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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了,喝足了,也睡好了,庞勋等人又等了一天,才从城池的垛口处发现了赶来的徐州军。
这支徐州军的速度也太慢了吧?整整落后了庞勋等人两天,怎么搞的?
事实上元密也不想啊,天一亮,他就带兵穿山而过,沿着戍卒们逃亡的路线追击,在濉水上看到了横七竖八的尸首之后,心觉不妙的元密更是严令众军士们疾行南奔。
奔的快,与洪水遇见的也快,庞勋等人涉水时才刚刚没过小腿,到元密这时洪水已经齐腰。
寒冷刺骨的河水让军士们不得不爬往高地躲避,浑身湿透的人们卸下了甲胄,在寒风中打着哆嗦,元密无可奈何地看着围聚烤火的兵士们,担忧着不远处宿州城的命运。
浑身泥泞的徐州军最终赶到宿州之时,此时这座扼河而立的城池已经易主,紧闭着的城门,布满城头的戍卒们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些刚刚到达的兵士们,眼神中充满了嘲弄之意。
来吧,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看着城头上的叛军们,元密感到了无穷的愤怒,怎么会这样?和预先的计划完全背离了,接下来怎么办呢?
打吧,既然来了,纵使你躲进城里面,我也要把你们击败,用胜利来熄灭愤怒的火焰吧。
后面的结果证明,愤怒的火焰没有被熄灭,反而有点燎原的态势。
毕竟是彪悍的徐州军士们,虽然跋山涉水一路追来有些狼狈,依然攻击力十足,打起仗来豁出命去进攻。
但城内的戍卒们原本也是徐州军士,原本旗鼓相当的战力因为多了这座城池而偏依向了庞勋等人这边,而且交战过程中城外的军队是逆风的,这种情况下,庞勋等人再不放火就太对不住老天的眷顾了。
火箭,火把,只要是点得着的都扔下去,城下顿时变成一半河水一半火焰。
短暂的交战之后,元密带领的军队仓惶地退了回来,城下撂着三百多士卒的尸首,血水和着泥浆染红了大片土地。
太小看这群戍卒们了,毕竟人家也曾经是正规军,守城也还是有一套的,败退下来的徐州军面对惨重的伤亡,决定先将宿州城围起来,打持久战,营造攻城器械,等泗州军队赶来再一起进攻。
夜深了,连日赶路又经过一场厮杀,徐州军的精神已经疲惫到了极限,困意上涌,沉睡中的军营一片静谧,只有巡营的卫兵们还保持着警戒。
宿州城东的一角水门此时缓缓地升起了栅门,夜色苍茫,数不清的船只鱼贯而出,迅速地扬起布帆顺流而下。
注意,这不是庞勋等人谋划的夜袭行动,而是要跑路的节奏,船上载的不仅有兵士们,更多地是粮米锦帛,在军事上占着优势情况之下,庞勋等人却选择了逃跑。
很难想通吧?其实只要能够想到有一个人还在庞勋的营里面,就能解释的通了,那就是张敬思。
这位高品宦官虽然基本没了人身自由,但还有一张可以言论自由的嘴,他是朝廷的人,知道朝廷的底线在哪里。
你们这群戍卒被朝廷赦免后,州府不愿饶恕你们,朝廷还是会同情你们的所作所为,但如果一旦占据了城池,那么不管你们是不是仅仅为了抗拒州府的屠戮,你们其实已经踏过了朝廷的红线,因为城池是国家的,擅自占据城池,就是意味着与朝廷站到了对立的面上。
和朝廷作对,这群人连想都没想过,徐州军可以不怕,但朝廷岂是自己这群乌合之众可以抵御的,周围蕃镇林立,随便一个派出重兵就能碾死自己这群人们。
怎么办?张大人,给指条明路吧。
张敬思想了想,确实也没啥好的出路。那就先保住你们这条小命再说吧,其他不要再多想了,领着你们的军队和钱财,沿淮河东去入海吧,找个岛屿为王为霸,岂不也是逍遥自在,过几年再寻个途径诏安洗白,说不定还能还回一身功名。
也只有这样,朝廷才能不会怪罪你们的所作所为,你们的家眷也能得到赦免株连。
张敬思的话很轻,但很确定,众人寻思了许久,确实也没有其他好的办法,照办吧,本来想回趟家,家门还没进就要亡命天涯了,悲催啊!
夜色之中,汴水向东南方向缓缓地流着,前些日子掘开的堤口还在淌着河水,只是水势已经渐渐平息了下来。
庞勋等人站在最后一艘大船之上一起向着岸边打拱,作别岸上肃立着的张敬思,既然要流亡了,再带着朝廷的宦官就不方便了,搞不好还会惹得朝廷无尽的追剿,但毕竟相处这么久,自己这些人也受其恩惠不少,内心里对这位慈祥的老人还是比较尊敬的。临行之际,庞勋遣人将张敬思送至汴州境地,赠送了千缣的布帛。
张敬思看着这堆财物没有丝毫的愉悦,作为勅使,自己的这次任务失败了。他扭头看了眼苍茫夜色中徐州的方向,深深叹了口气,踏上了回京的途中,去长安领受自己那福祸未知的命运。
天色拂晓,元密便得到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庞勋等人率领着众军跑了!
这一次元密再也沉不住气了,这是要干嘛?自己领着徐州军前来围剿这群戍卒们,结果没有剿灭不说,宿州城也被这帮人抢了,自己带领的军队还吃了个大亏,就这么好处占尽,拍拍屁股走人了?那怎么行!
元密此时还没了解清楚庞勋等人在城内招兵的状况,仗着自己的“优势兵力”,急令军士们起身追击叛军。
这本来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如今已经演变成了猫被老鼠牵着鼻子走的闹剧,而且等这只小花猫走到所谓的老鼠面前时,才发现,这个老鼠品种比较另类,硬要归结的话可以划为吃猫鼠的类别。
等元密领着大军火急火燎地追上了庞勋等人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早晨还没进食的军士们饥肠辘辘地望着不远处叛军的船只,这些船只此时打着帆纷纷向岸边靠去,赶紧打吧,打完还得吃饭呢!
显然庞勋等人也看到了元密的军队,从任山跟到这里,真是阴魂不散啊,既然躲不了了,那就放手来一场吧,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病猫!
庞勋等人领军弃船登岸,在岸边的滩涂上摆好了阵型,刀出鞘,箭搭弦,锋刃上的寒芒点点闪烁着。
寒风吹抚着河面,岸边的芦苇随风摇曳,静寂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萧杀的气息。
很快,元密领军弃舟登上了滩涂,在躲过第一波箭雨之后,元密便下令全军出击,拼了,这口窝囊气憋了许久,今天要杀个痛快!
让其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一触既溃,纷纷败退而走。
“兄弟们,立功正在当时!发财就在今日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破锣嗓子喊了一声,整个徐州军亢奋起来,是啊,这庞勋带的船上可是有整个宿州城的财物呐,按照平时的潜规则,战役中顺手拿一些,上面也不会真的怪罪下来,毕竟都不容易。
立功拿钱,有这好事大家自然是奋勇直前,一时间,徐州军忘记了疲惫和饥饿,忘记了死亡和鲜血,纷纷朝着叛军逃跑方向追去。
他们甚至忘记了回头看一眼身后,此刻身后的那些弃船中竟然也涌出了大量的兵卒们,他们一个个手持着兵刃,眼中充满了寒意,正悄声地跟在徐州军的后面,准备在其后面补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