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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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舞离开了宴会,去看看下人们有没有什么问题,路上碰上宫外的一个贵妇人。那个贵妇人跟花舞行礼,花舞答应着,看了看她手里提着的一个包。那个贵妇人见了,说:“这个人皮包很好用。太子妃没有见过?这种材料是很好用,我还喜欢用来做灯笼。”花舞呆了一呆,没说话,花舞身边的宫女说:“大胆,太子妃会比你少见过?”那个贵妇人诺诺的道歉说:“臣妾失言了。”她见花舞不热衷,就告辞离开了。

    花舞身边的宫女说:“太子妃还没跟她说什么,也没让她离开,她自己离开了。”花舞说:“她看不起我。我可更不能自卑。用人皮做成的包和灯笼,有人苦啊。可是他们拜恶,好像用人皮包那是一种值得骄傲。因为恶能带来利益到如此吗?”宫女说:“要不要给她点教训?”花舞说:“算了,别惹事。以后也好相见。我不想跟人斗起来难看,更不想用黑手段去赢。”宫女说:“可是再见她若又无礼,太子妃难道不生气吗?”花舞说:“她是个过客,我不必重视她。”

    宫女说:“到底是受了气。太子妃肚量大,我可是替太子妃白生气了。建议太子妃还是杀一下她的威风,要不然她不知道谁是主子。她应该赶着孝敬您。我知道有些人心不驯服,有机会玩主子就玩主子。”花舞说:“好侍女,她是能玩就玩,得寸进尺的感觉,还似乎装好人向善屈服。记得她曾经怎样就好了。铭记但不让它影响我们心情。”侍女这才点头称:“是。要不要我们也搞些人皮的用具充充门面?上流用这个渐成风气了。”花舞说:“有必要?会笑话我吗?不需要了。我用着害怕。要不然搞一个吧。”侍女说:“是。我让人送给太子妃挑选。”

    回到座位上,花舞对异人说:“刚才一位亲戚跟我说用人皮做包好用。”异人听了,毫不在意的转过头又跟别人说话了。花舞看他像孩子一样无辜的眼神里,装着纯真,一时无语。

    花舞成天不爱出门,不爱跟别人接触,只有早晨去问两位长辈早安,和众良娣们来问早安的时候,才附和别人跟别人说几句话。再就是在宴会的时候,需要她这个太子妃身份的人在场的时候,才一定从步高宫出来。其他时候需要她做什么事情,她也都做的很好,别的一点不多问不多说,也很少议论什么。众人就算想要找她事情,也无从下手,看了太子的态度,对她也很是念旧,都不敢对她太过放肆。而且她的美丽,也是她的优势。她不是那种光彩照人故意把人比下去的,比较素雅,衣服、首饰也都不会特意打扮,言谈举止,一点不会高人一等,连奴才都说花舞人美丽又好说话。可是她跟别人站在一起,就会显出她的美丽如玉,别人却是瓦砾了。

    这一天,快过年了,宫里的女眷们都找画师画像,画师给花舞画的时候,花舞说:“坐着太久难免会动一动。不好看的姿态,画师千万替我掩饰一下。”画师当时答应了,谁知道用了两天时间,他画出来以后,把花舞画的姿态别扭,脸上表情也是不高兴时候的有点扭曲的表情。

    花舞很生气,说:“把它放起来吧,这样的画像怎么挂出来。”宫女看了,也生气,但是安慰她说:“其实这样也有这样的好看。”花舞听了又有点高兴,但是还是没说话。那个宫女又说:“也可能那画师受了哪个人的指使,故意的。我们拷问画师,找出是哪个人,把她的画像换成丑的?”花舞说:“算了。也是我多嘴,说了一句。让人家抓到了气我的办法。”

    宫女说:“我听说这个画师跟宫里的一个姓王的宫女好,可是那个宫女太子也留意过她。”花舞说:“哦?太子跟她有过肌肤之亲吗?”宫女说:“没有。太子只是对她有好感,还没有临幸她,但是有临幸她的意思。”侍女说:“王姓宫女为了这画师得了相思病。但这画师为了自己前程,不愿意跟太子争人。”花舞说:“这样啊。他不争.......把那个宫女叫来,我问问情况。”

    很快,那个宫女来见花舞,花舞问她:“听说你喜欢李岩画师?”宫女就叩头,说:“太子妃,你问我了,我就敢说。我的确是喜欢李岩画师。如果你是为太子做说客的,请你就不要多说了。”花舞心下觉得可以想想办法,说:“可是李岩有本事勾搭你,却没本事娶你啊。你也愿意喜欢他吗?”那宫女说:“好过跟不喜欢的男人在一起。”花舞说:“既然你都说了这话了,我就想想办法促成你和李岩画师。只不过,你们结婚以后就不能待在王宫里了。”宫女听了就叩头感谢。花舞对身边的侍女说:“你去跟李岩说,感谢他为我画了一幅好画。他不用来我这里叩谢了。我赏赐给他们100两银子作为结婚贺礼。”侍女说:“是。”

    花舞去见太子,跟太子说:“太子,有个姓王的宫女,喜欢李岩画师的,听说你对她好感?”异人说:“谁跟你说的?”花舞说:“是这样的。别人无意间跟我说了这个事情。我遇见了王姓宫女,她跟我说非李岩不嫁,她误会我给您做说客还说想一头撞死。我想这样不吉利的,就擅自成全了他们,还答应了他们离开宫。我也是想你不见她,就不会不高兴。太子,不爱你的人,何必强求呢?想不通太子为什么喜欢她。”异人想了想,说:“我喜欢她的忧伤打动我。”

    花舞说:“还因为她长的细皮白肤,好看吧?太子,我就斗胆说了,她的忧伤也不是因为太子,治疗她忧伤的药物就是李岩。太子却为她的忧伤而动心。”异人笑着说:“哈哈。”花舞说:“再说宫里那么多美丽的女孩,都等着被您临幸呢。这个能有什么好啊?”异人说:“你吃醋啊?”花舞别扭的说:“美丽的女孩我看了也欣赏。我吃什么醋?我承认心里怪怪的。但是,你心里有臣妾一方位置,臣妾就满足了。”

    花舞离开了异人回宫,侍女说:“那李岩一定气死了。他还想着在宫里发达呢。”花舞说:“按理说也害不了我什么,打发走了到底省心。要不然以后还不定给我找什么麻烦,远了麻烦好。”侍女说:“收买他的人用钱就失算了好多。太子妃,你不担心太子远离你?”花舞说:“太子就是个好色的,少了一个女人多了一个女人,重要或者不重要,端看怎么劝说他。他外在文雅愿意做个善人,内在暴虐,想要发泄他魔鬼的内在。我拦着他,他反而会跟我远离。不拦着他,他也以为我不想占有他。你让人问李岩,受了谁指使。”侍女说:“是。不至于对李岩下杀手吧?”花舞说:“那可不一定。”

