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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卢义向前跨出一步,把汲蛮手里的剑横在了自己脖子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
汲蛮被他这么一闹,有些无语了。
“我想劝劝你。”
卢义看了看横在自己脖子上的钝剑,很真诚地说:“别再保护神龙了,和我一起保护燕王和小弃吧。”
“哈哈哈,这是你主人的意思?”
汲蛮仰头大笑,本打算把宝剑收回来,却改变了主意。
“是我自己的想法,不过,我相信你要是愿意投奔燕王,他肯定是欢迎的。”卢义解释,巴巴地望着汲蛮。
“我汲蛮生是豢龙氏后人,死也会是豢龙氏后人,怎么可能像你一样,在别人跟前摇尾乞怜呢!”汲蛮朗声说,收回了宝剑:“你走吧,别让我再见到了。”
“你想不见就可以不见我吗?”卢义厚着脸皮问,激动地说:“什么叫摇尾乞怜?我告诉你,我卢义跟了燕王父子这么些年了,从来就没有低人一等的感觉,相反……”
“那你也是燕王世子了?”
汲蛮没好气地问,把宝剑插回了剑鞘里。
“这不一样,燕王父子真的值得追随,你听我的劝!”
卢义仍旧不想放弃,还想继续劝说。
“别再说了,我有我的原则!”
汲蛮的态度也很坚决,沉声说:“只要你们不再寻龙,我汲蛮和你们燕王府绝对井水不犯河水,至于你家世子设计重伤我的事,我也可以看在他送我生骨膏的情分上,不再追究。”
“那你就这么漂着,难道不想干一番大事吗?”卢义问。
“保护神龙就是我的大事!”
汲蛮提高声音说,猛然回身,用插在剑鞘里的钝剑一扫,纵身跃起,在临街的屋顶上疾行了起来。
“哎,你这人……”
卢义躲过钝剑,再想追汲蛮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连连叹息。卢义今天叫住汲蛮,完全出自真心。只是这汲蛮铁了心要干那些虚无缥缈的事,卢义只好再找机会劝他了。
卢家老宅。
卢弃正站在庭院中,指挥家人整理家私,准备把家往长安街头搬家,卢生忽然走了过来。
“徒儿啊,你看看这是什么?”卢生对生活琐事从来就不在乎,眼前虽然乱哄哄的,他却视而不见。在卢弃身旁站定身子后,他便从宽大的袍袖里掏出了一张描画在绫罗上的图纸。
卢弃看到卢生,本来想说自己忙着搬家没空搭理他,可是看到卢生充满期待地望着自己,立刻打消了念头,接过了图纸。
“天呐,这是……”
展开图纸那一刻,卢弃惊呆了。
“这是为师近几日画的《神龙舆图》,天下山川河流,但凡可能有龙迹的地方,为师都标注了出来。”卢生眼中不免露出得意之色,捋了捋下颌雪白的胡须,挺着腰杆说:“以后我们若是再想寻龙,就对这些地方挨个摸排,总会有收获的。”
“徒儿啊,是你给了为师灵感,要不然为师的眼光还像以前那么短浅,只懂得盯住长安的两座宫殿,从未想过放眼天下。”
“王权早已落入贱民手中,神龙自然不会继续留驻在皇家宫阙里了,它们一定会像当年追随轩辕黄帝那样,先藏身于名山大川、乡野田间,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在真命天子眼前……”
卢弃盯着《神龙舆图》细看时,卢生自顾自嘀咕了起来。
“可是,如今长安城封了,咱们一时半会儿没办法离开啊,更别说按照您画的这份图纸,去全天下寻龙了。”
卢弃有些遗憾地说,目光一点点地从《神龙舆图》上挪开了。说实话,这张图带给卢弃最大的震撼倒不是图上标注的地方,有多么的全面,而是年过古稀的卢生志向竟然如此远大。
“如果让先生继续留在府里,随着我们父子起起伏伏,实在是可惜了。”卢弃心中暗想,总觉得对不住卢生。
就在这时,仆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世子,先生,那位给您传授礼法的先生来了!”
仆人拱手汇报,表情很复杂。卢家父子都要露宿街头了,这位先生还不知死活地来传授什么狗屁礼法,实在是不识趣啊!
“先生,这图您收好了,一定会有用到它的时候。”
卢弃把《神龙舆图》卷起来,交到了卢生手里,然后,望着卢生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快步走出了院子。
卢生望着卢弃离去的身影,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片刻后,他甩了甩衣袖,返回了丹房。
从两人见面的第一天开始,但凡陈平来燕王府传授礼法,卢弃都会按照礼法要求,出门行跪拜之礼,把陈平迎进来。
今日也没有例外。
“快些请起,世子如此恭敬,为师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陈平把卢弃从地上搀扶起来,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第一次来燕王府时,他之所以搞得那么正式,主要是怕自己镇不住场子,用执戈将校和吹鼓手,给自己抬抬身价。当然了,心机超乎常人的他,还有给燕王父子立下马威的意思。
只是令陈平没有想到的是,心思聪慧的卢弃明明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却不仅没有因为乱摆排场,鄙视他的人品,反而以陈平第一次来燕王府时的跪拜礼节为标准,始终对他恭恭敬敬的。
“一日师,终身师,弟子待师父理应如此,况且先生您智谋过人,深得陛下倚重,弟子要跟您学的东西还多着呢,还请先生不嫌卢弃顽劣,倾囊相授!”卢弃拱着手,一揖到地。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陈平深受感动,连声说,全然忘记自己只是奉了圣旨来教卢弃礼法的,并不是他真正的老师。
“只可惜,以后恐怕要委屈先生了。”
站直身子后,卢弃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下来。
“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陈平能为燕王世子授课,也是一种荣幸,不存在委屈一说。”陈平摆着手说。
“不,徒儿并不是这个意思,徒儿想说,我家的宅院马上就没了,卢家上下以后恐怕要露宿街头了,以后先生来,再也没有现在这样的教学条件了,您可能要站在街边,为徒儿授课了。”
卢弃解释说,脸上满是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