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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谢宁?”
去四水家的路上,青玉问。
言姽无语道,“拿死人寿鞋这事,我也就见谢宁做过。”
许是两人已经闻到过水井里的腐臭味了,再闻到这个味已经不觉得难以接受。
但两人还是用义庄师傅给的纸包里的东西捂住了鼻子。
看着如黑泥潭的水井,青玉犹豫了下,“要下去看看吗?”
言姽点头,“我觉得谢曼的上半身就在这水井里。”
若是真的有尸体在水井,那她就能唤出谢曼死前的走马灯了。
话落,青玉挽起衣袖,拉了拉水井上的麻绳准备往下跳。
言姽诧异:“你要下去?这么难闻的味儿能把人熏死。”
青玉愣了下,“不下去怎么知道谢曼的上半身在不在水井里?”
“找个先捞捞,等见着尸体了再找人捞上来,给了银两不愁来干活的人。”言姽随意道。
青玉探头在水井里看着。
里面都是黑泥一样的东西,就算尸体捞上来他们也未必能分出来。
四水的院子里有一些竹竿,许是用来支东西的,青玉比划了下长度,正好能放进水井里。
黑泥很粘稠,竹竿***都费力,搅动都费了青玉不少劲儿。
“咔吧”一声,竹竿碰到了什么东西,无论用多大力竹竿依旧卡着。
青玉将竹竿来回收了几下,将那卡着竹竿的东西刮上来。
言姽将手臂上的披帛一边绑在青玉腰上,捏着另一头翻身跳下水井。
一手拽着披帛,一手抓着竹竿,言姽鞋尖点在黑乎乎的东西上。
拿鞋底蹭了几下,露出一小块头骨。
言姽挥出手中的披帛,入到黑泥里绕在骨架上,带着骨架沿竹竿攀出水井。
那尸骨被她的披帛缠上来,两人凑近一瞧。
还真是只有上半身的骨架。
“唉。”言姽将披帛扔到一旁,“到头来还是我捞上来的。”
“水井里还有尸骨吗?”
“没了,就只有这上半身,这是谢曼的尸骨吗?怎地下半身还好好的,上半身就成白骨了?”
青玉蹲在地上,看着言姽扔掉的披帛。
“阿姽,你来看。”
言姽刚从隔壁偷来一桶水将尸骨冲干净,听见青玉的声音去看她的披帛。
从将尸骨捞上来到言姽去看披帛不超过一盏茶的时间。
而披帛上沾了黑泥的地方已经化掉了,那些黑泥像是虫子一样,还在融化整条披帛。
“这是……”
“应该就是黑泥将谢曼的尸体化成白骨了。”
言姽挑眉,“那就有意思了,若真是四水和谢宁将谢曼的下半身送去义庄,那上半身出现在水井里,他们是想毁掉尸体?”
两人说话间,言姽的披帛已经被化得一干二净。
她右手缓缓抬起,在抬起时一道结界以她为阵心将整个院子包在其中。
青玉看得这一幕眼睛都瞪圆了。
在结界停下后,院子里出现一道虚影,是整个院子的虚影,但在虚影里出现了谢曼和四水的身影。
还有谢宁。
谢宁和四水不知在说什么,谢曼在偷听,随后两人就发现了谢曼。
谢曼跑到院子里想要躲开那两人,结果被两人堵在院子里,她心一狠竟然直接跳下水井。
谢曼跳下水井,四水慌了,连忙上前去拉谢曼。
谁知谢曼的身体被缠在麻绳上,正好被麻绳绕着腰间转了一圈。
四水在水井上用力拉着麻绳,想要将谢曼拉上来。
而谢曼在看到四水身后站着的谢宁时,费力地往水井下挣扎。
那谢宁在她眼里竟然比死还要可怕。
谢曼在谢家只是个庶女,本就身材瘦削,又跟着四水来村子里吃了苦。
被麻绳缠在腰间,她一边往水井下吊着,一边被四水用力拉着。
竟硬生生将她从腰腹间绞断身体。
她在挣扎时,一只脚缠在了麻绳上,等四水将麻绳拉上来时,就只有一半的身子。
随后谢宁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将纸包里的黑色粉末倒进水井里。
四水抱着谢曼的下半身痛哭,谢宁就站在水井边,看着里面谢曼的上半身被黑色粉末化尸。
谢曼上半截身子掉进井水里时人还活着,在真正面临死时,她又奋力想要浮出水面。
眼睁睁看着她的妹妹将化尸粉倒下来,落在她的脸上。
在井水里,她腰腹处流出的血越来越多,在感受到化尸粉的灼痛前,她就失血过多没了气息。
一双沾上黑色粉末的眼睛死死盯着谢宁。
谢曼的下半身被捞上来后,亦是流了一地的血。
老天像是在帮着这两人一样,竟就下起了大雨,大雨冲刷了地面上的血水。
谢宁和四水穿上蓑衣,将谢曼的下半身带出了院子。
他们都虚影走出结界的范围,言姽将走马灯收起。
“给我整糊涂了,谢曼和四水这是图啥?”言姽满脸都是疑惑。
她就是再活三千年也整不明白谢宁和四水的做法。
青玉还愣在原地。
他知道言姽很厉害,到没想到能重现这一切。
这……有违天道吧?