    不久,影子护卫报告说:“蔡良娣指使的。”花舞说:“是她呀。陷害我不只一次了,成心想我不痛快吧。”侍女说:“她也不敢太张狂。”花舞说:“也是挑衅我。”侍女说:“委屈了那个女孩了。”花舞说:“看样子她都想为他守节的了。李岩就是个一般人吧。”

    又一天,李良娣偷偷的跑来告诉花舞,杨良娣在折磨一个身怀龙种的章姓宫女。花舞听了说:“我们去看看。”她们来到御花园,就见几个宦官拿着夹手的一个夹子,在夹那章姓宫女的手。还有一个宦官在一边威胁说:“你再不服就用针刺到你的指甲里,看你服不服?”花舞说:“住手。”

    杨良娣看到李良娣,眼中不忿之心一闪而过,因为对花舞不满,也不给花舞行礼。花舞说:“她做了什么错事,让杨良娣你这么生气?”杨良娣的宫女说:“她把我们良娣最喜欢的一个茶杯给打碎了,我看就是故意的,目中没有我们良娣。她知道我们良娣讨厌人家说自己只有女儿,还背地里跟人说我们良娣生不出儿子。这样的蠢货不得使劲教训教训吗?现下对她的刑罚是轻的。”花舞说:“可是她身怀龙种……”

    杨良娣不待她话说完,更加生气,就说:“给我使劲打。等会儿用那蘸着辣椒水的鞭子再打她10下肚子。”她的侍女在一边说:“打你一下,你要念一句:‘杨良娣万福金安。’下次揪着你的胳膊把你的肚子往地上摔,你不就是那里最金贵吗,我们就砸你最金贵的地方。”宦官不理会花舞,开始鞭打章姓宫女,章姓宫女一边念着:“杨良娣万福金安。”一边向花舞求助:“太子妃救我。”

    花舞说:“差不多行了。别气坏了身子,何苦跟奴才一般见识。”杨良娣说:“我还要让人拿刀子在她身上划。把她扔进猪圈里,让她和猪睡觉去。”花舞说:“她不是故意针对你的吧?你是不是故意的?”

    那章姓宫女说:“奴才的确不是故意的。奴才拿茶杯的时候,被人推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茶杯就掉到地上了。至于说生不出儿子,那是大家一起说的,奴才只是多嘴问了一句谁说的。”

    花舞说:“她是没眼色吧,蠢人有时是无心之过,你计较不是气坏了自己。”李良娣说:“杨良娣,一点小事你就大动干戈,你是想要打死她吗?”杨良娣说:“多嘴?!”李良娣冷笑着说:“有太子给你撑腰嘛!”杨良娣却突然显得孱弱哭着说:“我是太子的人,太子怎么给我撑腰了?太子给我撑腰还有你在这里闹?谁都知道你是芈良娣的人,现在怎么着,太子妃,你跟她们一伙儿了?”

    花舞说:“咱们说到旁边去了,说些不相干的了。这个宫女,给她十个胆子,也不像是要针对杨良娣你的。她只是一时得宠,太子最宠爱的还是你,谁都看得出来。她的几分姿色也不能跟你比。她应该没有针对你,你就放她一马吧。诺,那个宫女,杨良娣现下放了你,你以后会不会知道注意?”那宫女叩头说:“小的罪该万死,以后一定注意不让各位良娣不顺心。”花舞说:“现下放了你,你会不会记仇?”那宫女说:“就是杨良娣杀了奴才,奴才也不敢记仇。都是奴才错了,奴才只会感恩杨良娣饶了奴才。”

    花舞说:“如果出了事情,让太子和王后、夫人们知道了,那就不好收拾了。”杨良娣听了也舒服了很多,对那宫女说:“顺杆爬的奴才。罢了,我也累了,既然她已经认错了,我就给太子妃一个面子,就算了。我们回宫吧。”

    花舞等她走了,说:“李良娣,我那里有一支步摇,还有一匹好布,我打发人送给你,谢谢你仗义站出来告诉我这件事情。夫人和太子知道了,也一定称赞你的。”李良娣说:“这怎么好意思呢。姐姐,我也乏了,我先回去了。”花舞说:“好。你去吧。”

    花舞见她离开了,对侍女说:“把太子赏赐给我的那支镶着珍珠和玉的步摇,杨良娣送给我的那匹湖蓝色绸缎,都送给李良娣。另外,再找个我的玉簪子还有杨良娣送给我的金簪子给章宫女,再有杨良娣送给我的玫红色绸缎给她做一身衣服。就当是她这次被打,是我没有管理好后宫对她的补偿,以及她身怀龙种,为太子开枝散叶,我给她的赏赐。”那宫女急忙磕头感谢。侍女答应了,花舞说:“你去办吧,我跟他们去别处转转。”

    花舞来到了华阳王后处,华阳王后提起这个事情。花舞正好说:“王后,我想这后宫也是事情多,也应该法治好。有些人为非作歹,别人就只能受着。如果有个宫规,谁做了什么罪孽的事情,比如滥用私刑,多少能有点用。”

    华阳王后却说:“你觉得这个事情,可以深追究杨良娣吗?”花舞说:“臣妾骂过她了,她也知道错了。都是奴才们不懂事,让杨良娣生气了。不过杨良娣素日仗着太子宠爱她,甚至不给臣妾行礼,我之前都没计较她。她习惯了有一点不顺意,想要做什么做不到,就暴躁发怒,轻则打人、骂人,重则做了什么臣妾也是很多耳闻的,不敢确定真实。此次,她责打章宫女,章宫女是怀着龙种的人,如果不是李良娣告诉臣妾,臣妾阻止了她,说不定章宫女还会流产。”

    华阳太后说:“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责罚她。”花舞说:“也须得王后出面警戒一下她,让她知道深浅。臣妾已经赏赐给了章宫女一点东西,作为臣妾失职的补偿。王后,请您允许臣妾主持,和其他良娣,以及为太子生育的宫女们一起,制定一份宫规。宫规制定好了再给太子以及王后和夏夫人审阅,此事还得您最后拍板的。”华阳王后说:“好。就按你说的办。这个后宫里,也得有份宫规。就辛苦你了。”花舞说:“多谢王后采纳臣妾的建议。臣妾不辛苦,多做点好。王后英明,臣妾得以在王后领导下,做这个事情。后宫所有女人的福气。”华阳王后说:“我也赏赐给章宫女一点东西吧,让她知道有我支持她。”

    离开以后,路上,侍女说:“这个宫规会有用吗?”花舞说:“制定了总比没有好。那起恶人多少会有点理性,有人会拿宫规压着他们的。芈良娣不是那种嚣张的人,做坏事恐怕也是背后做,当面还是好人样子......华阳王后想着能制杨良娣和立自己威风,让朝内几位大臣称赞她,何乐而不为?”

