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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帅!这鬼天气没法再继续攻城了,还是暂时退军吧!”旁边的彭攒、朱实都忍不住劝孟楷退军,孟楷看了看宜君寨,上面的人影都被雪花缭乱的无法辨识,只能听见厮杀之声依然震彻天地,他咬了咬牙正想拒绝,突然一支流矢从雪中钻出,正射在孟楷的肋下,钻心的疼痛让孟楷一阵晕眩,他俯在马上,无力地摆了摆手,“唉,传令鸣金收兵吧,退下五里,等雪霁再战!”
数万齐军就这样仓惶地从宜君寨奔撤下去,大雪却是一直下过子时才歇,旷野之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没膝积雪,原本清爽的天气变的异常寒冷,入了夜更是刺骨寒冰,齐军兵士都是单衣而来,湿透的衣服上面各尽皆挂了一层寒冰,里外都没有丝毫热气,哪里抵挡得住这冰冷的严寒。
“司务官呢?为何不给众军士点起篝火取暖?”孟楷在马上哆嗦着问道,他中的箭已经取出,但是箭伤还在往外渗着血,遇到这寒冷的雪天,血水也和甲胄冻在了一起,颠簸之际伤口开合多次,甚是苦楚。
“回将军,撤退仓促,很多军士来不及跟随,还有一些在暴雪之中失了方向,司务官现下也不在军中。”旁边的军士赶紧答道。
“那军士们不是都有随身火石吗?何不自行生火取暖?”
那军士瞥了眼孟楷,“将军,这大雪天,枯草都被打湿了,哪里生的起火啊。”
孟楷看着四面白茫茫的一片,军士们在没膝的雪地里面趟行,个个嘴唇冻得发青,旷野之上一片凄惨的景象。“扑通”一个军士在旁边一头栽倒在雪窝中,旁边几个人扶起来一看,其全身早已经冻僵,可是军内既无热水,人人也通身冰凉手脚冰麻,揉搓也不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此人慢慢地断了气,周遭一片叹息和啜泣之声。
“还剩下多少人?”孟楷低声问着记令官,记令官呼了口热气,脸前一阵白雾,“陆陆续续回军到现在,死伤失踪的总计一万五千余人,余下的差强五万人!”
孟楷心里一惊,自己再也没料到,齐军竟然损失如此惨重,再看看四周军士,黑压压的士卒在茫茫的白雪荒原之上,竟有一种哀鸿遍野之感。自己总军而来,没有带屋帐,愿想急速行军,一来攻克敌军城寨,可以入宿其中,再者秋天尚不算寒冷,露宿也无妨碍,同时也有破釜沉舟激励士卒之意,没想到风云变幻如斯,反而让自己画虎类犬,将大军置于进退维谷境地。
“将军,,我军无有御寒之衣,士卒僵痹,倘若此时唐军出骑兵追剿,我等何以敌之?”彭攒打了个喷嚏,勒紧胯下的马驹问道。
孟楷不敢大声说话,否则肋下起伏之际,伤口便会迸裂,他低声说道:“先撤到凤凰谷,等待朱温军粮一到,咱们再回军杀回去,誓夺坊州,以雪今日之仇!”
“孟将军,此番总军而上,既然脱失唐军就应当禀明圣上,以待圣裁,你非但不上报朝廷,反而拥军独断,悬军敌境,浪战无功,此番如此大的损失,咱家就算向不说话也不能了。”一直在军中沉默不语的监军审从在一旁张口说话了,他本知道黄巢的意思,是想借助此番北上开疆扩土,因此在军事要务中,自己从来不干扰孟楷,默默地坐在一边,从来不发片言,以至于孟楷都渐渐忽略了还有这个朝廷派在军中监军大人。
过了凤凰谷之后,孟楷便处处架空尚让,使得尚让在军中失去了实际的掌控权,孟楷执意要火速北上,审从猜度可能里面有圣上得意思就没有阻止,但此番大军损失惨重,孟楷还要一意孤行,准备继续和唐军决战,审从便坐不住了,自己作为监军就是要保证这个军队正确的执行皇帝的命令,遏制将帅们的异行,同时尽量保全这支军队,不能让它一步步走向灭亡。
“监军大人有何指教?”孟楷有些愕然,他没想到一直在私底下被自己称作聋哑先生的监军大人,此时怎么会突然如此发话。
“哼!”审从突然冷笑了一声,冷冷问道:“敢问大人此番总军多少而来啊?”
“此番总军共七万余人!”孟楷脸一热,两侧的髭须沾着的雪花已经化成水滴,湿漉漉的胡子糊在一起冻得硬邦邦的,猛一看显得很是滑稽。
“现下还余多少?”审从盯着孟楷,紧接着问道。
“监军审囚犯吗?”孟楷头不由地一梗,瞪大眼睛反问道。
“我是监军,替天行命,总理全军之上,此间武将尽皆须听令于本官!孟将军,你敢藐视皇威?”审从突然面目狰狞起来,狠狠地说道。
孟楷猛地一惊,赶紧从马上坐起,肋间又突然一阵疼痛,审从突然从白兔变成了一头老虎,让其感到一阵恐慌,他噎嚅道:“末将不敢,回监军大人的话,次番还军不足五万人。”
“噢!”审从看着孟楷惊慌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毕竟孟楷是皇帝的宠臣,自己也是借着其此时失利无措才趁机敲打一番此人,自然也不敢逼迫太紧。他放缓语气说道:“既然大军失利,理应向朝廷速报,请皇上裁断进退之机,隐瞒军情,持军浪战,恐怕朝廷上面肯定有人议论啊!”
孟楷点了点头,“监军大人所言极是,还军凤凰谷后,我立即书信朝廷,请监军大人一起持笔如何?”
“不用了,我是监军,自然有直达天听的密奏职权,就不和将军一起上述了。”
审从淡淡的话,让孟楷一阵心悸,本来自己想拉着审从一起遮掩一番损失情况,看来现下只能一五一十据实禀报了,此番出军不利,又损兵折将,皇帝会怎么处罚自己呢?想到这里不禁又是一阵惶恐,肋下的血渍粘连着单衣,马匹一颠一跛中撕扯得疼痛不已。他不禁看了看身边这个宦官,皱起了眉头。
不远处的尚让孤零零地骑在马上,看着这两个人在雪里磨牙,眯起了眼睛,裹了裹衣领,此番总军而来,半途竟然被孟楷架空没有黄巢的意思料他孟楷也没这个胆子,但这次北进是打着自己领军名号而进,恐怕这场溃败的黑锅还是要自己来背了,尚让轻声叹息着,打马向前驰去,路过孟楷身侧时,他明显感到了一双带着怒火和怨毒的眼睛,盯着自己的后背如同芒刺一般难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