“青玉?小玉?玉儿!”言姽见青玉不吭声唤了他好几遍。
“啊?”青玉回过来神,“他们为何要害谢曼?谢曼不是四水的娘子吗?”
言姽无奈,“我刚刚还问你来着,你倒好,又反过来问我。”
青玉讪笑,“你刚刚结界太厉害了。”
言姽嘿嘿一笑,“那当然。”
两人从四水所住的村子离开,又回到城门外。
四水还跌在地上,身上的伤更加严重。
“你既然害死了谢曼,又为啥将她的下半身送到义庄里?”
既然毁尸灭迹,为何还要留下一半的尸体。
言姽和青玉想破脑子,都想不通谢宁和四水是怎么想的。
四水是真的疯了,也许从他将谢曼害死时就疯了,在言姽将他的罪责说给他听时,他居然有一瞬间恢复了正常。
“是,是谢宁,是她说将曼儿送到义庄,她说会给曼儿一个体面。”四水突然抓着言姽的衣袖,“可我现在根本见不到她的人,她骗我,她骗我!”
青玉连忙出手拉开四水,谁知这四水手劲儿还挺大。
言姽皱眉:“奇怪,她为要将谢曼的身子分成两半处理?”
“哈哈——哈哈哈——”四水突然大笑起来,城门口周围来往的人都看向他们这边。
“她疯了,她才是疯了!”
四水虽是笑着,眼眶里的泪止不住流下,说完这句话后,脸色变了一瞬。
言姽顿时察觉到不对,伸手捏着四水的脸颊。
但,为时已晚。
四水的嘴角流下鲜红的血。
他,咬舌自尽了。
来不及救,他本就没了活意。
在四水的身边出现一股波动,地府里鬼差得了记录来收魂魄。
还是之前碰上言姽的两只鬼差,这次一到阳间居然又看到了言姽,两只小鬼连滚带爬地给她磕头。
言姽不动声色地给它们挥挥手,让它们先回去。
鬼差听话的,就在阳间出现一瞬就又回去了地府。
真不知道该说它们两只是福气多还是倒霉,总是碰上和黑无常抢生意。
守卫看到四水死了,将言姽两人押去了城主府。
明明城外的人都看到四水是自尽,偏偏守卫怕招惹孙家非要让他们两个去当替罪羔羊。
言姽和青玉非常地默契的都没有和守卫对着干,老老实实被押去城主府。
“你说,我们会不会碰上沈世子?”青玉小声问道。
言姽点点头,“我觉得会,我那乖孙总是出现得非常及时。”
还真让言姽说对了。
他们一进城主府就碰上了沈北竹。此时他身边还有个姑娘。
言姽和青玉就站在原地不动了,一同看着后花园里的一对佳偶。
他们忙了大半天,还被腐尸熏吐,好不容易回城还被当成了凶犯。
而沈北竹却有貌美的姑娘相伴游花园。
言姽和青玉两人心里瞬间不平衡起来。
守卫呵斥言姽两人的声音被沈北竹和那位姑娘听到,沈北竹这才发现了言姽两人。
“原来是沈世子的故友,小的多有得罪。”守卫心里打颤。
沈北竹看向言姽,等着她发落这几个守卫。
言姽连看都没看那几个守卫,小眼神嗖嗖地射向沈北竹,“真好啊,在城主府里吃香喝辣。”
“唉,我和阿姽就惨了,早上吃得东西全都吐出来了。”青玉丧气。
“怎么了?”沈北竹连忙询问道,“身体不适?请大夫看过了吗?”