    侍女说:“杨良娣也是太不会做人了,得罪人一片。”花舞说:“太子宠着她,她敢那样啊。她还想仗着太子的宠幸上位吧。你去跟宫里的人说,太子妃认为李良娣拔刀相助章宫女,所以赏赐了她。”侍女委屈的说:“事实不是那样啊?明明她跟芈良娣一伙,想要拉着太子妃一起对付杨良娣。她也不是好心的。”花舞说:“事实啊?这样能让大家觉得我是一个会支持善良的人。有些人就会来跟我说一些事情,有些善良的人也会跟我互相帮助。”侍女说:“那我们太子妃的人就多了。那杨良娣呢,不会发火吗?”

    花舞说:“咱们就当不知道她会发火,她不会表现出来发火的。过后我再给杨良娣送点什么表达友好。对了要让杨良娣知道,王后从别人那里知道这个事情问我的。至少让杨良娣觉得我们不敢得罪她。”侍女说:“明白了。”侍女又说:“那杨良娣今天的态度奴才很生气。她把太子妃不放在眼里,充满敌意。”花舞说:“她常常说别人什么什么不如她,嫌弃别人,总是想要压着别人,气别人,不怕与人为敌。以后你们见了她和其他良娣,嘴巴甜点,说些她们爱听的,赞扬她们的话。别她们一闹,你们也跟着皱眉头瞪眼睛的。”侍女说:“知道了。”

    花舞说:“咱们受得一点委屈不算什么,能保证安全。”侍女说:“知道了。”花舞说:“从今往后,宫里可再不能主子一不高兴,想杀奴才就杀了。”侍女说:“太子都是那样。更别说后宫的女人了。”花舞说:“都沾了龙气,就拿着人命和自己性命都不当回事了。上了天,就无所谓掉下地。”

    这天政政放学回来,对花舞说:“妈妈,听说你领着人在制定宫规?”花舞说:“是啊?”政政说:“制定了宫规也是王后说了算,不制定也是她说了算。”花舞说:“你小孩子不跟你说了。”政政说:“现在当了太子妃,有一宫的人可以被你教训了。”花舞说:“不是教训人,而是理性、善意沟通。”政政说:“我可不想被你变得不像人,我看那些下人聆听你教训的时候,都好像变成石头。妈妈难道你看不出来?”花舞说:“你又看到了。那些下人往往都是听主子吩咐的,跟主子站在一个立场上,没有善恶,只有利益分配。要改变局面,只能做一点事情是一点事情了。首先就要让他们有善恶观念,都愿意接受被监督。要让他们遵守宫规,也是一桩麻烦事情呢。”政政说:“人心功利。一群墙头草,哪里有利益就往哪里跑,吃了你的灵魂害死你。”花舞说:“没有墙头草我们也活不成啊。”

    政政说:“我看那些宫里的女人走路怎么那么扭捏作态,妈妈就算作态也美丽。”花舞说:“妈妈以前是下等人,什么粗活不干啊,干活的时候哪顾得上仪态。”政政说:“我是觉得那些女人好多长的丑八怪畸形,还有就是她们有种被养起来的好笑。她们见到男人也往往害怕,不正常,遇到什么事情也不懂得处理,有时候样子显得很尴尬。比如有时宫女犯错,被宦官抓起来,她们挣扎的时候那个样子,就让我想到抓小鸡时候。”花舞说:“不过不仅她们喜欢被富贵养起来,很多男人也就喜欢她们那样。”政政说:“蠢坏的人有蠢坏的爱好。我跟妈妈一样喜欢那种做事踏实的好人。他们那些人还不爱劳动高。”花舞说:“你别在外面嘲笑讽刺谁的。还有啊别跟主流非要对着来的态度。”

    花舞又说:“很男人走路往往就很粗俗、横,你可别学他们,别跟他们一伙结成小帮派横,他们都以身为男性而霸道。性别自恋。”政政说:“我不会。但是我也得有哥们。妈妈对男人不公平,总觉得男人坏的多,女人再坏都是有委屈的。”花舞说:“因为社会就是男人欺负女人多。其实作为一个男人在这个社会里,比女人安全感多多了,可是他们还是只会更坏。”政政说:“父亲是那种在女人面前横,在男人面前又装女人,遇到事情躲避在别人身后,天塌下来有别人顶着。”花舞说:“说你父亲,你做好你自己吧。别一遇到点困难就拿起了恶。你报复心重,报复着报复着,你就变成恶了,就是主动害人了。”政政说:“我不会的。”

    花舞说:“路是一步步走的。你根本不懂得爱。只懂得被爱,不会主动去爱别人。你自己滋生不了爱,就不会去从爱的角度了解人和思考。就算妈妈现在爱你,也担心这爱会被你全部化成恨,你反其道而行之,堕入地狱,要走出来也难。”政政嘲笑的说:“什么是地狱?在哪?”花舞说:“当你感觉痛苦、难受、被欺负的时候,一般你就在地狱里。要爱指引着你,你才能走出地狱。”政政说:“有些人欺负别人看着别人痛苦不知道多快乐。快乐不一定是因为爱。”

    政政又说:“妈妈,那些良娣,还有王后,是不是老欺负你?”花舞说:“你看呢?”政政说:“你真不生气?”花舞说:“笨蛋。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不一定要生气的。生气伤身。”政政说:“杨良娣特别爱跟别人过不去?”花舞说:“你见了她也要规矩行礼,不能有一丝怠慢。她只是想要的太多了,觉得别人会阻碍她获得想要的,于是跟人争斗,这让她变得疯狂、邪恶、虚荣。其实她特别可怜,你不觉得吗?你看她洗澡用的泳池,那么小一个破泳池,比你父亲的泳池差多了。这就是受宠的待遇了。”

    政政说:“可是你们别人的泳池,还有我的泳池,还没她的好呢。”花舞说:“那不一样啊,你父王最喜欢她,你父王对我们却是一般的感情。所以你更要谨慎,别招来杀身之祸。”政政说:“知道了。等我以后上位了建大泳池,大气。”花舞默然片刻,说:“她每个月的月钱比我们也多很多,在我们面前骄横放肆,可是在太子和王后、夏夫人面前,多么卑微可怜啊。”政政说:“父亲真是一个不懂美人的人。那么多美人,得到一个就是他的幸运了,可是他却糟蹋美人没感觉。也可能就是有感觉才糟蹋。他顺着美人,糟蹋的方式不一样。”

    花舞说:“好孩子,别人都不敢说他什么,男人好色这个是主流,你可别表现的跟他们对着来,让别人对付你了。”政政说:“知道了。其实父王跟杨良娣有什么像的,还觉得聪明,父亲希望我能被他掌控。”政政说:“父亲可能知道,给你好东西你也不会当□□你,就少给你了。别人可会看笑话呢。说你傻。”花舞说:“你一个小孩不要议论你父亲。”政政说:“为什么?”花舞说:“让别人听到这就是你的罪。我面前你自由散漫惯了,外面别人的规矩你可得仔细着。”

    政政说:“我觉得父亲尊重你多。他跟芈良娣面前是玩笑放肆的,芈良娣也端庄,她戴玉跟别人戴玉就是不一样,多一分华贵。就是端庄。看着她精神也很舒服,她是懂得让人精神舒服的女人。”花舞说:“我想要小鸟依人,也不像是吧?幸好没人说我是女强人。那样你爸爸该生气了。”政政说:“那当然,妈妈聪明、善解人意,妈妈身边的侍女也懂事,个个眼聪目明。”

