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今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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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她一直觉得这俩辫子在晃点自己,但瞧着不似奸恶之徒,便随他们一道走。

    只说,他俩于宫中任职,是为良民,问了半晌,两人眉目相传,竟还问出个御前侍卫来。

    曹寅便给颜卿倒水,颜卿环顾四下陈设,这屋子里,桌椅都已陈旧,打理得倒是干干净净。

    颜卿一时来兴,眼波闪闪凑上去:“御前?”她对他挑挑眉:“何时带我去见见你们皇上?”

    话一出,曹寅递茶杯的手僵了僵,另一个人坐在床榻上睨着颜卿,随又别过头去,冷声道:“见皇上做什么。”

    不过是想一睹皇帝真容,还能做什么。她小声嘀咕:“神龙天子,你说谁人不想见?”

    “不也一样是人,又有何神奇。”

    他倏忽垂下眸,不再言语。

    颜卿觉气氛不大对,方又找了话,指了指他俩:“你,是曹寅,那他呢?”

    不等曹寅开口,那人先道:“唤我小玄子。”

    他的眸子里似乎流动了些许期待。

    颜卿翻了个白眼:“我是说大名。”

    “小玄子。”他又刻意重复。

    这名儿怪耳熟的…...可怎会有这么古怪的名字:“你姓小?”

    他站起身来,眸子里期待竟化作一丝愠意,凑上来,沉声又道:“我叫小玄子——”

    颜卿介意的将身子往后倾了倾,瞟了一眼他的下身,小玄子不该是太监的名字?

    他目光如炬,声音极沉:“若你疑心我是太监,我掀了垫裤给你看如何?”他说完,自己却一怔,晕红满面。

    “你…你走开…”颜卿伸手推过去。

    他意识话语不得体,余光一瞥曹寅,才淡淡道:“我本无名,亦不是太监,我跟皇上亲近,故皇上亲赐我同字。”

    他望着她,又道:“玄黄之玄。”

    颜卿愣愣。

    若不是他此番话,何曾会阻断她今后所有的猜疑,只是方才,他有意告诉她些什么,一脑浆糊的她却丝毫听不出。

    他拉门而出,曹寅随步跟了去。

    愣神半刻,才跟了出去:“你们去哪?”

    他们已经走远,他没有转过身来,只是扔了一句话来:“你回屋呆着便是。”

    “你之前说了会收留我的,不可食言!”颜卿急忙喊。

    生怕被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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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寐忽醒。

    顿时醒来,身上渗出冷汗,拉开帘子,屋里仍是无人,看窗格外天色已晚,心下渐生惊惶。

    虽说同俩男子在一处,实是不妥,可眼下自己脑中除“陈颜卿”一名外,还真没有什么可维生计东西,说去以名寻亲,只怕亲未寻着,人已成饿殍,唯有抓紧了俩稻草,以防曝尸荒野。

    摸出了屋,见曹寅一人在院里。

    见了她,曹寅反道:“姑娘一人可还打紧?”

    “不打紧,怎么?”

    曹寅闻此,往四面扫了一圈:“那姑娘且回屋歇着,主子半日未归,在下去寻。”

    “一道去,只怕你们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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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会是给豺狼刁去了吧......或是去哪泡姑娘了。”颜卿心不在焉的一句。

    “这话不可乱说。”

    “不是,你说这林子阴森森,毒蛇猛虎的不见得少,给啥玩意咬一口,指不定这会躺哪等回光返照呢。”

    说得曹寅虚得慌:“姑娘...”

    “你看,地上处处是深坑,摔了进去怕也不成事,至少得碎骨头。”

    曹寅心中焦灼:“主子吉人天相,不惧的。”

    “咱们都找了这么一时,连个人毛都没有,你说半日未归,脚滑一跤栽进河口里也说不准。”

    他愠怒直上:“姑娘,主子待你如此,你却咒他。”

    颜卿陪笑:“我也不过给你提供线索...”

    曹寅面色铁青,扔了火把子,走得愈快。

    颜卿吓得直叫:“你怎么了,你等等我!好黑呐,我怕鬼!”腿脚发麻,瞬间背后渐生寒气,急忙跟了上去,不出几步,被脚下一条木橛撂倒,崴了腿脚,擦破了皮,她又急着一瘸一瘸的爬起来:“不说还不行嘛,等等我——”腿一痛,又摔了下去,干脆不管了,坐在地上揉着脚,瞪眼睛鼓腮帮子,横竖也就一死,死了也不消受这人间罪,大不了也就是壮烈牺牲在这荒郊野外。

    曹寅皱了皱眉,又转头回去。

    见她摔在地上,走过去,把她拽起来,背在背上,她一吓:“你干什么,放我下来,臭流氓!”一面打骂,一面扯人家的耳朵。曹寅实在受不了,道:“您的小玄子让我好生照顾您,您安分些可好?”

    颜卿闻此心生一丝暖意,眼睛睁得大大的瞅了瞅他,语气好些:“照顾我?”

    “嗯。”他随口应,颜卿正莫名其妙,曹寅又说:“我诚然好奇姑娘的身份,竟会独自一人在这老林子。”

    “我……我是孟津渡口泛滥的流民……”随口而出,不知何来,颜卿皱眉思量:"我不记得……"

    他道:“姑娘既自己无家可归,又失了旧事,想来必是孤子。”他矜持询问:“敢问姑娘可还记得芳名?”

    “这个记得,我姓陈名颜卿!”

    良久,别院门口。

    一眼便见着小玄子,背着手伫在院内。听见脚步声,忙转过来,本想说些什么,见曹寅颜卿两人,脸色一沉,打住了。

    曹寅一时失措,即连忙把她放下来。

    不等他俩说话,不料小玄子讽刺道:“还以为去哪了,你们两个真是好的很呐。”

    这话堵得曹寅顿时语噎,却只低着头不言,颜卿不解的皱眉,随即轻哼了一声。他却还没说够,继续讽刺:“ 不晓得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会儿竟如此亲热了。”走到曹寅面前,睨视着他。

    曹寅不敢抬头,亦是不知该说什么,半天哼出一句:“您说要照顾好......”

    “照顾到身上去了?”小玄子似是不肯罢休,却未发觉颜卿面无表情,一语不发。

    曹寅仍旧不敢多言,小玄子却将折扇打开悠悠的扇着:“你两人竟如此不知羞辱。”话毕转过身去,便欲进屋。

    “姑娘受伤了…”曹寅低声道。

    “受伤了?受伤了面色如此红润?”他转过身来,看着颜卿,笑道:“受伤好啊,我是宫中御医,我给你看,何用假惺惺的去勾引他。”他走近,拽住颜卿,扯了扯她的衣肩:“哪里伤了,我给你瞧瞧。”

    “放开。”颜卿冷声,凉如水的目光让小玄子心里一颤,他见她如此,气焰顿时消了不少,却也还是不甘示弱的拽着她的衣袖:“你不是受伤了?”

    一记耳光很响亮的扇上去,响亮得能让曹寅将心提到喉咙眼儿。

    “这一巴掌告诉你,手别痒,嘴别贱!

    他怔住。

    颜卿扯出一个笑来,冷声道:“此刻天已然暗了,即便我打了你,想必你身作君子,也不会因此撵我走,今夜过了,我自会离开。”她转身进屋,不忘狠狠的瞪他一眼。

    院子里的声音随着门响凝固而止。

    就这样掴了人家耳光还有理八道的占了人家一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