“没呢,这不是还没回城就被押到城主府了。”言姽撇嘴。
“沈世子,这两位是?”沈北竹身边的姑娘问道。
“这位你称呼言姑娘就行,那位是青云山的青玉道长。”沈北竹说道,“这是孙小姐。”
他悄声对两人说,“是城主府的嫡女孙玉华。”
“艳福不浅啊!”言姽笑道。
沈北竹无奈,“祖奶奶你胡说什么?”
言姽瞬间变了,“还不给我弄点吃的!想要饿死我吗?”
沈北竹看得出言姽和青玉这一趟回来心情都不好,连忙让城主府的下人去准备吃食。
孙玉华眉头蹙起,正要说什么时被人打断。
“别让我看见包子。”言姽咬着牙。
一听见包子,青玉连忙捂着嘴干呕。
明明已经回到了城主府,但听见包子这两个字还是能闻到那股腐臭味一样。
等沈北竹领着两人去饭厅时,孙玉华还站在原地,身后的丫鬟战战兢兢地不敢出声。
“那现在就只能问谢宁了,她为什么又化尸,又将尸体安顿?”
言姽和青玉弄不明白的事,沈北竹又问了遍。
“你们说谢宁的癔症是被吓出来的,是不是就是在谢曼死的时候才生病的?”沈北竹顺着整件事想了一遍。
言姽和青玉对视一眼,一同放在筷子。
“我明白了。”青玉说,“是谢宁臆想出来的那个邪祟命令她的,只是不知道是化尸那个还是安顿的那个。”
“说来,再不解决谢宁,她臆想的邪祟就要凝聚成了吧?”言姽说道。
整件事顺得差不多,饭后言姽和青玉就留在城主府里消食。
见两人都注意到她,言姽就想着把谢曼的事给写到御魂录上。
还没提笔,之前碰到的孙玉华就来了。
青玉给孙玉华行礼后,来到言姽身边,两人努力降低着存在感。
他们也想留下沈北竹和孙玉华两人相处,只是言姽坐着不动,青玉也不好离开。
“咱们留在这儿还能看好戏呢?”言姽挑眉,悄声说着。
只是这声音沈北竹和孙玉华都能听见。
自嘉敏公主的驸马那件事,言姽已经学会留个心眼。
她看得出孙玉华误会了她和沈北竹的关系。
无论孙玉华最后会不会成为她的曾孙媳妇,她都不该让孙玉华误会下去。
沈北竹和言姽相处这么长时间,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像什么,顿时心里很是无奈。
他本来还想和言姽一起打消城主和孙玉华的念头,这下可好,他祖奶奶只顾着看好戏。
孙玉华一来,气氛尴尬了不少,言姽没受到影响该干啥干啥。
一双耳朵竖起来,还没听沈北竹和孙玉华说两句话,就有下人来报,刑家有人找来沈北竹。
“说是让沈世子你去找一位言姓姑娘,少夫人出事了。”
“什么!”
城主府下人不认识言姽,被言姽猛地站起来吓了一跳。
在其他人没反应过来时,言姽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原地。
沈北竹和青玉连忙往刑府里赶。
孙玉华拉着沈北竹,“沈世子还是不要去刑家的好。”
沈北竹思索片刻,停下了脚步。
“没事,有我和阿姽在。”青玉说完便离开了城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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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府。
言姽一回来就往凤鸾院子里去,正巧被小白烛拦下。
“刑公子在厅堂等你。”
言姽拉着小白烛去厅堂,“你没察觉到异常吗?”
“有,但是……”小白烛抬头看了眼言姽,“你留给凤鸾的符咒将我挡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