    花舞说:“男女之间往往是怨憎会,能让你父亲不怨恨我,已经是很好了。其实他对我还是防备心很重的。”政政说:“他对谁防备心不重?防备因何而在,不就是因为熟悉、了解,他太笨了,一面想要跟人亲近,一面却又提心吊胆的防备,我看着都累。”花舞说:“你父亲有比你聪明的地方。”

    政政又说:“我看那芈良娣跟你很合得来,她对下人也很好,可是总觉得她是因为害怕,才对别人好,而且……”花舞说:“她是外人,不要再说她了。你就安心读书、练习武术,宫里的事情你少点议论好。”政政说:“好的。不过妈妈,你领人制定宫规,这不像你以前啊,你以前都是躲起来。”花舞正经说:“因为妈妈是这后宫的一员,妈妈对这后宫有责任,妈妈是太子妃,有些事情不能躲的。”政政说:“那些人坏你怎么一点不生气?”花舞说:“记住,那些人再坏,也是你父亲的家人,我也得让着。”政政说:“你对我父亲有爱情吗?”花舞说:“你现在小,我也不跟你说了。而且事情是复杂的,不会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花舞又说:“对了,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你不要做了太子的长子几天,就忘记以前的日子了。那些礼仪,很多时候是让人对人与人之间的奴役关系麻木的,我看到你和你父亲其他孩子向他叩首的时候,很担心你被这种礼仪制度给同化了。”政政犹豫了下说:“我不会的。”花舞说:“我看你叩首的时候很尊敬你父亲的样子,这尊敬让我看了害怕。今天尊敬明天就让别人尊敬吧?不要让环境恶改变你,让你自己能生活的好,并且带给环境好的什么。有些人在权势面前愿意被玩的像一条狗,被有些人瞧不起,又帮着权势玩人。”政政低头说:“知道了。”

    花舞说:“其实我也不怕你惹事,妈妈没有亲人了,你就算惹事连累的人也只是我一个。大不了就是我命苦。那些人,他们家族庞大,一惹事可能就灭五族,他们活的才卑微呢。”政政说:“是谁制定的灭五族这个可怕的法令?”花舞说:“听说是商鞅。因为同个家族的人往往互相帮助,他们为了控制这种力量,就定的这个规矩。商鞅自己也是最后被灭五族,还被车裂了。”政政说:“好可怕啊,这个法令,让那些人听话不敢反抗。所以妈妈觉得对别人不好,往往可能返回自己身上。”

    花舞说:“不一定。那些对商鞅作出这样判决的人,他们是王族。你虽然是王族里的人,但是不要忘记了,你还是一个普通人。千万不要因为恶斗去行恶,忘记了坚持善。”政政说:“我觉得李悝才是伟大的法学先驱。”花舞说:“李悝是什么人?”政政说:“一个伟大的‘臣子’,他贡献特别多,不仅仅是法学方面有贡献。不过历史记载他太少了,让我好奇得不到满足。我对法家的所有著名人物都有兴趣,因为他们影响了很多人。”

    政政说:“有个问题,现实中有个论资排辈问题,他们把资、辈当成了权威、霸权,恶奴役其他人。比如官场,小的听老的,小的再有才华,没轮上自己也只能被恶奴役玩。”花舞说:“这是儒家传统,资辈就是等级。”政政说:“人们尊老爱幼,利用尊老这个特点,造成等级制度,我看这个儒家思想很厚黑啊,得解决。”花舞说:“大范围人们都接受了儒家思想,不做反抗,或者反抗不成。”政政说:“反抗不成,就让反抗成。谁坏打谁。”

    花舞说:“谁坏更学坏了。准备吃饭吧。以后不要该吃饭不吃饭,到了晚上又吃。晚上要少吃,睡觉前尤其不能吃东西。吃完东西至少要一个时辰左右,才能睡觉的。”政政说:“知道了。别啰嗦了。父亲多久没来看你了?他整天跟女人上床,医生都说他因为这个身体不好了。”花舞说:“需要别人总是啰嗦特别提醒你照顾你,你也不觉得自己是别人的累赘?”政政笑着说:“哈哈。你啰嗦才是我的累赘。”又说:“爸爸整天混吃等死的,醉死梦生的,看着真让人无法理解。”花舞说:“让人给你更衣,准备吃饭。”政政说:“好了。”

    谁知道过了没几天,有天政政放学以后,偷偷的和别人到宫外玩,结果跟人走散了。他遇到了刺客,有七、八个人穿着黑衣拿着刀剑向他进攻,他吓的扭头就跑,他身边的影子护卫明里有两个暗中有四个,结果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政政在街上横冲直撞,最后情急之间跑进了衙门,正好法官在断案,政政拿出了自己的令牌,说出自己是太子的儿子,衙门里全体武官都出动了,这才保证了安全。

    政政向异人禀告了,要求厚赏保护他的人。异人同意了,说:“你自己做主,想怎么赏赐怎么赏赐。我让人仔细调查,是何人竟敢行刺太子。”政政谢了恩,来到花舞这里,添油加醋的表现自己的机智英勇,说了一通,想让花舞放宽心。

    等他走开以后,花舞让宫女写信息找人带给吕不韦,让他帮忙查。她跟宫女议论是谁指使的,花舞说:“杨良娣受宠,无人能与她争锋,但是她没有儿子,不一定是她。”宫女说:“对。她对芈良娣和对太子妃,究竟对哪个更不满不好说。芈良娣有儿子,不过也不是第二子。”花舞说:“对政政下杀手,为的是以后的太子位置。她的儿子虽然不是太子,她对付了政政再对付别人,就轻松多了。”侍女说:“可能是她吧。但是杨良娣那无礼,也保不准是她发疯呢。”花舞说:“她对我比以前尊敬多了。芈良娣对我表面也是尊敬的。不管是谁,政政以后的护卫要多几个人了。要不然我们找几个女人,让太子喜欢,让她们说这两个人的坏话。”侍女说:“不容易。”

    花舞说:“左右不过这两个人,不大可能是他偶尔宠幸的一些小宫女主使,其他良娣只求无事,尚且不敢跟这两个人争锋。且看这个事情的走向周围人怎样,说不定狗咬狗。带话给吕不韦,他知道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太子言听计从,不必大家出身最好,孤苦无依的更好,或者有其他条件可以控制的,也可以。”侍女说:“是。”花舞说:“那些你们在暗中议论的,这两个人都做了什么坏事,让我们的帮手都说给太子听。”侍女说:“最好让太子觉得这两个人贪慕荣华富贵,不是真的爱太子的。”花舞说:“行。”侍女说:“这样她们两个要为失宠而烦心了。”花舞说:“嗯。让她们手忙脚乱吧。我们可以帮助提拔一个我们的人,跟她们平起平坐,她们被威胁感就更深了。太子成为新的国君,是天下都知道的事情,芈家再财大势大,也不敢不认太子。因为如果没有太子,华阳王后就不会是未来的太后,芈家也会跟着势落的。”

