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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这些戍卒,李丛就火冒三丈,这帮子混蛋们,自己前脚刚离开桂州,后脚他们就立刻乱起来了。
虽然自己已经卸任,但只要新任官员没有到达任所,按例这锅就得自己来背,御下无方,坐遗祸乱,这几个差评是逃不掉的。
果然,很快朝廷就下旨对李丛进行了苛责,李丛也只得诚惶诚恐地上了请罪表,认真地检讨了自己的疏忽和失职。
憋屈啊,这满腔的郁闷怎么发泄呢?正压抑着呢,这群作乱的戍卒就闯入了李丛的下辖区域。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怎么说的呢,冤家路窄啊。
张敬思领着这群徐州戍卒北归,按照正常的路线,他们应该从岭南出发后,过江南西道横穿湖南,然后继续北上过山南东道,最后沿淮水而下在泗水处北折返还徐州。
湖南是必经之地,到了老领导的辖区,自然受到了欢迎接待,毕竟朝廷的基调已经定了,宽恕这些乱卒,所以李丛是不能明着报复的。
徐州戍卒们看着满面笑容的李丛,有些不知所措,老领导嘛,毕竟管理这些人这么多年,余威还是有的,给老领导捅下了这么大的篓子,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李丛很洒脱地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来来,一路辛劳,大家进城去,本官亲自为各位接风。唉,说起来这几年,各位在岭南的辛劳苦楚,本官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啊,奈何你们的军籍不归本官管理,否则何致于到如此地步呢?”
众位军士一面行礼一面称是,正要随着李丛进城,突然旁边闪出一名校尉,拦住了众人。
“且慢,徐州军需解下兵器方可入城!”
“嗯?!”徐州的兵卒们顿时警惕起来了。
李丛忙上前打圆场,“林校尉,这是为何啊?这些人都是本官的老部下了,本官还能信不过他们?”
那名校尉慨然答道:“回禀大人,军府规制,外镇兵士入城皆需解兵刃,待出城时归还,这也是为了防止行伍冲突的例制。”
“哦,原来如此啊!”李丛仿佛恍然大悟,“也是,那天使大人,您看?”李丛转头看了看张敬思,之前他已经将自己的部分想法提前透露给了这位朝廷赦使,字面上自然说的光明磊落,什么这些兵卒带着的是劫掠而来的兵刃器械,持械而归恐生不测等等。
张敬思这边当然乐得周边军卒没了兵械,虽说朝廷赦免了这些人,但毕竟是一帮乱卒,自己整日里身处群狼环侧之中,这滋味肯定也不好受。
“客随主便,既然军府有这规例,也不好就为我们破了,毕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张敬思点了点头,然后看看身后的徐州戍卒。
连监军都发话了,那还有什么说的,再说这规矩确实每个军府都有,也是合乎情理的。
徐州戍卒们就这样乖乖地交上了兵械,进入了城内。
***愉,酒酣过后,该到了启程之时,送别之际,庞勋等人向李丛讨要昨日上缴兵械之时,那位先前慈祥和蔼的大人,顿时变得一脸肃穆威严。
“你们从徐州来岭南时,本官不记得你们带什么兵械了,都是本官统一调拨的,走时理应交还回桂管府库。至于你们携带桂管府库的兵械,本官已连夜差人替你们还回去了,毕竟那边也不富裕啊!”李丛阴阳怪气地说着,一脸奚落的表情看着众人,他确实有这个底气,因为其身后跟着的是一队装备齐整的卫军,城楼上众多弓箭手更是弯弧备发。
“被涮了!”徐州戍卒这才明白被这位老领导给阴了,关键还说不出理来,己方理亏在先,还是赶紧走吧,庞勋等人看着李丛身后军伍的架势,知道再留下去准讨不了好果子吃,于是便匆匆离去了。
看着徐州军卒们一脸抑郁,如同丧家之犬般仓惶离去,李丛的心里面才感到了一丝惬意。
李丛搞这一把,自己舒坦了,可把徐州戍卒们给伤着了,这批人本来就敏感脆弱的心理,一下子变得彻底凌乱了,平日里连看勅使张敬思的眼神也都带着点提防之色。
信用都去哪了?连代表朝廷的高品宦官都能合着地方摆自己一刀,那么赦免到底是真是假还真需要商榷一番了。
从李丛处仓惶离去,一路北行,戍卒们名义上还是朝廷赦免的徐州军卒,但这些人们的心已经开始狐疑不定了。
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
遥望洞庭山无翠,白银盘里一青螺。
站在洞庭湖畔,君山隐隐,向北便是山南东道的地境了,与江南西道两者间横亘着一条蜿蜒曲折的澄练,大江滚滚东去,日夜不停。
此时的戍卒们正面临着一个难题,下一步该向哪里走?前面也说过,理论上过了湖南就应该直接进入山南东道的境地了,可是问题是这位山南东道节度使大人可不是一个善茬。
他就是我们前面曾提及过的崔铉崔大人,这位崔大人不但曾位列宰辅而且善于治军,还有一个拿手好戏那就是平叛。
想当年崔铉领军平叛宣州军乱那可是威震东南,当时随同其一起平叛的有一位搭档,想必您还没有忘记,他的名字叫温璋。
温璋就是后来被徐州银刀军赶走的那位节度使,因此作为温璋的老领导,崔铉对这群徐州作乱的戍卒是一丝好感都没有,他虽不能拒绝对方入境,但以其的身份也完全可以給对方使使脸色,崔铉将沿江要塞军港布置好重兵,兵甲齐整,刀剑出鞘,严阵以待地热烈欢迎这些戍卒的到来。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看到明晃晃的刀枪剑戟阵仗,这些徐州军士那还不直接吓呆了,小腿肚子直抽筋,这哪里是借路的姿态,明显要一网成擒的模样。
吓着了,怎么办?那就不去招惹他了,咱们改路吧,惹不起我还躲躲不起么我?
调转船头,这些徐州戍卒们沿着长江向东而去,转入淮南境内,顺着长江东行,在扬州沿着运河河道北转,最后再进入泗水水道中回还徐州。
这条道路比较远,但至少安全些,因为此时担任淮南节度使的人是令狐绹。
令狐绹能在唐宣宗手下干了十几年的宰相,却毫无建树,凭借的最大法宝就是一句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多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种思想在朝廷宫斗中或许有一席之地,但在外人看来就是一种怯懦和文弱,也难怪徐州士卒们会坚定地改向东行,因为他们至少认为,令狐绹还是不会下得了这个狠手。