    过了几个月,吕不韦就把四个歌舞伎送到了宫里。花舞召人看歌舞,接见了她们。她们分别叫小美、小惠、小艳、小丽。花舞说:“我找你们来就是想要你们能迷住太子,我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自保。你们四个彼此之间不能斗的严重,谁能争得太子的喜欢,都是我们的成功。旁人若是害你们,我会施以援手,但你们做一些罪孽的事情被发现了,那样我也保护不了你们。太子今天喜欢这个女人,明天喜欢那个,要让他能长久喜欢,要看你们自己的能力了。有福为什么不享,你们自己努力吧。”几个歌舞伎行礼答应了。

    于是在年底的阖家宴会上,四个歌舞伎表演了一个节目,果然把异人迷住了。宴会还没散,他就临时退出,招了四个歌舞伎陪伴他上床。四个歌舞伎的突然受宠,让杨良娣大为失宠,一连七天太子都没有见她,而芈良娣前去见太子,太子也闭门不见。

    李良娣前来跟花舞说此事,问花舞:“太子被那四个小狐狸精迷住了。”花舞不语。李良娣又说:“太子妃不介意吗?”花舞说:“太子喜欢,我哪敢有异议?”突然一个刚生了龙女的易宫女求见,跟花舞说:“太子以前赏赐给我一匹彩色丝绸,他说那匹丝绸的颜色绚丽,匹配我的美貌。前几日,我拿出了这匹丝绸让制衣坊给我做衣服,被蔡良娣知道了。她说她更美丽,把我的这匹丝绸抢走了,还命令我以后不许再穿戴的好看。”

    蔡良娣跟谁走的都不近,所以李良娣听这个宫女说完了,一句话没说。花舞说:“你报告了宫内的法官了吗?”易宫女说:“没有。”花舞说:“宫内的法官负责这些事情的。你放心,他们不秉公处理你再来找我。对了我有匹蓝紫色的丝绸,衬着你的皮肤白色,应该格外好看,我把它赏赐给你,你先做来穿吧。不要怕。也得让蔡良娣目中有太子。”易宫女说:“谢太子妃。”

    花舞说:“把你的孩子,给我看看。”易宫女上前,把自己的孩子抱给花舞。花舞看着那小男孩稚嫩的脸庞花瓣一样,弯弯的眉毛,小嘴巴粉嘟嘟的,情不自禁的说:“新生的美好。”那小孩突然哭起来,花舞急忙把孩子交给他妈妈,说:“小孩的啼哭真好听。在娘肚子里也不会哭,一出来就会哭了?真是奇妙。”李良娣说:“太子妃再生一个?”花舞沉默不语了。

    又过了一些天,刘良娣突然来找花舞,说是:“杨良娣奢侈惯了,她仗着太子宠爱,背地里勾连宫里管发月钱的宫人,每个月都多拿好几千两月钱。”花舞说:“有什么证据吗?”刘良娣说:“臣妾亲耳听到的。她威胁臣妾,臣妾才不得已跟她同谋,忠诚于她。”花舞说:“除了你听到的,还有什么证据?比如账本,或者其他人证啊?”刘良娣说:“账本是没看见,她身边的宫人可能知道。”花舞说:“你且跟我一起去华阳王后那里,把你知道的告诉华阳王后。只要你没犯事,你就不用害怕。只有华阳王后,才能发出命令,调查账本,调查她身边的宫人。”刘良娣说:“好。”

    到了华阳王后处,华阳王后正陪成蛟吃鱼。原来成蛟特别爱吃炸鱼,所以华阳王后就总是宫里放着炸好的鱼。花舞看到王后把炸鱼里面的刺一根根都挑了出来,把没有刺的鱼给成蛟吃,花舞情不自禁的说:“人家都说隔代亲,爷爷、奶奶疼孙子那种爱,是父母也比不上的。”华阳王后笑着说:“孙儿绕膝的这种快乐,你暂时是体会不到的。”花舞说:“是。”

    华阳王后问:“你们来什么事情?”花舞说:“刘良娣跟我汇报了一件事情,非同小可,特来禀告王后。”刘良娣便上前,将之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华阳王后说:“大胆,这还了得。偷王家的钱用。”花舞惆怅的说:“此事还是需要证据。”刘良娣说:“账本上可能有纪录,杨良娣身边的宫人可能知道。”华阳王后说:“账本在谁那里?”花舞说:“为了防止有不公现象,我们宫里的所有账本现在都是几个人一起管理的,发放月钱这个账本也是好几个人一起管理的。”

    华阳王后说:“传我口令,把管理账本的人和杨良娣身边的人都抓起来,交给宫里的法官审问。”花舞说:“刘良娣也许须去宫里法官那里做个证。可是她害怕被杨良娣继续威胁和报复。”华阳王后说:“刘良娣,不用害怕,你去做证吧。有我支持你。”刘良娣说:“谢王后,谢太子妃。”

    花舞离开了华阳王后处,就去见太子,把这个事情跟异人说了,她说:“臣妾也是没了主意。刘良娣说杨良娣贪污的不是几千两银子,而是上百万两银子。宫里所有妃嫔的月钱加起来一年也没有这个数字啊。宫里都是华阳王后管事,臣妾不敢隐瞒,便和刘良娣去跟华阳王后禀告清楚了。但是臣妾又想到太子最宠幸杨良娣,可能不忍她受罚,所以又来告诉太子,以便太子早做主意。”异人说:“本太子宠幸的女人,多拿点银子使,又算什么大事。”

    花舞说:“是。华阳王后是想严办的态度。”异人说:“你怎么不先来报告我。刘良娣怎么背叛了杨良娣。”花舞说:“臣妾也是一时惊了,而且这对其他人太不公平了。不过,如果太子想要赏赐给杨良娣钱使唤,请不要让她贪污的方式得到。宫规严谨,会落人口舌。后宫里也是有制度的了。”异人说:“我知道宫规是你领着人制定出来的。给你面子,我会警告杨良娣让她以后注意的。”

    花舞说:“宫规的制定,臣妾也是受了秦国法治的启发,建议的。臣妾听说后宫经常争宠,而互相斗的你死我活,觉得有个宫规,能减少事端。这个事情王后、夫人拍板,朝廷里的人也赞可的,之前太子都是知道并且同意的。现在,如果太子为了杨良娣让下人渎职,那么他们就会视宫规如儿戏,别人也不会把宫规当回事了。那可怎么办啊?”异人说:“这个事情你不用理会了。”花舞说:“那臣妾就不理会了。臣妾告退了。”

    离开异人以后,侍女问花舞:“这是一个很好的除去杨良娣的机会,而且不用太子妃出头,太子妃为什么又告诉太子?”花舞说:“太子宠幸杨良娣,就算除去杨良娣,难保对我不会有心结。而且杨良娣也不是没有势力的人,被芈水儿利用了我们的矛盾,不利我。”侍女说:“太子现在最宠幸四美。”花舞说:“我了解太子的心思。这个事情会让太子更加提防王后和芈良娣,让杨良娣和王后、芈良娣矛盾公开。以后,我们就坐看就好了。”侍女说:“杨良娣不会有事?”花舞说:“太子出面,别说账本、人证都还没确定,就算确定了,杨良娣也不一定有事。太子的背后是王族,王后的背后是芈家,芈家还是弱势的。”

    翌日早晨,良娣们来给花舞请安的时候,李良娣看到刘良娣在杨良娣面前唯唯诺诺的,说道:“跟人闹翻了,转个身就想跟人合好,会那么容易吗?”刘良娣气道:“你?!”杨良娣若无其事高高在上的暼了刘良娣一眼,说:“想好就好想坏就坏,那起小人还以为谁好欺负呢。”花舞说:“斗争会让人失去人性。大家聚到一起是有缘,互相给予方便,就都能平平安安的。”杨良娣说:“太子妃,有些小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臣妾也是无可奈何。”花舞说:“每个人个性不一样,互相包容着一些。不过,如果谁榨取完了别人那里得到的好处,就把人踢到一边,的确是让人心寒的。谁仗着太子的宠爱,只想着自己多捞好处,让太子也难做,也是应该警惕的。太子宠爱你,你更应该为太子着想。”

    杨良娣说:“臣妾也只不过是适应现实,为了保全自己。”花舞说:“今天我杀你,明天就可能是他杀我。何必呢?冤家宜解不宜结。适应丑陋的现实,就是让自己受委屈。要保证大家的安全,就尽量的止杀。”芈良娣说:“宫规才是我们应该走的道路,才是现实的好选择。”李良娣说:“哈,有些人再嚣张,也得知道点收敛。”花舞说:“都遵守宫规是大家都认为的好选择。王后和夏夫人,还有太子,他们认为我们应该怎么样,是重要的。其次,大家要相亲相爱,这是我太子妃下的命令。大家都是太子的女人,互相要和睦,尽心为太子生儿育女,才是发家繁荣之道。”大家都行礼说是。

    但是刘良娣又说:“我觉得杨良娣就是特别会坑对她好的人,所以就算我被她威胁,也曾经跟她好,但是终究还是不安心。她是翻脸无情的,对她好对她坏,都没用。”杨良娣说:“怎么你还想咬我?你这样背信弃义的人,谁会想要跟你一起?”刘良娣说:“我跟你好是不得已的,我背弃你也是不得已的,你自己知道。”李良娣说:“反正以前肆意辱骂、攻击过太子妃和芈良娣的人,凡是目无善恶的帮助杨良娣和她手下的那些被太子临幸过的宫女的人,都是本宫的敌人。哪怕是曾经的朋友,乃至本宫支持过的人,凡是与上述原则违背了,本宫都跟他们形同陌路。”

    花舞说:“你这个所谓的凡是,岂非跟宫规也过不去。宫规就是让大家知道,后宫是有黑白的,不是少数人肆意妄为的。”李良娣说:“臣妾知错了。”杨良娣说:“打破我的药罐子,你们就能把药煎好吗?芈良娣,你怎么不说话啊?大家相处久了,也知道你是什么人,你用得着不说话吗?”芈良娣只是笑着看杨良娣,杨良娣又说:“唉呀。太子新得了一斛珍珠,昨天刚给了我。玉良娣的奴才嚼舌根子嚼到我耳朵边了。想要没要到吧?玉良娣呀,说你奴才无用,不如说你自己无用。我就说了一句,别人戴珍珠都不如我戴着好看。呵呵,我说错了吗?就算你争了去,你戴了也是不好看,有对比了还让人觉得你丑。你戴着不合适。呵呵,芈良娣,谁是太子眼中第一人,相信你也知道。”

    芈良娣说:“要说第一人,至少太子妃在你之上。”玉良娣说:“有些人得到的赏赐再多,也不如人家青春貌美。就快失宠的人,在这里得意?!”杨良娣说:“有人长的那么吓人,得宠一刻她们也是妄想的。”刘良娣等人都又自卑又恼怒,花舞说:“人都应该有自尊心,由此及彼,也要尊重别人的自尊心。”芈良娣说:“太子妃说的是。”其他人听了觉得受挫。杨良娣说:“谁的权利大,谁就最有自尊心,谁是第一人,从这上面也可以看出来。”芈良娣十分生气,众人看花舞,花舞说:“太子爱你,拿你跟别人自是不同。”

    杨良娣说:“自从跟了太子,我就一心一意的对他,我也爱他,就好像鸟儿渴望捕鸟器。你们是不会明白我们的爱情的,你们没那个福分得到太子的爱。”花舞说:“我尊重你们的爱情。”杨良娣说:“作为一个女人,想要得到最好的男人最多的爱,是很自然的想法,我也是,为此不怕任何对手。我跟太子最近有点矛盾,不过我知道太子其实一直等着我跟他道歉,可是我不去。”花舞说:“你为什么不去?既然他在等你?你不怕他不等了,跟别人好了?”李良娣说:“爱情?好笑。”花舞说:“我觉得他们是算有爱情的。”众人都无语。

    她们离开以后,侍女说:“杨良娣太嚣张了。”花舞说:“她是被权利熏染坏了的女人,她不恨权利和制定这个制度的人,她只恨比她权利高的人。她是很多人眼中钉,人家看太子喜欢她才没敢孤立她。不过她有点忠诚心。我瞧着她比过去对我尊敬多了,心里是把我当成太子妃了。”侍女说:“太子妃说她和太子是爱情?”花舞说:“她能从这个上头获得安慰。其实我无法理解,一个女人没见过几个男人,被安排嫁了以后就对丈夫有了爱情。呵呵。而且是权势成就了他们的姻缘。”侍女也笑:“呵呵。”

    花舞说:“男人功利,把女人当财物来考虑,女人还认为男人分她点财富就是爱她。是啊,爱什么?爱他什么?你爱的其实你也有,别人也有,他有的还是骗人的,是假的。你舍弃了全世界去爱他,他舍弃你去赢得全世界。可怜,女人被牺牲的命运,女人肉体被奴役变成娼妓,灵魂被奴役成为黑小鬼、奴隶的命运,让我没有办法仇恨女人。可是女人的狠毒,却是……如果我像有些人那样,早就痛苦的想要自杀了。可是她们没有一点罪孽感,我无法理解这点。她们不怕伤害别人,杀死别人也不会痛。”

    侍女语重心长的说:“芈良娣一直对太子妃很是尊重。”花舞说:“有一种杀叫棒杀,还有一种杀叫捧杀。说是对你好,但是为了对你坏。”侍女说:“她能耐得住。”花舞笑着说:“谨小慎微。她也胆子小,谁都怕。”侍女说:“太子为什么会纵容蔡良娣?只有她会蠢的还跑去夏夫人那里说太子对她怎么不好。”花舞说:“她没有能力争宠,对太子也满腹埋怨,还嫌太子对她不好。”花舞想了一下说:“自然是太子不得不忍受她。我们以后说话做事得有十全的把握,不能有一点撞运气的态度……我们尽量要让法官不徇私枉法。杨良娣的事情,得让她受到教训。”

    侍女说:“该怎么做好?”花舞说:“诱骗芈良娣身边的人,说出事情更多的细节,让宫里的人议论纷纷,到时候我们再说宫规不完善,初犯从轻发落,自宫规执行之日起的,才严格执行。到时候太子只会怀疑芈良娣,和杨良娣都感激我。宫规的尊严也被维护了。”侍女说:“好办法。”花舞说:“太子也是想要被爱多一点的。我觉得一个人想要被爱多,往往就会随便、凑合,就会跟多个异性在一起。作茧自缚,想要被爱,也每一根丝都沾满亮晶晶的想念,可是结果把自己给囚禁起来了。走不出爱。”

    却说芈良娣和李良娣离开步高宫后,李良娣说:“杨良娣的女儿用刀子把手背割的一道一道的,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太子妃?难道您真的要以和为贵不计较杨良娣了?”芈良娣说:“不要声张,一声张,被太子妃知道了,可能就不好办了。以后都不要把类似的事情跟太子妃说了,这样反而有助于她获得人心。”李良娣说:“好吧。”芈良娣又说:“以后离太子妃远点。有事不要跟她说了。以后别人坏要指出别人的坏,而不是学她们坏还被她们指出来。”李良娣说:“把坏嫁祸给别人,把别人的好用来装扮我们自己。我懂。”

    芈良娣说:“事情都要仔细的从长计议。杨良娣的女儿小婷还是给夏夫人要钱夏夫人就给吗?”李良娣说:“是啊。夏夫人特别喜欢她,她说要攒着钱,也没说干什么。”芈良娣说:“夏夫人偏心。上次她要了钱去旅游,闹得人仰马翻的。她不是个安分的人,得盯紧她。”

    这日,政政回来说骊山有温泉,要和花舞一起去洗温泉,花舞答应了。两个人去了骊山,路上见到有人在拣石头,政政对石头感兴趣,跑去问。那个人说:“这些石头,有些里面包着玉。”政政便指了两块那个人捡的石头,让他裁开给他看看,结果一块里面真的有玉,虽然只是很小的一块,也让他兴奋不已。花舞见他拣石头起劲,说:“你不去洗温泉了吗?”政政说:“妈妈先去吧。”

    花舞便留了几个人跟着他,自己和其他人去了温泉馆,待洗好了温泉,政政方才来。花舞坐在休息的大厅里,饮茶、看书,让政政自己去洗温泉。政政在陌生人面前裸身体,有羞耻感,花舞着宦人温泉远处看着,以防意外,让他自己洗。

    政政洗好了以后出来,跟花舞说:“要是能天天洗就好了。”话音没落,就听到一个男孩的声音说:“我跟我妈妈就能天天洗。”花舞和政政顺音看去,原来是成蛟。他得意的说:“我妈妈让人运温泉水到宫里,每天我们都用温泉水。你们难道是第一次见到温泉吗?”政政没说话,花舞说:“成蛟,你饿不饿,我这里有点心。”成蛟说:“我不吃,谁知道下没下毒。”花舞说:“你怎么出现在这里?”成蛟嘲笑和挑衅的说:“今天不上学,我来泡温泉,政政不也是吗?哼,他不如我人缘好,同学们都选我做班长,没有几个人选他。我相信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花舞说:“大家选了你,你要不辜负大家啊。”成蛟看不起人的又哼了一声走了。

    花舞问:“他当了班长?”政政说:“嗯。大家都选他,大概因为老师偏爱他。”花舞说:“他平时也爱跟你较劲吗?你都怎么对他的?”政政说:“有时会较劲。我都不理他。他真没礼貌,他相信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很多人要是听了都会暗中不服气的。妈妈,上次刺杀我的人会不会是成蛟他妈妈和王后策划的?”花舞说:“别乱说话。”政政说:“妈妈胆子太小了,话都不让人说,这样怎么敢做事呢?被人欺负到头上,也不敢出声。要是我死了,你就敢了吗?”花舞说:“不管是谁策划的,只要你父亲对我们有情,我们就安全多一分。其他人,我们也一个也得罪不起。我们就是没有什么依靠的普通百姓,来到了这里。”政政说:“有些人,敌对对于他们是唯一真理。但是其实,在他们敌对我的时候,我已经随时可以把他们全部干倒了。但是我听妈妈的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政政说:“妈妈也是算女强人,只不过这个社会对女强人的评价不好,所以你不敢张扬。”花舞说:“那些人就是拖后腿的人。不过你别表现的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不管什么人强,会带给这个社会更多好处就好。有些人活着就是失败,害处多,是可耻的。”政政说:“妈妈为有些人做一些事情,人家也不会领你情的。”花舞说:“哦。有些能挑战制度的人,是妈妈必须重视的人。如果妈妈摆不平他们,后果很严重。不仅制度形同虚设,我们也好不了。你言行要谨慎,被抓到一点小错,我们就可能遭难。”

    政政说:“知道了。与其等别人来抓我们的错,不如我们给错他们犯。为什么不抓别人的错?你知道不知道攻受的说法?是人都有弱点,世界上的位置,也总有个高低之分,就算一个人站在平地上,你站在更低处,也能挑出她傲慢的错来。更何况对于抓错的人,受也是攻。我们要想法让别人围绕我们的利益转,还嫁祸他们是让我们围绕他们的利益转。”花舞说:“你就想这些,坑人害人的点子多了?”政政说:“大多数人是懵懂无知的,愚蠢的。”

    花舞说:“就算是魔鬼,就算魔鬼谁也不爱,只爱自己,也是爱,这个爱可以发展成博爱,让大家受益。你多点爱,多点建设方面的思考。”政政说:“大多数人都是顺应时势,有魔鬼男人,就有魔鬼女人。”花舞说:“其实大多数人跟着别人走,虽然作恶,也是无可选择。如果可以跟着善走好,这些人也可能跟着善走的。”政政说:“不是。跟着恶走容易得到利益,而人是自私的。妈妈对我说,就说不管什么情况都是要看自己选择,说到别人却说无可选择。”花舞说:“我说话不严谨,只是让你看到他们无奈的那一面。要对弱者有同情心、善心,一山还比一山高,有你仰望的时候。你太容易看不起别人和嘲讽别人了。”

    政政没有说话,过了片刻,他说:“其实有些事我也明白了,妈妈以前躲避,隐藏自己的个性,让人觉得自己平常,是防御主动,后来主动带头制定宫规,和领人执行宫规,甚至不怕得罪人,是主动进攻。”花舞说:“我只是本能去那样,没有你总结你妈妈那么理性的思考。”

    她停顿了半刻,又吞吞吐吐的说:“政政,我之前拿了些钱,遣了几个侍卫,找了几个他们的高手朋友,去赵国救桑桑。现在消息已经断绝了,可能凶多吉少。”政政一听,脸色阴沉下来,说:“将来我会做太子,就没有人会帮助我吗?”花舞听了闷道:“你还不是太子呢。人家还说你现在还是小朋友就为儿女私情牵绊,将来怎么做大事呢。”政政说:“妈妈你求了谁?”花舞说:“我不能告诉你。求了不只一个人,免得你说漏了嘴。总之,你知道妈妈是努力救桑桑的。只是我们自保都是问题,没有多余的力量。”政政说:“救桑桑有什么难的?当日我就该亲自去救她。我恨你。”花舞说:“你一个小孩,王家那么多家丁、护院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当时我们在外面多一刻时间,就危险多一分。天神保佑,幸好没事。”

    转眼间,先王下葬了,政政、花舞一干人等,都穿着白衣给先王送葬。异人服孝期满一年,登了王位,下令大赦天下,按功表彰先王功臣,优待宗族亲属,布施于民。并尊生母夏姬为夏太后,养母华阳夫人为华阳太后,又立花舞为李王后,嬴政为太子。任命吕不韦为丞相,封文信侯,食邑河南洛阳十万户。

    自此,异人方才愁眉稍解。异人说:“如果没有吕不韦,便不会有我的今日。”国家政事,他处处都听从吕不韦的意见。吕不韦说:“要多用老臣这样才能稳定政事,让众人不至因为先王的去世,而惊惶人事变动,陛下的王位才能坐的安稳。”异人说:“有道理。”吕不韦又说要灭东周,认为东周可手到擒来,便不需手软,异人也答应了。不久东周灭亡。吕不韦又说要继续向东伐韩取成皋,异人都答应了,他自己在宫中听吕不韦汇报,样样没错,便放下心来,跟妃嫔玩乐,有时一连几天不上朝。他甚至对花舞说:“我只要享受当王的好处便是了。朝廷里有吕不韦。”

    花舞常常学习新的歌舞,表演给异人看,异人也更多留宿在步高宫了。因此政政也住在步高宫便有些不方便了。这天异人问政政:“想不想自己一个人住一个宫?”政政想都没想的说:“想。”花舞说:“也好。政政的确是长大了许多。不过还是要每天过来跟妈妈请安。”政政答应了。异人问政政想要住哪个宫,政政想了想说:“芷阳宫。离步高宫近,过横桥去渭北也近。”异人允了,政政于是搬去了芷阳宫。

    花舞自是去看视了一番。政政对自己一个人住,非常的兴奋,挑选窗帘、布罩、床的格式、地毯等样样关心,家具摆放也使人移动了好几次,方才暂时安定下来。并有许多玩具,包括跷跷板、秋千,还有兵器架子等他喜欢的东西,也都搬进了芷阳宫。花舞一看,窗帘也不像窗帘,地毯也不像地毯,床也不是寻常的形状,而是一个圆形的。政政说:“躺在这样的床上,就好像躺在云朵里。”政政并且让人在四周的大柱子上,全都镶嵌了夜明珠,到了晚上不点灯,夜明珠就幽幽的亮起来。他又自己挑选的宫女、宦人,不经过允许不让进他的卧室,进以前还得检查足衣是否干净。因此他宫里的宫女都自备干净足衣一双,放在兜里,以便随时被他招呼进内堂时用。

    花舞和吕不韦又调用了将近十几个亲信,管了一两百武官,重点保护政政在宫殿里时候的安全。

    却说当日在赵国的时候,异人对花舞一见钟情,不顾后果的向吕不韦讨了花舞,当时他说:“有了花舞人生没有更多想要的了。”花舞既然已被许了异人,也曾经想要对他好。她是极克制的女子,可是再见吕不韦的时候,还是心头难以不动。异人性格敏感、脆弱,也比较能察觉到她一些细微的感觉,她也防着了。异人当时知道她所思所想,没有不让她如意的。花舞也想跟吕不韦断情,跟他说:“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吕不韦既然已经把我许配给了你,我便一心对你好。”

    异人小心翼翼的,甚至生怕自己爱的太猛烈,吓坏了她伤害了她。他说:“花舞,我的心好像一口干涸的井,流泪也无法流出来了。看到你幸福也许我的井才会慢慢蓄点水。所以你应该知道,我是多么的乞求你快乐,可是我不想因为这让你难过……”她便努力的让自己去爱他。可同样是报恩,感情不同,他们也不同。异人像土的冷也像火的热,吕不韦像风的聪明也像冰的寒酷,她在火里淬炼,担心一不小心就被烧的粉身碎骨,而且她心里渴慕的还是冰雪中的那个容颜。她觉得自己被异人爱,却想念的是另一个男人,太不应该,于是她就把爱异人当成爱吕不韦,移情,这样才好过一些。

    现在,不同往日。以前他们在赵国,有时生活还有些拮据,可是彼此之间的关系,不可动摇。分离了七年再见,彼此的变化太多,那样的感觉很难再维系,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但是两个人都不愿意这段感情,就那样淡下去……异人是个贵族,他恢复了贵族的本来面目,如厕都要宫女随侍在侧给他唱歌表演,宫女给他递布巾擦屁股洗手,他高高在上,拿宫女当成低等人对待,丝毫不觉得别扭。他给人都总是有距离,这个距离是疏远的、不能接近的等级距离。

    他爱享受,享受美女床上、床下的温存、谄媚,享受一顿饭几十道菜的口腹之欲,享受的理所当然、心安理得。他和其他贵族在一起的时候,开一些下等人的玩笑,或者模仿、嘲笑一些人,包括大臣,觉得自己过的好,是一项大乐趣。花舞问他,他却说:“只是娱乐而已。那些人也的确就活着只是个娱乐。”“娱乐”是什么?是虚假、凶恶吗?是不要认真?她不知道如何去爱这样的异人,最后她决定沉默寡言。

    他要开一个家族的宴会,她带人布置好餐具、灯、座位、菜品,安排好房间里需要摆设的花朵、要奏的音乐,然后宴会开始,她跟他的亲戚们亲切谈笑。私下里,他还要看她一丝,不挂跳艳舞,任他亲吻、拥抱、交合,她也都老实的让他满意。她照顾他的生活,他不想吃东西,她就弄些开胃的食物,和给他唱小调解闷。可是他不快乐。他每天就是吃喝玩乐,没有什么不顺意,却常常忧郁的坐着不动,甚至说死了也没什么。那时花舞就站在旁边,看着他,没有一点爱情的关心他,他却反而欢喜,还说喜欢花舞看着他。

    他喜欢吕不韦,对他的情意似乎不比花舞对吕不韦的少。吕不韦说别的国家有四公子,他也要广招门客发现人材,异人说怎么能不答应他呢?吕不韦说要攻魏、赵,他说他都是为了秦国的强大。事实上,逐渐很多人说吕不韦的坏话,说他势大欺主,他都不理会。他的哪个亲戚有什么烦恼,他也都能自己察觉和帮助,有求更是必应,也舍得给亲戚好处。所有被当作人的人都很喜欢他,说他是好人,奴才们也是不敢不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